《半斤八两》CherryGreen

8、世事难料（一）

　　本来莫影觉得，自己能莫名其妙的摊上程乐铭。
　　实在是非常的苦逼。
　　结果一对比路寻和宁水城这俩，立马豁然开朗了。
　　没想到，马上就发生了一件显得他更加幸福的事儿，不过由于这事儿有点儿严肃，他很配合的没有幸灾乐祸。
　　相反，他很捉鸡。
　　——汪子裴和方元的事情被发现了。
　　这件事儿说起来，要怪汪子裴自己捉鸡。
　　方元的爸爸妈妈都是大学教授，虽然看起来思想开放，但是在方元的教育上是非常苛刻的。
　　这也是为什么方元的性格虽然是这个尿性但是成绩依然很好。
　　两位都是懂教育的，方元的不对劲儿一眼就能看出来。
　　之前大概是太放心儿子，所以方元一直是住校，周末回家也是做自己的事儿。
　　高三了，人爸妈觉得不行，就算做不了什么，得陪读。
　　然后就在学校门口租了个房子陪读。
　　刚开学那段时间，刚好他爸妈有个什么巡回讲座，他天天跟汪子裴厮混在一起也没事儿。
　　这爹妈回来了，不能出来了，就寂寞难耐了到处都不对劲儿，每天回家就抱着手机发呆，躲在厕所里打电话一打一个小时。
　　刚一个星期，爹妈就发现不对头了。
　　人家当然是来找老师。
　　方妈妈找到莫影办公室的时候，莫影正在上课，只有汪子裴在。
　　本来汪子裴给人家倒了一杯水就不会去管了，可是他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人眼熟，后来大腿一拍，丫的跟方元长的真像！
　　装作若无其事搭话似的问人家是不是方元的妈妈，答案不言而喻了呗。
　　他又不知道人家来是什么事儿，心里那个捉鸡。
　　于是就开口问了，谁知道方妈妈也没多想，心说既然知道方元的名字肯定就也是他们班老师吧，说不定还知道点什么，就说了，觉得方元最近是不是谈恋爱了。
　　说实话，方母的表情真的很诚恳啊！
　　估计是汪子裴做贼心虚，觉得人家已经发现了，只是在讽刺自己。
　　不知道他脑子里进了什么东西，扑通一声给人跪下了。
　　还特别豪迈的说要一辈子跟方元在一起，不是闹着玩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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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方妈妈瞪着眼睛愣了半天，直接晕了。
　　莫影揉了揉眉头，刚好见着程乐铭推门进来：“怎么了？”
　　程乐铭没什么表情：“方元刚才走了。”
　　莫影笑了一下：“你都开始关心同学了？”
　　程乐铭扫了他一眼：“汪老师也没来。”
　　“……”莫影叹了口气，“你居然都知道了？”
　　“估计全校都知道了，”程乐铭风轻云淡道，“班上正讨论的沸沸扬扬呢。”
　　“不是吧，”莫影郁闷极了，“方元和子裴估计得一阵子不能消停，那学校这边的烂摊子不是又得我来……”
　　“我陪你。”
　　莫影吓的一怔，侧头瞄了一眼程乐铭。
　　他根本就没有注意莫影的目光，只是淡淡的看着窗户。
　　应该是自己想多了，莫影吁了口气。
　　莫影捋了捋刘海：“我一会儿去医院看子裴，你去吗？”
　　程乐铭略微有些惊讶：“汪老师？他怎么了？”
　　莫影摇摇头：“没怎么，之前把方元妈妈送去医院的时候，手不小心撞到墙了，耽误了一会儿，现在好像脱臼了。”
　　“……”
　　“……”
　　我理解你的目光……
　　这么不中用的男人留着做什么……
　　许久，程乐铭道：“一起去吧，方元也在医院吧？”
　　莫影道：“嗯，陪他妈妈呢，估计一会儿得腥风血雨。”
　　程乐铭难得笑了：“哪儿那么夸张。”
　　莫影忽然鬼迷心窍似的凑上去：“问你啊，如果你是方元，你会怎么样？”
　　“怎么可……”程乐铭正想反驳，却忽然想起来昨天面对莫影时的不对劲，愣了一下，忽然很坚定的看着莫影，“跟全世界为敌，也要站在爱的人背后。”
　　“……”
　　虽然真的是很小清新玛丽苏一般情况下莫影一定会吐槽的句子。
　　但是看到程乐铭的目光，他居然止不住心动。
　　回、回魂啊！

　　没想到的是，先见到汪子裴和方元的，不是莫影，是程乐铭。
　　因为他们刚到医院门口，就碰到了方元的爸爸。
　　方父是在他们下车的一瞬间叫住莫影的：“莫老师！”
　　莫影有些诧异这么偶然：“方元爸爸，你来了……”
　　方父笑笑，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不过看向程乐铭的目光带着些质疑。
　　带着自己学生来看隔壁班的丑闻老师和同学的母亲，不管是哪个都似乎不太正常。
　　莫影想了想，抢在程乐铭开口之前道：“他是汪老师的弟弟。”
　　方父看向程乐铭的目光瞬间变的不那么友善了。
　　随即看向莫影的目光也有些捉摸不透，似乎在疑问他们两个怎么会一起出现。
　　这种时候莫影自然不能抖出自己和汪子裴是多年好友的事情，不然事情会更加不可收拾，只能憋屈的被这种目光上下打量。
　　“莫老师，我想跟你单独谈谈。”终于，方父打破了僵局。
　　“好，”莫影回答的很快，转向程乐铭，“你先去找汪老师吧。”
　　程乐铭走的也果断，他刚才被那种目光看的非常不舒服。
　　按照他的个性，自然不会这么忍得了，但是不想给莫影他们惹麻烦，还是忍下来了。
　　他知道，自己烦的并不是方父那种看异类的目光。
　　他烦的，是大概这种目光是他以后将要一直面对的。
　　……卧！槽！
　　这他娘的真的喜欢上了吗哦哦哦哦哦别闹啊！
　　莫影和方父走到了医院花园的一个角落，方父那种不友善的目光并没有持续太久。
　　因为为人父的辛酸取代了嘲讽：“莫老师，你也是那种人吗？”
　　莫影想了想，为了汪子裴和方元，他不得不撒程乐铭是汪子裴表弟的谎，也不能抖出和汪子裴多年好友的关系，可是到自己这儿，他并不像隐瞒。
　　他几乎没有犹豫：“是的。”
　　“……唉，”方父许久，也只是叹了口气，“方元还小，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只是受到了外界的诱惑而已！”
　　他的意思无非是汪子裴带坏了方元。
　　说实话，方父的表现已经算是淡定的了，没有指着莫影和汪子裴的鼻子痛骂他们人民教师祸害人间就已经不错了。
　　“作为老师来说，我也觉得方元这时候不应该恋爱，”莫影叹气，“无论是同性，还是异性，这会影响他的学习。”
　　他顿了顿，继续说：“可是作为我个人，我希望他们在一起。也许是高考后，也许是他真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之后，方元爸爸，同性恋不是病，有些人就是喜欢同性，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爱是不受这些约束的。”
　　方父忽然冷笑了一声：“他以前明明也是喜欢女生的！”
　　莫影也只得苦笑：“那才是真正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时候吧。”
　　方父被逼的一窒：“那你什么意思？！让我欢天喜地的祝他们幸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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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方父的质问。
　　自己当初出柜的路太过于平坦，他有一对很好的父母，他们知道了之后，除了当时的震惊之外，私下查阅了很多资料，调整好了心态，然后告诉莫影，不要害怕，这不是错误的，只是刚好性别出了点差错。
　　汪子裴是孤儿，根本就没有经历出柜。
　　唯二跟他们有些关联有些风波的出柜，就是路寻和宁水城。
　　可是虽然大家关系都很好，他们俩却因为是情侣，外加从小一起长大，很多事情都不会跟他们讲，所以出柜的经历过程也并不太清楚。
　　而方父的质疑，以及他对方元的期待，莫影不知道要怎么回应。
　　许久，他叹了口气：“或许您应该让方元自己做决定。”
　　方父冷笑道：“他还是个孩子！现在让他自己做决定，以后他会后悔一辈子！”
　　莫影无话可说，相比方父，他走的“一辈子”还太短。
　　而且他自己都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后悔，性向是不能改变的了，可是他不知道他以后会不会后悔选择真的扛着世俗的眼光和一个同性在一起过一辈子。
　　最重要的是，现在无论说什么，方父也都听不进去。
　　许久，莫影叹了口气：“好吧，那也许，是等他有能力自己做决定的时候。”
　　方父也叹了口气：“我不想逼他，可是我是为他好。”
　　可怜天下父母心。
　　莫影忽然想起来，自己很久没有回家看过自己的爸妈了。
　　“那，您打算怎么办？”莫影终于问了出来。
　　“转学。”方父很果断。
　　“……”
　　该猜到的！

　　程乐铭本来是想先去找汪子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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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真的是这么想的……
　　可是对不起他有轻微的路痴症状啊！
　　晃了一圈也没有找到汪子裴，他终于决定先去找方元。
　　事实证明病房比诊室好找多了……
　　至少他只花了五分钟就找到了门口卡牌上写着方元母亲姓名的病房。
　　他没推门进去，因为方元在门口。
　　“小乐铭？”只是两个小时没见，方元疲惫了很多，他硬撑着笑笑，“你来看我妈？”
　　“……”程乐铭没告诉他他笑的有多愁，在他身边坐下来，“来看你。”
　　方元忽然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就掉出来了。
　　程乐铭难得温柔的揉了揉他的一头毛：“见到汪老师了吗？”
　　方元摇摇头：“没有，我给他打电话他也没接。”
　　程乐铭愣了一下：“为什么？”
　　方元依旧摇了摇头：“不知道，你说，他是不是要跟我分手？”
　　程乐铭也搞不清楚汪子裴的想法，只得安慰道：“你相信他爱你吗？”
　　方元无神的眸里终于迸发出亮闪闪的情绪：“相信！”
　　程乐铭微笑道：“那就继续相信下去。”
　　“小乐铭，你呢？”刚刚恢复一点点的方元就立马燃起了八卦的小宇宙。
　　“我什么？”程乐铭被问的一头雾水。
　　“你……是不是喜欢莫老师？”方元眨巴眨巴眼睛。
　　“是。”
　　换做以前，他一定会装傻。
　　不过现在，他需要用这种方式鼓励方元。
　　更何况……他并没有撒谎。
　　这回换方元愣住了：“真、真的？！”
　　程乐铭一向没有情绪的眼睛里透出了一死狡黠：“不过你要答应我，在我开始追他之前，你不准告诉他啊。”
　　方元乐呵呵的，跟刚才看到的完全不一样：“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