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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十二)月夜便出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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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意外。”乌越指天誓日道:“你可知,朝如歌求了我一件事。”
“何事?”
乌越摇摇头,眼里微有责怪之意,叹息道:“那时她正要开口同我讲具体,谁知从天而降一巨型重物,生生将她这番话给砸回去了。”
菱小馥换个姿势,跪在床上,一脸的鄙夷,道:“你放屁!朝府两日,你们什么时候不好说,偏要拣我闪亮登场的时候说,乌越越,你太欺负我这个老实人了!”
乌越向天翻了个白眼:“我的菱大小姐,你若是老实人,这天下可就大乱了。”说完又环顾四周,确认没什么人蹲墙角后,道:“小菱花,你可知道,我观这朝府,做主的并非朝家小姐朝如歌,倒似伴在她身旁的使唤婆子挽婆,但凡我同朝如歌讲话时,必有挽婆在场,下人们见她也显得很拘谨,直到刚才你和魏子梧敲门,挽婆走开的这么会儿,朝如歌这才有喘口气的工夫托我办事。”
菱小馥问:“她怎知你一定会帮?”
乌越老神在在,道:“因为她有着我不能拒绝的条件,不,换做你听了也不能拒绝。”
菱小馥眼珠一转,声音忍不住拔高三度,眼里晶光灼灼,笃定道:“洛崖紫鸣珠?”
乌越食指抵在嘴上,比了个“嘘”的意思,暗示小心隔墙有耳,道:“朝如歌的意思,只要我们帮她寻到了想要的人,洛崖紫鸣珠就作为酬金双手奉上。可洛崖紫鸣珠一向由绾月晓楼保管,我却不知她到底有怎样的本领去取,如果朝如歌所言是真,那么我们大可不必再去绾月晓楼冒险。”说完又哑然失笑:“魏子梧既然对她有情,我猜,她大抵是想从这条入手吧。”
菱小馥心中一颤,感慨:“不知她要找的是什么人,竟让她花这么大的代价去寻。”
乌越望着她皎洁如月的脸,眼神深邃,迷人得摄人心魄,他说:“也许朝如歌只是在找一个放心上已久的人而已,其他的全无挂碍。就如同每个外号叫小菱花的女子,都是乌越的心上人那般,拿十颗鸣珠都换不走。”
菱小馥粉脸“唰”的红了起来,粉扑扑的,犹如天边那抹绚烂的云霞,捂着眼睛撞进乌越的怀里,蹭啊蹭,过了一会儿又抬起头来,问:“我怎么觉得不对啊,你这意思,拿十一颗鸣珠就能把我换走了吗?”
乌越:“……被你猜对了。”
菱小馥泪奔:“我就知道!”
那一夜,桃花摇曳,娇小的花瓣落在鼻尖,惹人不由自主打了个刁钻的喷嚏。菱小馥站在桃花深处,望着一地的落红,脑海里一个闪动,晃出青天白日下,那袭红得动人的衣衫。不知道魏魏兄台现在是恢复正常了,还是继续穿着一身破布衣衫在发疯中。
乌越说,当年魏映堂一战成名时年已二十五,魏子梧今日之成就同他不相上下,但魏家绝学的空灵缈曲岂是这么容易便可速成的?魏子梧既然早五年精进而成,相应的也得付出一些代价,恐怕他现在心脉已然受损严重,加之幼时训练的铁血政策,未能得到及时补救,这么的继续再练下去,过些时候,就是六亲不认,歹毒不仁了。
想起这层,菱小馥觉得微微有些难办啊。
身后是渐行渐远的朝府,第一次主动下决心离开乌越,她脚步难得走得决绝,身后的小包袱也很有骨气的发出“背离家乡”呜咽。白日乌越刚同她甜言蜜语一下,她小菱花就该有提防,乌狗狗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转性呢!真的是太大意了!掉进敌人的温柔乡太不该啊!
延智和尚的弟子鸿双鸿禧莫名其妙失踪了,九荫里又连连有遇害的姑娘,乌越考虑到此地太过危险,坚持要她回流云山去,还放话已通知乌保保老大下山接她,若两天后她没老老实实在山上烤地瓜,就将她偷春宫图的事情告诉柳姨……
菱小馥一握拳,乌越这个混蛋!当夜她背上小包袱“血”书一封,说是她自己走,不用人来抓回去。接着愤愤然、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朝府。出门左拐,一溜烟又钻进通往九荫的大道里……
须知,同乌越对着干向来是她从小到大的一大乐趣,何况,这么两手空空的回流云山,实在叫人不服气。
夜里的郊外很空旷,没了桃花飞舞,少了乌越作伴,只剩下漫天繁星,她一路欢跳,目的明确的要在九荫闯出一番名堂,心里倒也不惧,偶尔摘个野花野草的,漫漫长路一人独行,一磨蹭就到了下半夜。
半高的地方有片佛桑叶随着冷冽的春风遥遥而落,菱小馥抬手拨开额前被吹乱的碎发,脚步一顿,好像看到前方枝干上挂着一个人,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衫,要不是那头乌发太过显眼,她还以为哪里来的一把拖把飞树上去了。
这么一来,她就纠结了,若从前方过去必要同此人碰面,届时是打招呼不打,也不知他的疯魔好了没好。好了罢,不打招呼显得奇怪,打了日后又剪不断理还乱;没好罢,打招呼惊动他小命不保,不打招呼被发现仍旧小命不保。
踌躇了小半响,菱小馥走过树枝底的时候,很努力地装成一个路过打酱油的,这黑灯瞎火的荒郊,可能色盲偶尔也会偏弱视认不出她。
“小馥。”她的小辫子被天上伸出的一只手抓住。
是幻听啊幻听,头发也只是被勾到了啊!菱小馥心里默念安慰自己。
“小馥啊。”小辫子被扯了两下。
天呐,幻听怎么这么严重!还有谁来帮她把勾到的头发解开放下来?!
“我说小馥呐。”
“你你你你是魏魏兄台还是那个精神病?!”终于躲不过去,菱小馥条件反射地一蹦三跳到一丈外,头皮麻了一半。
魏子梧手里还残留着几根长发,双眼在黑夜里都水汪汪的,无辜得要命,关切道:“你蹦那么高做什么?你伸手揉一揉啊,头发掉这么多,肯定很疼。嘿嘿嘿,没想到还能在这碰到你,对了,你过来一下,老子打算同你讲个秘密。”
菱小馥戒备地盯了他一会儿,这才放心眼前的人是她认识的魏魏兄台而不是那个精神病,小碎步走上前去,威胁道:“你要是再和我说什么‘你猜’之类的话,看我不崩了你。”
魏子梧向她招手,有气无力的样子,脸色又显着急,道:“快过来,老子真有大秘密同你讲。”
菱小馥揉着头皮走到树下,抬头道:“你说吧。”
魏子梧一探身,长发流泻在菱小馥肩上,好似温柔月光倾下倒映在水面,他附在她耳边,神秘兮兮的,还大喘气,搞得菱小馥也很紧张,结果他道:“老子说之前,你先猜一下。”
“……”
菱小馥转身就走,魏子梧眼疾手快一个翻身——
四仰八叉地摔在地上。
摔倒时他手还不忘去抓她的脚踝。菱小馥本来觉得自己被狠狠耍了一下,正暗暗发誓不理魏魏兄台了,被这么一惊,全然忘记前一刻的誓,连忙转身去看他,关心道:“你这又演的哪一出啊,有本事上没本事下啊你,还不赶快起来,什么?你起不来?别逗我了兄台,我小菱花不是那么好骗的你知道吗?骗我的人下场是怎样你知道吗?都送去我们村那位龚神医那去了,龚神医你晓得吧,‘专治男题’的一把好手啊!”
魏子梧略微提起一点精神,可怜巴巴地抬头:“老子真的起不来……”
他这副颓废样子真是前所未见,那副风流俊俏的样子作可怜状,丝毫不嫌做作,反倒萌得一塌糊吗涂,菱小馥冲天的怒火“滋溜”一下被浇得干干净净,蹲下去,柔声问道:“你受伤了吗?伤的很重?”
魏子梧转头用嘴巴努努后背,道:“你这小包袱里可有带什么伤药啊?老子今日不是同你去偷窥朝如歌吗?结果居然莫名其妙睡了一觉,醒来就挂在这树上了,身上也变得破破烂烂的,老子想回去,发现后背疼得厉害动都动不了,似淤血凝结了。”
菱小馥正专心掏着包袱,随口应道:“原来是这样啊,你等等,我好像有瓶伤药来着。”
魏子梧又问:“后来发生什么事,老子是怎么睡着的又挂这里的,你知道吗?”
菱小馥想,我怎么知道啊,你犯精神病后没把我摔死算不错了。
但这话却决计不能同他说,只得嘴上打个哈哈,敷衍道:“这事吧,说来话长,最近九荫不是出了个专爱残害出嫁少女的变态吗,那时我受不了刺激先下屋顶去了,你估计就是那时遭受的毒爪的。”
魏子梧一脸惊讶:“你这么个说法,那变态是盯上老子了啊。”随即又疑惑:“你少胡说,那人不是专害即将出嫁的女子吗,老子可是顶天立地的纯爷儿们啊!”
菱小馥望着这个长得人比花娇的纯爷儿们,严肃道:“你不是素爱穿红衣吗,可能变态认岔了也不一定。来,你伤在哪里,我给你敷药。后背?这里,还是这里?”
魏子梧摇摇头,转过去找伤口,道:“不对不对,再往下点。”
“腰上?”
“不不不,是肚脐以下三公分……”越说声音越弱,嘀咕道:“你别瞪我啊,不是前面,是肚脐以下三公分的后面啊……”
菱小馥笑得阴测测,杏眼一眯:“看来不送去龚神医那‘专治男题’你是不服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