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十）梧桐苑如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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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别苑既已易主，魏映堂自然就将魏家的守卫给召回了。魏魏兄台一瞅，乐得直拍大腿，魏家守卫一撤，要进梧桐别苑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儿？可是魏映堂的威严实在太大，他还是不敢放肆。
霍倾燕去世之后，魏映堂的身子越来越差，每况愈下，终于在三年前随妻而去。
仍旧是在一个漫天星光的夜晚，魏子梧月下独酌，终于按压不住心中执念，决定一探梧桐别苑。他那时真的只是单纯的想见见母亲故居，以偿心中夙愿而已。踩了一个时辰的点，终于勘测好翻墙的地儿，活动两下身子，一个“纵云梯”翻了上去。
在过去十几次同守卫交手的过程中，魏魏兄台凭着自己强大的意志和不服输的干劲儿，再加上魏映堂有意无意的从中指导，这一身本领，只要不是遇到延智和尚这种一双草鞋走天下的绝世高人，基本没什么人能扳倒他，当然，她小菱花在这里要特别强调，乌越越的身手，在当世也是数一数二的。
有了以上前提，要避开朝府那群花钱请来的、资质平庸的守卫还是轻而易举的。
魏子梧一个纵身轻飘飘地落在朝府后院之中，此时他心里可以说是澎湃异常，捏着双拳在心中呐喊：“娘啊，我来啦！”刚要走，猛然发现衣摆好像被什么东西勾住，扯了两把没扯开，低头一看，地上四仰八叉地躺着一个人，手死死拽住他的衣服，身子就跟打了筛似的发抖，魏魏兄台不知此人何时出现，防备道：“你是何人？怎么抖成这样？”
那人扬起脸，磕巴道：“能、能不抖吗，我半夜起来尿尿，尿到一半被你大脚一踹‘啪叽’砸成这样，下下下面的，玛蛋憋回去了。”
就这样，“夜逛朝府”的计划，被这个起夜尿尿的下人无意间给发现了，真可谓出师未捷身先死。
魏魏兄台在院中的这一番吵闹，惊动了守卫，为了不引起祸患，又不想这么无功而返，他只得在朝府的亭台楼阁中一路流窜，只等甩开这群烦人的苍蝇，再作打算。
能遇上朝如歌纯属意外，魏子梧当时纯属瞎蒙，随便捡了间房间躲避，没想到房内暗香浮动，纱窗叠影，层层密密的珠帘笼罩轻纱，鼻尖是阵阵清香，有位佳人于轻纱之后侧卧牙床，被这么一惊，淡定得出人意料，她问：“何人？”
“……”
床上发出轻响，朝如歌坐了起来，又问：“为何不说话？”
魏子梧紧走几步，一把扯下珠帘，圆珠哗啦啦掉了一地，他也顾不得大半夜的，要有什么礼仪之防，直接杀上朝如歌的床，脱口而出就欲喊——娘。幸亏在见到朝如歌的容貌时又生生咽回去了。
说到这里，魏魏兄台很是羞涩，不得不躲避着菱小馥的眼神，说出一些诸如“小馥我观你胸前一马平川，定然是个心胸开阔的好汉纸”之类的话来掩饰他的心虚。
魏魏兄台同霍倾燕相处的时间及其短，从记事起，就鲜少见过她的面，唯一记得的不过是脑海里同她讲过的几句话和寥寥数面。当他掀开床帘后很是失望，却又同寻常男子那般，被朝如歌那绝色面容给惊艳了。
所谓，一见淑女终身误。
在朝如歌的尖叫声中，魏子梧落荒而逃。
从此之后，梧桐别苑彻夜通明，魏魏兄台再夜逛的时候，腿不疼了，腰不酸了，一口气跳五楼，也不砸人了。
描述这段的时候，他甚是激动手脚齐用，在马车这狭小的空间中，跟只大螃蟹似的，道：“小馥你知道吗！我打心眼儿里觉得，如歌她心中有我啊！”
“是啊，你心眼儿就跟花生米那么大。”
菱小馥想，那夜铁定是朝如歌被吓得不轻，这才彻夜通火的，以防再有魏魏兄台这种傻帽乱蹿，没想到魏魏兄台想象力过人，硬生生扯成芳心暗许的事儿。
魏子梧恍若未闻，继续道，“我想，定是那夜我不小心掉个了什么坠儿佩儿的，令她知晓了我的身份，却又对我芳心暗许，不忍揭穿我，才这么迂回婉转的彻夜点灯，好让我能了了心愿，又同她相见。”
菱小馥问：“那你同她相见了吗？又发展了吗？”
魏子梧正色道：“不，我同如歌，是神交，神交你懂吗？”
菱小馥点头附和，虽然觉得三年了，朝如歌只同他神交，忒不可靠了点，但转念一想，她没下毒手将他弄成个大傻子，诚然，魏魏兄台现在的智商已经明显不够用了，但没像其他人那样发疯，不就是这二人心照不宣的默契吗？
到了后来，当然这是后话，我们提前剧透一下，这段还当不上风月的风月，只能由一句话来描述魏魏兄台的想象力——祖传精神病，专治老中医。
霍倾燕当年为了避世，把梧桐别苑修在郊外，车外的声音渐渐的从热闹变成寂静。菱小馥掀着帘子该在头上，撑着下巴趴在窗上想，凡是这种情况，大抵就是她们山贼出动的好时候了吧。没想到念头一起，前头的小包子连声叫“吁！”她差点没直接飞出去见西天胖佛祖。
“给我停下，现在征用你们的……妈的，这么快，我们撤！”
挡车的两个汉子，一人扛着一把大刀，话都没说完，一溜小跑，顷刻间连人烟都没了，只剩下淡淡的两颗小黑点。
菱小馥揉着头上的包，怒其不争：“靠！这哪个山头的，出来混都不先经过培训一下吗！”
魏魏兄台拉着她，道：“你看，天上有一双草鞋在飞！”
菱小馥抬头，一脸血的看着那双草鞋，跟流星似的划过天际往那两个土匪方向降落，后头又飞过去一个光头老和尚，距离太远，有点听不清他嘴里的话，好像在喊：“还老衲的鸿星尔克！”
魏子梧问：“鸿星尔克是什么？”
菱小馥望着远方，意味深长：“不知道啊，可能是那双草鞋叫鸿星尔克吧……”
回到车内，魏子梧因为终能见到心上人，嘴巴叽里呱啦的直往外喷沫子，菱小馥摸着下巴看起来像是听得专注，心内却出神得十万八千里外。
一入九荫，延智和尚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成天在九荫上空飞来飞去给群众造成压力，白天还不打紧，特别是晚上，你想，本来迷迷糊糊起来上个茅房，突然发现有件袈裟从头顶飞过去，这姑且还能算半梦半醒中的幻觉，结果裤子刚提上来，又有一双草鞋凭空飞过来，上面踩着一个光头老和尚对你说：“施主，穿好裤子莫着凉啊……”
你会怎么想？你妈会怎么想？你全家又会怎么想？
延智这么一飞，导致九荫那阵子香冥纸钱几乎卖断货了，家家户户就祈祷着佛祖保佑，别让这个和尚飞出来吓人，趁早收了他吧。但转念一想，和尚不就是佛祖罩着的吗！这么一来，人民群众就更加的绝望了……
菱小馥又想到乌越，觉得心肝脾肺肾都快揪成一团，九荫朝姓，可以说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她看看魏魏兄台笑一阵傻一阵的样子，不过是一面两句话的光景，他便已沦陷三年，更莫说乌越一去就是两天，这么算下来，这辈子要将他拖出朝如歌的魔咒那是深深的不可能了……思及此处，她觉得不比人民群众再绝望一点说不过去啊……
“吁！”小包子长吼一声。
桃花深处，方闻朝府。
霍倾燕将梧桐别苑建在一片桃花林中，后山横亘连绵起大片的油菜花，春日里，花朵竞相盛开，蜂飞蝶舞，一时间，姹紫嫣红甚是好看。
小包子递过拜帖，守卫弓腰有礼。
到了这一步，二人都有些忐忑，魏子梧忐忑着就要见到心上人了，这发型、这衣服到底行不行啊。菱小馥则低着头在心里反复想：待会儿见到朝如歌我会不会被她美瞎啊，或是见到乌越越同她一处，我要不要上去捅死他啊，那待会我是要先瞎再捅还是先捅再瞎啊……
……
朱红大门缓缓开启，出来的是一位老妇人，五六十岁的模样，一身朴素打扮，眉眼故作和善，笑道：“这位必是绾月晓楼的魏公子吧，我家小姐久候多时了。”说着又打量了菱小馥问：“不知这位是？”
她的声音有种说不出的怪异之感，低沉低沉的，却又不知怪在何处。菱小馥与她对视，忍不住起了一身疙瘩，那目光上下扫射得仿佛要将人穿透一般。在记忆力，似乎只有乌保保老大的第三位小妾才有此等本领，而她的外号是——瞪谁谁怀孕。
她抖掉浑身的不适，道：“我名菱小馥，是魏……”说到这，犹豫了一下，“我从乡下来投靠我表叔，近日得空同他出来耍耍。”
魏子梧：“……”
老妇人面露狐疑，转瞬又笑脸盈盈，不愧是朝府的高级仆妇，道：“瞧我这记性，让二位在门外候了这么久，请进请进。”说着将二人迎进门，边走边介绍：“我是小姐身边的起居婆子挽婆，我们迁居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迎来这么多的客人。不怕说句见笑的话，最近我们朝府啊，真是贵气盈门，这不前几日才有贵客造访，现如今又得了两位。”那笑容，就像贴了一层纸一样，看不真切，又太过世故。挽婆特地拉着菱小馥的手，仔细瞧着她的脸，道：“姑娘长得真好，又同我们小姐年纪相仿，定能交谈相欢，这下小姐可有伴了。”她的手有着仆妇该有的粗糙，却又比寻常女人大了一轮。
魏子梧打进了这宅子就一言不发，脚下熠熠生风，九曲十八廊都没将他绕晕，无怪乎走了三年的夜路。
菱小馥抽出手，问：“不知前几日到的贵客姓甚名谁啊？我跟表叔若听过他的名头，待会儿也不至太失礼。”
“他呀……”挽婆话没讲完就哧哧地笑起来，神色暧昧。
菱小馥见这神情，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乌越真不会给人做……
她咽口口水，给人做姑爷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十）梧桐苑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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