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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此木岂无阴(未完) ...

  •   近来密阳县还算安定,无什鸡鸣狗盗发生,只有一些细碎琐事,只是徐清珂凡事都要亲力亲为,所以也是忙到繁星俱上才自衙门返家。
      此时已打了夜更,顺福街上早无行人,静的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只有转弯处的那家清汤面铺子还亮着,氤氲的雾气淡淡的烛黄给清寒的夜平添了一丝暖意。
      鬓发斑白的老者老远就看到了清珂,热切的打着招呼:
      “县丞大人又忙到这么晚才回府呢。”
      老妇揣着手守在炉边,笑起来皱纹很深:
      “县丞大人真是个勤政为民的好官啊。”
      清珂清浅一笑,
      “哪里。今晚还是照旧一碗清汤面。”
      “好嘞,我估摸着您这个时候该来,所以早就给您备好了。”老者说着拿出一个粗蓝纹的大碗,把刚出锅的清汤面小心成好,不忘细细撒上一层香菜葱花,又小心翼翼地放到准备好的食盒里。
      递给清珂,憨厚一笑说:“县丞大人每天晚上都来照顾我生意,小老儿没啥好相报的,一碗清汤面还是拿得出的。”坚持不肯收他钱。
      清珂忙伸手推辞,“我归家晚,无人备饭,是你们予了我方便,不算照顾。且衙门名文规定不受乡民衣食钱财,我若收了,以后上行下效,那还得了。”
      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坚持不收。
      这前一句老两口自是不信,只是深知咱这县丞大人严守自律,倒不好再说什么。目送着清珂远去,心想若是这大宁朝的父母官都像他这样,那老百姓的好日子才算是要到了。
      月色如水,清珂一径走回家中。
      还未到门口,就见自家的小童仆元儿急急迎了出来。
      “大人,您可算是回来了。那公子都等您半天了。”
      “哦?是什么人。”
      元儿挠挠头,“未曾见过,只是看他那身衣裳,应该是个贵家公子。”
      这元儿年未满十五,尚未束冠,两个小髻一边一个扎着,说话也满是稚气。
      “我不在,礼仪可待的周全?”
      元儿早就知道自己大人要问这个,一挤眼抢一步笑说道:“放心吧,周全的很!”故意把那个“很”字说得很重,一笑两个深深的酒窝。 “你这个鬼灵精!”轻笑着敲上他脑门,心想,也不知道上次是那个猴儿把茶洒了客人一身。
      “哎呦,好痛!”元儿故意捂着额叫痛,脸上却一副嬉皮笑脸,叫人一看便知是装的。
      不与他作玩,走两步进入庭院,远远就看见那个褚红色的背影。
      是...他,这么晚他来做什么....
      背对着他的人听到脚步声,欣喜地站起来,看向他,拱手作礼,嗓音轻柔低沉:
      “早该来拜访,现在才动身,多有叨扰。”
      清珂轻轻拱手还礼,心内暗暗猜测他来此的用意,虽说在文会上与之有一面之缘,也不至于亲自登门拜访,还等至入夜。
      其实贯云石也不知道,从未等过人的他为何一直等到这个时辰。当时只是一心想见到他,所以也不觉得这段时间难熬。
      见清珂仍没反应,侧身拍拍桌上的酒坛,
      “自己酿的,叫‘梦回’,不知今晚能否同县丞大人小酌一番。”
      元儿看着那大红绸盖着的棕黑酒器,上边细细雕了松梅图案,心里啧啧赞叹,有钱人家就是不一样,连酿酒坛子都是用的官窑。在往边上一看是一个黑漆木的大食盒,心想这公子真细心,连大人尚未进食都想到了。
      贯云石轻轻移开食盒盖,元儿忙屁颠屁颠地跑去帮忙,把杯盘一一摆上桌,盯着满桌美味佳肴,口水都要流下来了,没想到自己大人淡淡地来了这么一句:
      “不劳贯公子破费,我晚上只吃清汤面,用这些反而不惯。”
      说着将手里的食盒递给元儿,元儿一万个不情愿也只得把食盒接过去,把那碗寡淡无味的清汤面也摆上桌。
      “是吗,巧了,我也想吃清汤面。铜钱。”
      身边名叫铜钱的小厮机灵的很,在清珂同元儿怔住的空当便出了门,不多时便也捧回来一碗清汤面。
      贯云石像在自己府上一样,丝毫不拘谨,接过筷子刚要吃,却见清珂仍愣愣的站在一旁。
      “怎么了,吃呀,不饿吗”
      说完便自顾自地吃起来,还咋咋有声,仿佛吃的不是什么清淡无味的清汤面而是什么山珍海味。
      清珂不动声色地坐好,自去吃自己那一碗,一边暗暗思忖此人究竟意欲何为。
      元儿看他俩放着美味佳肴不要,却争着去吃什么清汤面,兜着手闷闷不乐的站在一旁。
      “这个食盒我拿回去也没用了,就赏给元儿吧。”
      元儿这只馋虫听毕立马两眼放光,双脚不自觉踏出半步,却又下意识地看向自家大人,见他一声不吭,面无表情,又赶紧收回脚两眼盯着脚尖站好。
      “哈哈...”云石看着这对一静一动的主仆,不禁笑出声,“哈哈,徐大人,你对元儿未免太严厉了些,他还是个孩子嘛...铜钱”
      铜钱闻言识意,从桌上拿起食盒,塞进元儿手里。
      元儿抬头看看眼前高出自己一个头的人,皮肤微黑,却浓眉星目精神得很。那人也在笑笑得看着自己,真诚爽朗,让人无端对他生出几分好感。虽然只是相处一会儿,可是就连自己也看得出此人心思玲珑细密,又不禁有些自愧不如。
      只是...这人怎么会叫铜钱这么俗气的名字?
      想到这里,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两颊的酒窝变得更深。
      铜钱的脸僵了一僵,一言不发地转身走回贯云石身边。
      哎...难道他还会通心术知道我在想些什么?元儿挠挠脑袋,不知道他是怎么了。
      “咳咳...”
      一听是自家大人的声音,云儿赶忙收回了心神,帮忙去收拾碗筷,不忘抬眼偷偷看铜钱一眼,看他站得跟个雕像一般,不是偷眼望去及到四目相对却又急忙低下了头,脸上飞起一片红。
      “咳咳...不知公子深夜到访,究竟所谓何事?”
      “大人这么说,倒似无事便不能来拜访。”抬眼看他清冷的面孔,低沉清朗的声音多了一丝促狭。
      没料到他会如此作答,竟一时语塞,顿一顿,沉声道:
      “那是自然不会的,只是寒舍简陋,唯恐招待不周.....”
      徐清珂刚及弱冠之年便位及县丞,才学过人,思虑敏捷,自是不曾被人难倒无以应对,只是碰见这等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也着实头疼...
      “呵,大人过虑了。我与杨朝英祖辈起便为至交,常听朝英提起大人,便想着来拜访一二。”说着打横握在手里的扇骨倏地展开,轻轻摇着,探头过去,一双丹凤眼似笑非笑,“怎么,大人不欢迎?”
      是了,那天文会的时候此人是与朝英在一起的,只是那天实在繁忙,没有过多留意。
      “公子不嫌弃我才疏学浅,自然是欢迎的。既然公子与朝英兄是熟识,那便同朝英兄一样叫我清珂便好。还不知公子名讳...”
      “在下贯云石。”
      拉过桌上的酒坛,道:“这坛酒庆你我相识。”
      铜钱早眼疾手快地取出准备好的漆花酒器,将酒盛好。
      “先干为敬!”说罢端着酒器悉数饮了。
      酒杯倒置,滴酒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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