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之逃生》海狼

2、Chapter 2（修改格式）

　　　2135年5月12日星期六大雨

　　雨下的很大，灰色的液体在防硫化的高精玻璃上冲刷着。

　　我的心情很好，养了2年的那株玫瑰，今早发现它结了第一个花苞。我小心翼翼地用喷壶将细细的水丝喷洒上去，我记得，以前每次爸爸送妈妈这种植物，她都会很开心。只可惜现在的环境比起他们在的时候要更加糟糕，想要让一株植物在自己家里开花比把猩猩和鱼的基因弄在一起都困难。毕竟，人类做的每一件事都是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的。

　　门被打开的时候我并没有注意到，直到路易斯一脸惊讶表情的脸出现在玫瑰的另一边的时候我才被吓了一跳。

　　“嘿，路易斯。”责备的口气并不遮掩，我并没有打算在雨天接待客人，没有机器人的店面最糟糕的大概就是打扫被粘稠的雨水污染的地面这件事了。

　　路易斯的眼睛仍盯着我的玫瑰不放，贪婪的表情让我总有种感觉他会趁我不注意把我的玫瑰吃掉。

　　“乔伊，你真无情。我冒着这么大的雨来看你你居然说出这种话来，你不会，是为了清扫地面这种事生我的气吧？”

　　“没错。”

　　路易斯难得的瘪着嘴说不出话来，装出一脸难过的表情看着我，看见他吃瘪我心情突然好了一些。

　　“要不，让我新研制的NS10代为你服务，最新款的机器人，做清洁超棒的。”

　　说着，还没等我同意，路易斯便按下了自己手表上的某个按钮。一只机器人打开门进入了我的小店，原谅我用“一只”这个词，不管它们的外表如今跟人类有多接近，我都没办法把这些冰冷的机械看做跟人类一样的存在。光洁的金属外壳看起来和我的小店格格不入，手臂转眼之间转换为清洁工具，开始擦拭地上的水渍。

　　我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的大雨中我还是能清晰的听到那些金属部件之间摩擦的细微声音，那声音在瞬间钻入我的神经刺痛大脑皮层的痛觉感受部分，还有我的理智。我用力的捂着耳朵，我朝着路易斯大喊，“路易斯！把那东西弄出去！！快！！”

　　路易斯被我吓到了，但是看到我扭曲痛苦的表情和大声的叫嚷之后，还是立刻对机器人下达了离开的命令。

　　我看着那个机器人冰蓝色的眼睛，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做的，我总觉得它看着我的时候，里面有些除了程序之外的东西。

　　比如，一些让我深恶痛绝的记忆。

　　路易斯跑过来，将我扶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下。表情有些紧张，“乔伊，你怎么了？”

　　“我讨厌机器人。”

　　“嗯？为什么？”

　　“它们，太聪明了。”

　　“我不明白。”

　　深深的吸一口气，我试图正视那些在安静的深夜折腾的我无法入眠的记忆，慢慢道：“10年前，我和爸爸妈妈还有3岁的妹妹一起出去玩，回来的时候出了车祸。”

　　迎面而来的刺目灯光，刹车和引擎强制制动的尖锐声响，被血水模糊的视线，严重扭曲变形的车身，刺鼻的燃烧味道，小妹妹露娜微弱的声音，依旧清晰如昨。

　　10年，可是似乎什么都没改变。那些场景依旧清楚的可怕。

　　“最后只有我被救了出来，因为通过计算它们知道我是生存下来几率最大的人。”

　　“它们？机器人？”

　　“……嗯。”

　　“对不起，我很抱歉。我……我不知道这些……”

　　“不用道歉，你并不知道这件事。”我慢慢平静下来，看着路易斯的眼睛，他的眼睛也是蓝色，但是是那种图片中一百多年前未曾污染的海洋的蓝色，似乎随时会泛起洁白的浪花一般。担忧的神色让整张脸都生动迷人起来，原来这家伙竟然长了一副好皮相。

　　“不过，”我摊了摊手说，“路易斯，我今天没有做巧克力，恐怕你今天白来一趟。”

　　“那怎么办？吃不到你的巧克力我会睡不着的。”

　　路易斯又露出那种伪装的委屈表情，我耸耸肩，不为所动，表示无能为力。

　　突然，路易斯脸上露出明亮的笑容，像是想到了什么坏主意一样，“不如，你现在给我做吧。”

　　向后退开一段距离，远离这个几乎扑到我面前的人，说：“今天没有黑巧克力了，做不了。”

　　路易斯不屈不挠，继续靠近：“那就换别的口味吧。玫瑰巧克力怎么样？”他果然想吃掉我的玫瑰。

　　“不行。”

　　“真可惜，那么……草莓牛奶巧克力吧，我记得你经常做那个的。”

　　后背已经靠到了沙发的靠背上，无处可退，只好妥协：“好吧。不过，你现在能让我先离开这沙发吗？”

　　路易斯看了看自己撑在我身体两侧的手臂，毫无歉意的吐了吐舌头，说：“不好意思，请起。”

　　说完直起身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想我已经满头黑线了吧。路易斯，你信不信我在你的巧克力里下毒？

　　将草莓放进榨汁机的时候，我突然想起路易斯吐出的舌头，像是草莓一般鲜红娇嫩的颜色呢。不知道味道会怎么样？

　　路易斯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仔细研究这我厨房里的锅碗瓢盆以及那个跳动的火苗，一脸新奇的看着我的每一个动作，不时地发问。

　　我不得不说，他那个样子一点都不像个博学的科学家，更像个白痴。我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路易斯突然呆呆的盯着我，目光呆滞：“乔伊，你笑起来很漂亮。”

　　我真的笑了么？我不过只是想了想而已。假装不在意的耸耸肩，“我很少笑么？顾客都说我服务态度很好的。”

　　“嗯，跟你平时的微笑不一样的，平时的太假了。”

　　被一语戳穿并不是件好事情，可是心里突然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放松感觉。

　　既然已经被看穿了，就不需要再掩饰了。

　　能在这世界上找到一个能看穿自己的人，是一件幸运的事。

　　路易斯尝巧克力的表情很奇怪，为了验证他“不吃我的巧克力会睡不着”的谎言，在等待草莓牛奶巧克力凝固的时候我特意请他尝了我新研制的炼乳巧克力。五官微妙的收缩到一起，嘴巴几乎扁成一条直线，喉结费力的上下运动着，帮助喉管里的东西顺利进入胃腔。声音含糊道：“唔，好吃。”

　　嘴角微微勾起，将手边的盘子推到路易斯面前，“那就每样都尝一下吧，这次我请，免费的。”

　　路易斯看着满满一大盘的巧克力，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真是……太感谢你了……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巧克力……”

　　“别客气。”

　　等我装好巧克力的时候，路易斯接过袋子如获大赦一般向店外跑去，第一次没有假惺惺的在我面前做出恋恋不舍的样子。

　　看着他狼狈仓皇的背影，嘴角再一次不自觉的扬起。

　　那个机器人还在门口，看到路易斯跑出去也跟着他上了车。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在路易斯跑出门的那一刻，它的眼睛看了我一眼，那种寒冷的气息卷携着开门那一刻钻进门的冷风让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晃晃脑袋摇去脑子里荒谬的想法，没想到我居然怕机器人到了这种地步。

　　车子里。

　　一只金属的手臂将打开的一瓶清水递到路易斯的面前，路易斯抓过来仰头喝下，皱着眉头想要让水冲刷掉嘴里的巧克力味道冲刷掉。声音含糊道：“谢谢。”

　　“不用对我说谢谢的。”不同与平常机器人机械平稳的声音，路易斯身旁的机器人发出的声音是温和的女性声音，带着高度仿真的柔情和关怀。

　　路易斯将脑袋放在机器人的腿上，脸上晕染着一种从未出现过的柔软表情：“艾玛，他很好对不对？”

　　机械手指轻轻抚摸着路易斯的脸颊，道：“你开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