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上飞花》天风懋树

6、我是兰思慕

　　再次醒来，我发现我是躺在客房的大床上，房间里的窗帘被拉住，格外的昏暗，安静得有些让人发瘆。
　　我按了按发疼的脑袋，想起身却再次瘫软在床上，四肢无力，耳朵里是嘈杂的轰响，让人格外的狂躁。我想是我的毛病又开始发作，不然是不会这样的不舒服。
　　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躺在这里？我深吸一口气，从床上迅速起来，脚刚刚落地就感觉到一阵无力，蹒跚几步，混沌中摸到房门的把手，便将房门拉开。顿时外面明晃晃的光线让我忍不住闭眼，同时下意识地后退几步。
　　我听到外面有男人和女人的絮叨声，隐隐约约间我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脑子一阵激灵，瞬间我就明白他们在讨论什么。
　　我苦笑一声，握住把手的手攒得紧紧的。我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可是内心里生出的一股抵触心理让我没有办法忽视，我不能容忍别人谈论我的一切。
　　几乎是循着墙出来的，我目前的状态不是很好，需要一些支撑，当然我也是极其鄙弃的。
　　远远望见两男一女在绿色的藤蔓盘满的亭下坐着，听声音之中就有我认识的人，那就是一向大嗓门的段一一！
　　她怎么会来？她怎么知道我的行踪？我的心里像是被石块堵塞一般的难受，不，我绝对不允许。
　　“一一，不要再说了!”我尖叫出声，超出我的意料，嗓子还是有那么一些疼。
　　段一一转过身，看到我的表情很是欣喜，但是我却没有这种感觉，我只感觉到恶心反感，恐惧从四面八方齐齐向我涌来。
　　我最相信的朋友居然同别人谈论我的事情，难道她忘记了我们的约定？我只感觉到不安和恐惧，这是我的朋友么？是不是也在嘲笑我的过去？
　　我此刻不想再去看她，于是我将目光转到那两个男子的身上，顾初礼和一个陌生男子。顾初礼的表情让我不解，而那个男子的目光却让我胆寒，他的眼神让我觉得我被剥离得干干净净根本就没有任何隐私。
　　我清了清嗓子，趁机平复过激的情绪，转而平静地对他们说道：“对不起，我失态了！”
　　“一一，我很累，先去休息了！”我想迅速离去，遁逃到没有人的地方，特别是那个陌生男子看不到的地方。
　　我扶着墙，退缩着，逃避着，我能够感觉到我的身体还在颤抖，从心底到指尖。
　　“木头，你混蛋！”
　　我听见一一在背后骂我，可是我并没有回头，我也不想回头。
　　“木头，我至今都觉得可惜，像你这么优秀的人怎么会甘于寂寞和平庸呢？可是今天我才发现你让人可怜，乃至可恨！”她继续说道，语气有平时所不及的尖利，差不多是到了要杀人的地步。
　　“他回来了！你知不知道？他过得好好的，成为人上人了，你呢？兰思慕你该醒醒了！”
　　我身体一僵，定在客厅，眼泪不自觉地流下，一呼一吸之间心像是被针扎一样的疼。他回来了，我不知道，我从来就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回来？
　　我不想再想这些问题了，我继续行进，心想只要逃离了这里就好了。于是我不再理会段一一。可是就在我下定决心的时候，段一一的一席话将我的信念和自尊击得粉碎。
　　“他来找过我，问我关于你的消息。他说他对不起你，请原谅他！他说他希望再见你跟你坦白一切，可是我听不下去，就把他赶出家门。木头，你不觉得可笑，他连孩子都有了，你要怎么办？”
　　“一一，”我再次深深呼吸，强忍着情绪吐露心事。“我有没有说过我已经心死了？我缺失掉两年多的记忆再也没有回来，我知道所有的都和他有关系，可是就是想不起来，我没法去心痛，因为我没有那段经历。我不是在消沉，只是有太多事情还没有想明白，等我想清楚就不会这样！”
　　“木头，我绝对不允许你再次踏入错误的河流第二次，再不好，我也要你好好活着！”一一的话叫我心头一暖，原来她一直都相信我，一直都理解我。
　　我的眼泪流得愈加汹涌，根本就止不住。我唯有拼尽全部力气，从客厅冲到客房，不让他们看见。
　　将房门关上的那一刻，我就崩溃，靠在门上的身子立即往下滑去，眼泪吧啦吧啦的滴在地上。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哭成这样？好像我多年未曾如此痛快地哭一场，淤积心间的郁闷一夕之间散尽，如云飘远，风过后已然晴天。
　　他，是我心头的刺，让我痛，又让我恨！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只有我左手腕上清晰可见的一道伤疤仍在，不曾消失。我的生命中从此就没有这个人，不，是从来就没有过！
　　我擦干脸上的泪水，起身往床上爬去。现在我需要好好地休息，睡上一觉，补充体力，忘记这所有的不愉快，明天将仍然是一个晴好的天。

作者有话说

　　看文的读者，不知道我这样写会不会有些不适应？只是我心里很想写兰思慕的内心，但是在整篇中我又不愿意采用第一人称，于是就这么突兀地写了这么一段，求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