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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 59 章 ...

  •   “等下他就醒了。”申屠言诀满头大汗,空调没有丝毫作用。王祌一被神婆蛊惑了,听女孩儿的话,醒来。“呐,你做了什么样的梦?”女孩儿凑到男人跟前,顽劣。
      男人闭眼,扬起唇角:“跟你无关的梦。”
      “真的没有关系?”申屠言诀小吃醋,蹭了蹭祌一的脸。“没关系也不要紧,你的现实以后都跟我有关系。睡吧,我明天再来看你。”王祌一就睡着了。
      卓官这一分钟的角色是客串的,全然不基于友情。回家的路上,他问起女孩儿朱砂的去向:“——会一直留在身体里吗?”
      “你以为朱砂跑到身体里去了?”言诀讪笑。“别被你的眼睛骗了。”卓官以为眼见为实,女孩儿说不是,那还要相信什么。“相信我,偶尔也可以相信祌一,最后才相信自己。”申屠言诀擦掉颈间的汗,午夜的风也是热的。“以现在的医疗水平,即便完全割除听神经瘤祌一的听力也很难恢复,我得保护他——”
      “保护?”
      “刚才做的那些跟手术没两样。觉得神奇吗?其实都是遵照守恒定律来的,鬼神也是讲科学的,但是鬼神科学的表现方式是常人所不能理解的。”申屠言诀没打算长篇大论。
      而卓官倾向于追根究底:“就守恒定律而言,你保住了王祌一的听力,相对的,就得付出一些。你付出了什么?”
      “你想知道?”女孩儿的笑容诡异。
      “如果你不想说——”
      “没什么不能说的,但付出的不是我。是慕若谷。”申屠言诀的表情鬼魅,笑意渐深。“他奉献了他自己。”
      “奉献——自己。”卓官试图揣测字面下的意思。
      “我说过的,人人都应该爱祌一,鬼也一样。慕若谷爱他,可我不会告诉祌一,你也不能告诉他。”申屠言诀打了呵欠,鬼气森森的可爱。她跟慕若谷有契约,即便鬼消亡了,契约依然在。“他早就知道他有病,一直在他身边,病好了,鬼就消失了。”女孩儿喜欢过名叫慕若谷的鬼,也憎恶过,鬼为活着的人牺牲了,也不能成全伟大。
      “你——”
      “我就是个神婆。”申屠言诀第一次承认自己。“卓官,我就是这样的人,你怕吗?”王祌一不怕的,严樾也不怕,她不自卑了。有亲情有爱情。
      “需要怕吗?”卓官轻笑。
      女孩儿抱着自来卷儿想了一阵,跟着笑了:“的确不需要。”后来,言诀又告诉了管家一个秘密。她是考试中途硬闯出来的,老师说她态度不好要挂她的科。“这件事你也不能告诉祌一。”
      所谓的秘密,是感情。卓官不会说。
      王祌一恢复得很快,连医生都说听力能完全恢复称得上是医学奇迹。邱婉玲每天都来,萧前也插科打诨的来。“幸亏你就躺这么些时候,你要在睡吧久点儿都能看到离婚证长啥样了!”萧前玩笑着,也有那么点儿责怪。
      王祌一瞄了邱婉玲一眼,没接话。倒是女人自己沉不住气了:“你丫不吠能死啊!”
      “小爷我不吠真不会死!可人家余韶蜻‘死’得冤啊!真的!祌一也醒了,你溜溜的回家跟余韶蜻好好过日子行不?别说你老公,就是我看着都犯酸劲儿!”
      “滚蛋!”邱婉玲扔萧前一苹果。
      萧前眼灵手准的,接住了苹果就咬一大口。“不用你撵,小爷我下午正好有会要开!你也差不多点儿,看着时间回家跟人余韶蜻轻言细语的认个好错,夫妻嘛,磕磕绊绊就过来了——”
      “滚!”邱婉玲把一篮子水果扔光了,才解气。
      王祌一被吵得头疼:“给我根烟。”
      “嗯?”邱婉玲愣了。
      “给我根烟。”
      “这儿禁烟,而且你还在生病——”
      “给我。”王祌一朝邱婉玲伸出了手。
      邱婉玲僵持不过,认输:“也给我一根。”两个犯瘾的人在病房里抽烟,比考试作弊还紧张。“那个——”女人咬着唇,沉吟:“你昏迷的时候我把《M&W》看完了。”
      王祌一含着烟,挑眉:“想说什么?”
      “M——慕若谷真的那样做了?”
      “你指什么?”
      “帮你掩饰。”邱婉玲说不下去了,猛抽烟。W捅了M一刀就离开了,W捂着伤口写了封意味不明的遗书,又忍着痛把刀拔了出来,擦干净了W留在刀柄上的指纹,再捅了自己数刀。王祌一的笔调很冷峻,没有描述M的痛,着眼于过程。她好几次都读不下去,浑身发抖。慕若谷就这么理智的把自己杀死了,掩盖王祌一的过失,可她认识的慕若谷根本就自私透顶。
      “我被警察请去协助调查,因为有人看到我和他一起进了文学社的教室,现场还有我跟他共同写的小说文稿,文稿不全,而不全的部分都被撕成了碎屑填进了他的胃里。水槽里有一块带血迹的抹布,可水槽离自杀现场有一段距离,如果他铁了心自杀为什么还要用抹布擦去血迹,根本就擦不清,现场都是血。这些都是疑点,警察解释不了,我也解释不了,他们是怀疑我的,却没有证据。后来我爸把我弄了出来,这件案子也只能以自杀结案了,但对外都是宣称意外死亡。”王祌一托关系去解剖室看过慕若谷的尸体,法医告诉他死者身上有八处伤口,还是不完全统计的,因为腹部被捅烂了,所以也不清楚慕若谷到底捅了自己多少刀,而从胃部掏出来的原本沾了王祌一指纹的文稿碎屑也因为被消化液侵蚀提取不到有用的证据。“他在掩饰我的罪恶。”
      “你真的捅了他啊。”邱婉玲颓败。绝望漫过了小说本身,铺天盖地的朝她袭来,却不是她的绝望。
      “你知道他不是一个好作者,连文字都流于表面,整个小说的推理部分和悬疑情节都是我着手的——他把自己捅烂了,我给的那刀就不重要了。”王祌一指间的烟,成灰,洋洋洒洒的,脏了白色的床单。“其实他什么都懂,连毁灭证据这招都学会了。”
      “为什么——”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一直在想,没有答案。”王祌一花了十年思考慕若谷,可能,只是在思考自己。他为什么要捅他,也许没有原因,也许是任何原因,只是那个时刻,他觉得自己非这么做不可。他想杀死慕若谷,也想杀死自己。
      “他爱你。”愚蠢的答案,愚蠢到底。
      “爱?他没有说——”
      “非要说出口吗!你明明知道!所有的人都知道——”
      “我想要听,他就得说。”王祌一把烟蒂扔进了掺了水的纸杯。一根烟,死亡,更多烟死亡。“他没说。”
      “祌一——”
      “我杀死了他。”
      “他杀死了自己。”
      “如果没有我,他不用死。”慕若谷害怕那个和王祌一有关的将来,害怕到宁愿没有将来。男人理解不了大多数意义里的社会,他的父母并没有赋予他大多数意义里的人生,终究,他不理解慕若谷,但是他努力了。比爱深刻。
      “祌一。”
      “我想过跟慕若谷生活。那段时间里,他有我。”男人别过头,轻笑。英俊万千。“我是被需要的。”
      邱婉玲沉默了很久:“这部小说我不会发表,你还是欠我一次。”
      “你已经说过了——”
      “那时候我没看完!现在我看完了,决定才客观。”
      王祌一挑眉:“客观?”
      邱婉玲愣了:“你现在的样子是在嘲讽我吗?”
      “我表达得还不够明显?”男人的眼里都是嘲讽。
      “混蛋!”女人抓起坤包就开门嚷嚷道:“护士!护士哪儿去了!1106这房的傻逼正以作死的节奏抽烟呢!你们特么的管不管!老子忍辱负重的吸了多少二手烟!来人呐!”
      王祌一如无意外的被小护士教训了,住着VIP的病房,连教训都是VIP的。此后,卓官寸步不离,男人倒乐得看漂亮又刻板的管家。
      出院那天,王敏傲来了,跟申屠言诀道谢,情真意切的。女孩儿不好意思,藏到王祌一身后:“我才不要你的谢谢。”
      王敏傲不记言诀的失态,对男人说:“能跟我聊会儿吗?”
      王祌一让卓官和申屠言诀先行回家:“只是聊会儿,我没打算跟你吃午饭。”
      “只是聊会儿。”王敏傲让司机就近找了家茶馆。一壶冻顶乌龙,两杯暖茶。王敏傲递给王祌一一个文件袋:“这是老爷子早些年赠送给我的股份,不多,以后就归你了。”
      王祌一玩味的拆开文件袋,股权转让书。“怎么?这么快就立遗嘱了?”
      “我没什么能留给你的,也不会有遗嘱。”王敏傲抿着茶,苦涩的话在舌尖绕了一圈儿,回甘。“祌一,有些事我做错了,也弥补不了,对你和你爸爸都不公平。我把我的错都怪到你爸爸身上,这点,我最错。”
      “这些话你不应该对我说——”
      “我只能对你说。修明他不会明白,更不会原谅我。以后,我不会回来了,也不会再见你。”王敏傲认真看王祌一,要把她的儿子记到脑子里,记一辈子。“我爱过你爸爸,我爱你,我——我不会对你道歉。”
      王祌一喝光了茶,拿走了文件袋。王敏傲可以永远保持高傲,同样的,他不会叫她“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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