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灵魂密码》墨晗希

4、Chapter three

　　我和真太郎分成两路，聚集在一起毕竟太过容易引人注意。
　　我住进了那个议员家附近的酒店里，仔细看了一遍埃利奥特给我们的资料。
　　今吉翔一。
　　埃利奥特给的资料里面还包括了他最近的人际网络。
　　其中有几个人交往特别频繁：一个是高尾和成，刑事科最优秀的侦查员；一个是青峰大辉，无业；另外一个，黑子哲也，幼师。
　　我联系了真太郎。
　　“看了资料了吧。”以真太郎的性格，他一定会把资料看许多次。
　　“嗯，有三个明显可疑的人物。”真太郎的声音很冷静。
　　“你想负责哪个？”我开了口，听到对面电话一片沉寂。
　　然后，用很低哑的声音开了口：“高尾和成。”
　　“好。其他的我负责。”我听出了他声音里面的痛苦，似乎想起了什么。
　　纸上的三个名字，确实熟悉得吓人，说不上为什么，但是总觉得和我们失去的东西有关。
　　但是，是什么，我却不太确定。
　　“还有，埃利奥特说了，得到凉太信息之后，处理干净。”我沉了声，缓缓说出了埃利奥特刚发来的信息。
　　“嗯。”真太郎许久没有说话，然后很低的一声之后，挂掉了电话。
　　我躺在了床上，米色的天花板是和研究所的银白色截然不同的温度。
　　我隐约有种感觉，这次的任务，会让我们的未来改变方向。

　　我首先选择的是黑子哲也。
　　照片上淡蓝色的发丝，若有若无的气息，是一个存在感极低的人。
　　并没有像平常任务般速战速决，我在街角石灰墙后面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黑子哲也的行为和普通幼师并无不同。
　　孩子们围绕在他的身边，他嘴角很淡的笑意，虽然在别人看来是并无表情的。
　　熟悉感又开始攫取了我的心神。
　　我的血液开始频繁的流动，脑海开始空白了下来，痛苦是空白的无奈感。
　　冰蓝色的眸子轻微的扫过了街角，我对上了他的眼睛。
　　那么强大的人类观察能力，果然不是一个幼师应该具备的。
　　我的眼底大概是冷漠的，毕竟，若真是他伤了我的同伴，绝不会放过他。
　　只是，心里涌起的一丝不忍，似乎，他曾经也是我的同伴。
　　我强压下心中的翻腾，握住了身侧的匕首，隐入了街角的黑暗中。

　　日薄西山，黑子哲也才从幼儿园里出来。
　　他并未过来，只是一如往常的去买了奶昔，然后往家里走去。
　　我跟在他的身后，不疾不徐。
　　对于我盯中的猎物，从来都逃不了。
　　在距离黑子哲也家门还有十米的位置，他停了下来。
　　“你好，赤司君。”他转身对我点了点头，平静的声线里面有着忽视不了的一丝波动。
　　“你知道我的名字？”我几乎可以确定这个人认识我，他的表情太过笃定，也许不是认识如今的我，但必然是认识过去的我。
　　“赤司君，我认识你。”黑子哲也吸了一口奶昔，抬起眼眸看着我。
　　“哦？”模棱两可的单字音节，我试图掩盖心里的波动。
　　“赤司君已经失踪了十年了，真的好久不见。”他似乎平常鲜少所那么长的话，说完之后似乎有些喘，体质相当的弱。
　　十年？这个时间让我微微一愣，我醒来不过是五年的时间，若是真的失踪了十年，在前五年的时间里我到底是什么状态。
　　但是我没有接话，异色的双瞳轻轻的扫了一眼，他的各方面的系数以及灵魂密码全部浮现在脑海里。
　　出乎意料的是，这般平凡的人，灵魂密码简单清晰得令人咂舌。
　　【火神大我】【奇迹的时代】【篮球】。
　　火神大我这个名字我从资料上看过，是黑子哲也的同居人，如今应该在美国NBA打比赛，是篮球员。
　　【奇迹的世代】，这个名称让我顿了顿，熟悉得让我几乎可以脱口而出，只是，一想到这个名字，我的心泛着微痛，和之前在脑海中浮现出那个人的声音时候的感受是一样的。
　　我不得不联想，那个人也许是奇迹的世代的一员，而我，想不起来。
　　“赤司君，要进屋坐一下吗？”黑子哲也平淡的开口，打开了房门。
　　“你知道我为什么而来，不怕我？”我手中的匕首在指尖快速的转动，黑子哲也的表情依旧是没有变化的安静。
　　“赤司君是不会伤害同伴的。”黑子哲也转身进了屋子。
　　他对于我那么笃定的态度让我有些不悦，这种失控的状态并非是我预期的那般。
　　只是，我并不会让这种脱序的状态延续太久。
　　我淡然的坐在沙发上，黑子哲也简单的泡了茶，放在了木质的茶几上。
　　“赤司君是在找黄濑君吧？”黑子哲也主动开口，暖色的灯光让他澄净的眼眸更加通透。
　　我抿了一口茶，没有开口。
　　“黄濑君在青峰君那里。”黑子哲也的直接让我的表情差点无法控制。
　　“就这么告诉我？”我放下了茶杯，半眯着眼睛，眼神中是危险的杀意。
　　“赤司君想知道的是这个，但是，我知道你还想知道其他的。”黑子哲也很淡定，摇了摇空了的奶昔，顺手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太聪明的人往往很容易受伤。”我一个闪身，匕首从身侧滑进我的手中，刀锋在光照下落在了他白皙的脖子上，微微的血痕。
　　“赤司君，想知道过去的自己。”他并未惊慌，只是直直的看进了我的眸子，我退了一步，收起了匕首。
　　“你是有利用价值的人。”我打开了房门，准备离开。
　　有利用价值的物品总是要物尽其用。
　　我是这么告诉自己的，但是，我明白很大一部分来源于心中的不忍。
　　是来自于同伴熟悉的不忍。
　　“赤司君，如果你看到黄濑君和青峰君，你不会带黄濑君走的。”黑子哲也确定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还有最后那一句：“有个人也在等你。”
　　我不想去想那个人是谁，因为，在黑子哲也那句话之后，脑海中自动出现了之前盘旋许久的声音：
　　“我会找到你的，小赤，不管你在哪里。”
　　即使我不去想，他一定可以找到我的，虽然我不记得他是谁。
　　本能的相信着。

　　青峰大辉的住所在一个很偏僻的地方，所以在第二天早晨我才出发。
　　我昨夜仔仔细细的看了他的资料，有几处地方有明显的修改。
　　埃利奥特似乎隐瞒了一些东西，
　　一定和我，和真太郎，和凉太失去的东西有关。
　　我并未破门而入，周围的红外装置搜寻器多得让人不得不怀疑这个人到底是对外界有多不安。
　　我在树丛中看了看四处的装置，在脑海中迅速构成了分布图，然后推理出装置中枢的位置，定出了最佳的线路。
　　我把常用的匕首换成了埃利奥特在去年送我的枪，纯黑色的，隐约可见雕刻精细的盛开的玫瑰，镀了白银。我从心底里厌恶这把枪，如同埃利奥特的人一样，阴险狡诈，却一脸善意。
　　只是，我喜欢这把枪的破坏力。
　　红外装置的探测几乎没有盲点，光束与光束之间错过时间只有0.3秒，我必须在这短得几乎可以被忽略的时间里面连续通过。其实，若是平时，早就一枪一个全部破坏掉，但是黑子哲也的话中有话让我不得不转变方式。
　　更何况，破坏了装置一定会打草惊蛇，这次来不过是想看看凉太的状态而已。
　　计算着恰当的时间，我从草丛中跳到了屋前的平地上，侧身避开了几乎要擦肩而过的红外探测，然后右手的单手连续侧翻避开了如同网状的扫描线。
　　中枢系统居然没有任何防备性设施，正常的设备是不可能的。
　　如果是看不见，那必然是隐藏了起来。
　　我四周环视一周，在六个方位上有六个直接射杀的机器。
　　我从脚边捡起一块石头，扔到了机器正面三米的位置。
　　一阵光束之后，原本石头的位置什么都没有。
　　这是凉太的作品，我可以判断。
　　这是在智能训练考试时凉太最骄傲的作品，直接通过光束改变物质结构，从而形成破坏的效果。
　　虽然，凉太最骄傲的作品有很多。
　　只是，在凉太骄傲的在我面前得瑟的时候，我已经找到了破坏的方式。
　　任何物品都存在着弱点，绝对完美是不存在的。
　　凉太机器的弱点是，第一次光束之后必须停顿三十秒才能发射第二次光束。
　　刚才是两部机器，计算着次数，重复着刚才的行为，直到六部机器同时陷入了停顿时间。
　　简单的停止了所有机器的运作，我安然的爬上了天台，然后跳到了二楼的位置。
　　屋内没有任何防备设施，和屋外的枪林弹雨截然不同。
　　我把身影隐藏在黑暗之中，放轻了呼吸，然后观察着楼下的举动。
　　斜靠在沙发上的人是青峰大辉，眼睛似乎在看手中的杂志，但是眼睛明显是望向厨房的。
　　“小青峰！我做了蛋糕！”凉太捧着蛋糕，满脸面粉的从厨房中走了出来，嘴角眼梢都挂着我从未看见过的笑意。
　　幸福到了极致的笑意。
　　“不要做些多余的东西。”青峰大辉皱着眉头，表情是一脸嫌恶，但是内心的喜悦系数直线上升。
　　“小青峰，不要这样子嘛，吃嘛吃嘛。”凉太闪着漂亮的眼睛，微嘟着嘴。
　　我分明看到青峰大辉内心的挣扎，毕竟凉太做的甜品，是真真切切的“甜”品。
　　但是他还是吃了一口，心里的厌恶指数在飙升，表情却是温柔而笨拙的：“笨蛋，很好吃。”
　　然后凉太笑眯了眼，把整个蛋糕放在他面前。

　　血液又开始超速流动，不适的捂着心脏，冷汗涔涔。
　　我从来时的路离开，最后不忘把机器重新开启，我无力的靠在草丛的树干上。
　　凉太的灵魂密码我看不到，但是我看到了青峰大辉的灵魂密码。
　　【黄濑凉太】【篮球】【奇迹的世代】。
　　最高的优先级是黄濑凉太。
　　他们的温馨的场景让我脑海中又在出现了那人的声音，血液流动太快，我几乎要昏厥过去，模糊之间，我似乎看到了一些画面。

　　“小赤，我做了蛋糕给你吃！”模糊的紫色身影捧了蛋糕在我面前，我从手下的将棋盘上转过头，伸手抹去了他嘴角的奶油。
　　“敦，你吃吧。”我的嘴角是温柔的上扬，连眼底都是一片澄澈的温柔。
　　“小赤，这是我特地做给你的蛋糕。”那个人的表情应该是委屈的，然后用叉子切下一块蛋糕，伸手到我面前。
　　我迟疑了一下，但是还是咬了下去，蛋糕甜腻的味道在我嘴里弥漫开去。
　　然后，一个温柔甜腻的唇落在了我的唇上，舌尖轻微的舔舐唇瓣，我只能无力的勾着那人的脖子，蛋糕的味道被那人的气息所冲淡，整个世界只剩下那人的气息。
　　那个人，就是我的全世界。
　　许久许久之后被松开，我的呼吸有些不顺，眼睛是微微湿润的，双颊有些发热，大抵是红了。
　　“果然，小赤味的蛋糕最好吃了。”那人孩子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啊，果然最喜欢小赤了。”

　　恢复清明时，四处依旧是那破旧的草丛。
　　脑海中依旧萦绕着最后的那一句“我啊，果然最喜欢小赤了”，嘴角忽然有了上扬的趋势。
　　这是五年来第一次有“笑”的冲动。
　　我似乎能明白为什么凉太会失踪。
　　如果心里有所牵挂，是那么希望一直一直在那人身边。
　　即使我如今一点都记不起那人的面容，但是，想要陪伴的心已经开始复苏。
　　我轻念着在脑海中的自己念的那个字，心中的悸动那么明显：
　　“敦。”
　　“敦。”
　　“敦。”
　　……
　　直到我的声音已经沙哑，我还是不由得轻念这个字。
　　所有的东西似乎都变得不重要了，如今的我，只想找回这个人。
　　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