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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干活神马的 ...

  •   清晨的阳光透过树叶洒下一片斑驳光影,一飞而过的鹂鸟时不时的遮住地上的点点光斑。恰到好处的夏风将女人的发丝抚起,飘啊飘啊衬得她们倍加妩媚……我穿着白色绣花振袖,挎着竹篮,踩着木屐,啪嗒啪嗒的走在乡间的青石板路上。在路的尽头,层层绿荫之后,勾勒着一个高挺的男人身影……他缓缓转过头,发丝随着动作于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我停下脚步,等待着这场邂逅的完成。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哟,他那张线条分明、硬朗帅气的脸……

      不好意思,以上皆为想象。

      此时天上的太阳在我身后紧追不舍,我们所到之处一律呼啦啦惊起一帮乌鸦,一不小心给我淋上两滴挥洒的不知道是汗珠还是什么的东西。我呼哧呼哧一脚一个印的狂奔在发烫的路面上,终于从歪七扭八茅屋间宽阔的黄土地冲进了茂密美丽绿森森的树林……

      第一段的意淫并非我意。桑田大妈曾经教导我,灰姑娘和美丽公主的根本区别在于公主自恋灰姑娘自卑,作为一个新世纪的土脸姑娘一无所有时更要充分发挥所谓步入公主级别基本的想象力。这是她的理论,我绝对绝对不认同如此村炮的理论。每当我据理力争试图反抗,就算我已经发出单音节桑田大妈也会不厌其烦苦口婆心的打断,一张嘴blablabla个不停,“阿源你小小年级整天一身剽悍模样背个麻袋挎个铡刀毫无清纯小女生的赶脚以后怎么嫁人……”

      我很想再次跟她强调我这是被迫走上风度翩翩标新立异的伪男路线,但看她一脸我话未绝权衡了一下利弊还是抄上麻袋果断开溜了。

      当年我是在这条街上闲逛了两个月后被猥琐大叔发现的。说“发现”真不是我自作多情思想不洁,因为我分明看见了他瞟到我时从萎靡不振到抖擞精神的迅速转变。碍于当时我从外表上与他半斤八两,我费尽力气忍住了吐槽他刺猬脸与山羊胡并存的冲动。只见他潇洒的甩了甩已经被我数的差不多的海藻丝,一脸纠结的摆出一个他自认为帅气迷人的笑容。我一边和旁边卖红薯的大爷聊着今儿天儿不错一边我眼疾脚快的在他伸手之时向后平移一步,但他因脸部亲近地面口齿不清的一句“我叫山本——”成功的将我定格在刚转头露出的灿烂表情。我死命切着一不小心被扯到衣角的粗大手掌,心中忽然有一种偶遇大人物的光环心理——山本后面要是跟着五个字以后成为尸魂界土豪聚集地首席负责人就算没面子我也绝对跟他走。可惜他继续口齿不清的吐了个“五十”。我反应了一会儿便作腹黑状暗地残笑,吓得身旁的大爷脸上的褶子一抽一抽。是啊搞不好一不小心我也能当个民族英雄神马的。心理活动之后我学着土豪镇静豪爽到自己震惊的扬扬手,霸气的来了一句:“带路。”

      猥琐大叔爬起来后十分高雅的弹了弹身上的破布,清了清嗓子说了那句到现在我还后悔到揪心的话:“我叫山本五十五。”

      山本大叔毫不犹豫收留我时只提了一个小小的要求,真的,只是一个小小的要求。“如果你觉得捧着二十斤的石头很没面子的话就找个容器好了。”然后从他那堪比国际保密局的小黑屋里扔出了一个黄不黄棕不棕颜色恰到好处的麻织物。不顾我仍处于呆愣频道开始一一嘱咐,出了家门走过几条街拐几个弯啦,穿过几座森林啦,那座山长得什么样子啦,山上的石头有什么特点啦,什么样的手感是二十斤啦,麻袋怎么扎才不会漏啦,出门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啦,迷路了就再也回不来啦,一类的。相信我,当时的我和你现在一样云里雾里糊里胡涂,于是在他转身即将回到小黑屋之际我一把将麻袋甩给他,撇撇嘴大步撤离。

      他出乎意料的贼笑一声,“阿源你就不怕变成饿死鬼死无全尸么?”我拍拍肚皮十分淡定的告诉他姐来这之后就不知道啥叫饿感是省粮省米的三好流民。大叔忽然诡异的阴笑:“阿源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似是有那么个乡间小调咿咿呀呀,但重点在于,从我抚着腹部手下发出的空城计似乎唱得更加响亮。我嘴角抽啊抽,抽啊抽,最终不得不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我饿了。

      感怀于个体进化的神奇,我一边啃着红薯一边开始了鬼生的新篇章。

      山本大叔无非就是让我把二十斤石头装到麻袋里,把麻袋从山上扛回茅屋里的无厘头工作。第一天我是在美丽的夕阳下拖着麻袋两步一退着回来的,回到茅屋倒头就睡。开玩笑,谁脸色不变心不跳抱着俩十斤大西瓜跑二十里路的来回一个试试。所以再次清醒已经是上午九十点钟的样子,山本大叔的小黑屋门依然维持死守状态。此时肚子又是一阵咕噜响,抬头就看见草屋大门内公公正正放着两个饭团。当然,人类,也许是鬼类,吃食不需理由。当我正把饭团当成山珍海味大快朵颐的时候忽然瞟到对门脸上皱纹不算少却还乱糟糟的梳着双尾辫双手捂嘴做少女惊恐状的欧巴桑。我承认此时我的扮相加吃相着实可观,但你也用不着拿“此为雌雄乎”的眼神来伤害我还相当纯洁的少女心……

      这位后来得知名为桑田的大妈高雅的清清嗓子:“五十五君说让你今天继续承运石头……”我活动活动四肢继续啃食,顺便抖掉一身的鸡皮疙瘩,转身一摸身,昨天还沉甸甸的袋子居然空了,我还沉浸在那帮石头怎么瞬间就没了的异样中,桑田大妈继续清嗓子:“另外,你现在用的是五十五君的早膳……”我眨眼,无视,抓起第二个饭团准备到此为止,撒手跑路,“啊五十五君饥饿的时候脾气很不好呢,听说过去手刃过数量相当可观的人呢,每天把自己关在房屋中真是神秘的人呢,这么神秘的人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呢……”我抽抽嘴角,大妈你是托吧,说个话跃都不知道是怎么跳的。要说那个脑残大叔手刃数人,如果哪天太阳真的从北边升起昆虫和人类喜结连理百年好合我也不信。

      可惜啊可惜,某天在大街上我嘴里啃个红薯手里拿个红薯迎面走来几个土豪虎视眈眈盯着我手里的那个红薯,我还没来得及撒腿逃跑山本大叔不知道从哪跳出来很热血的来一句孩子快跑就开始和混混兄拼眼力。等我惊魂未定路过山本大叔的小茅屋他已经在里面甩发丝了,顺便还挥了挥手说“哟阿源”。据说,再也没有人看到那几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流氓……

      在以后的日子里,我能做的只有淡定的吃完早饭,抄上麻袋痛苦的出发。当然,我做这些为的是不让脂肪堆积身材变形,绝对不是碍于弱智大叔暴走后的淫威,绝对不是。

      注:山本五十六,日本帝国海军军官,策划了偷袭珍珠港战役,战役前曾通过轰炸中国多地获得精湛偷袭轰炸技术。很遗憾在当上大将后在某次飞行中被美军击落了击落了,啊当时好像还身中数枪。死后被追封为元帅了。

      山本大叔其实是一个十分可恶的人。

      前两天我因肚子痛实在懒得跑那二十里地,随便装了点石头拿回去结果第二天发现门口没有饭团……

      所以桑田大妈说的有一定道理,山本这个外形难以评定的大叔行事诡秘,对群众情义决绝,尤其是那双鼠眼中总是透着狡诈猥琐的贼光,我没有公报私仇,我没有人身攻击,他的行径实在让人难以接受。当年我终于苦尽甘来,能扛着二十斤重的麻袋来去自如,终于能吃好饭洗好澡睡好觉时,山本大叔的一句“再加二十斤”让我好似从费大力气爬到极乐的屋顶后一下又被推倒痛苦的深渊。开玩笑,两个西瓜和四个西瓜真的不是一个档次的。我十分狗腿的问能不能看在我这个可怜小姑娘还在长个的份上网开一面,他挠挠多长出了几根藻丝的头顶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四十斤才够用……”

      用?你对那些石头做了什么……

      山本大叔一脸正经的盯着我正我嘴里送干菜饭团的手,“今天的味道怎么样?”

      混蛋,你是在暗示什么吧。没错,衣服是他的,房子是他的,饭团是他的。我不得不承认在六十八区这种地方像山本大叔这种能无缘无故承担监护人责任的人已经很难见了,虽然他是让我做搬运工来着。我说过,我是三好流民,每当越来越能适应麻袋重量,有饭吃有地儿睡,我还是行事低调,尽量不做叛逆小孩,尽量不和街区地霸发生需要由山本大叔出面冲突。但是啊但是,你加了二十再加二十,再加了二十又加了二十,从没让人消停过。现在我扛的是三百斤啊!三十个西瓜啊三十个西瓜的重量,可惜它还不是西瓜。然而当我质问他为什么不是西瓜,他很理所当然的耸肩:“阿源你是不想发胖吧?”

      我真的很想很想揍他,很想很想。

      很遗憾此想法不成立,一是我除了吃饭睡觉背麻袋基本上就一废柴,二是山本大叔每天都把自己关在小黑屋中,整天不见他人影那是家常便饭。他曾经创造出闭关十月零二十三天的优秀成绩,等他出来时池田和敏子这俩曾经只会偷着卿卿我我的年轻人都造出个小千代了。这种突如其来的违和感让山本大叔开始感叹年轻真好,然后一脸严肃的用整个街区都听得到的声音说:“阿源你要想结婚一定要在我知情在场的情况下啊!”我嘴角微抽,你也不怕桑田大妈听了杀过来要跟你结婚缠的你饭吃不好觉睡不好让你一辈子躲在黑屋里直到发霉……

      咳咳,山本大叔和桑田大妈的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并非我胡编乱造。一开始我以为桑田大妈有非常严重的人格分裂,第一次见她时轴死你不偿命的说话方式让我恶寒了很久,时间久了从她嘴里吐出来的除了那句五十五君文法那变得叫个天翻地覆。桑田不用吃饭,从家常八卦到国骂方式都甚有研究,每天也有大把的时间侃大山唠家常寻根问底,就池田和敏子偷情那点事也是由她天南地北的传播的,从二人家族历史到第一次吻额头在睛明穴上多少厘米无不精通,最后俩人结婚也是由她撮合怂恿。

      桑田大妈最经典的格言就是“装作楚楚动人是博取第一好印象的不二法宝”,有了这句话她也算是女人中的典范。不过不管她在外面是多么夜叉,直到现在桑田大妈见了我仍是努力做出一副良母的文静模样,轻声细语笑不露齿。见我没什么特殊反应她逐渐失去耐心开始渐渐原形毕露,侃大山之时还不忘扯亲戚,从她的七大姑八大姨叔叔哥哥堂兄表妹拼力给我对号入座,我头疼了一段时间最后干脆跟她说我从小孤苦伶仃没有任何亲戚,她两眼放光:“阿源要不你跟我姓吧,当年我们家也算是平民仰慕的大家族,我曾曾曾爷爷当年。。。”我抠抠耳朵,桑田这姓街上一抓一大把吧?还有姐姐您一把年纪了还和曾曾曾爷爷一姓难道您没出嫁么?我这正天马行空胡思乱想,她劲头未减,自豪的说她姓恒祥……

      我将这个针对性颇强的姓氏和我的名字反复排列组合,最终还是委婉的拒绝了她的提议。此后我经常脑补到底是什么样的大家族才能造出恒祥桑田这样的奇葩的名字和奇葩的姑娘……

      其实我倒是想问问她有没有一个哥哥叫沧海……

      我虽然被拉做苦工,但毕竟还是有饭吃的,幸运的话赶上山本大叔出关时期还能要点小钱开点小灶。但是,这绝对绝对不是于窘迫境地保持乐观心态永不言弃,最终搏得小康生活的励志典例,我每天也是冒着胳臂小腿变粗的危险来来回回的奔波于某座大山与破茅屋之间。熟人见了“哟阿源”,弱势群体见了只吹凉风“背那么大的袋子好可怜”,土豪见了“哟小姑娘袋子里的东西交出来吧”。好吧我确实很没用的被抢过几次,与其说是被抢倒不如说是毫无抵抗的能力与欲望直接双手奉上,但是仍然一点没有“无袋一身轻快快乐乐回家去的念想”,因为果然他们还是嘴角抽搐把麻袋还给我了。开玩笑,他们要是看到一麻袋的石头和中头彩一样高呼万岁那他们大概就是比山本大叔还二缺的疯子。

      苦工虽是苦工,但我本人倒也沉浸在离奇事件的乐趣中。比方说刚把石头装到袋子里真是十分的痛苦,但等我回了那间破茅屋后却又如同拿了两个麻雀一样轻松,好吧说直白点就是跑完路石头就变轻了,读到这里你要是恍然大悟以为这是一篇废柴修炼成才的奇幻小说你就错了,这里是如假包换的狗血吐槽文。

      一开始为了不让山本大叔再次加质加量以至我伟大的身形保持计划泡汤我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这个唯美的小秘密。可惜好景不长,某天我衰神附体在来回各摔三跤半路被抢劫未遂的土豪嘲笑一番一脸萎靡土样手脚个别处血肉模糊的往家走,迎面看到桑田大妈正捂嘴惊恐的尖叫,我一下气不打一处来瞬间大脑暴走以她为目标拼命把麻袋甩了出去。麻袋虽没有像小麻雀一样展翅我要飞得更高,却是一边缓慢重复三百六十度旋转一边类平抛运动于桑田大妈眼前三厘米处安全着陆。后来我正擦着隔街大衫君专配的劣质红药水,山本大叔走过来一脸狐疑八字手撑脸盯了我半天。我正襟危坐一脸淡定,实际心中狂呼灵王保佑大叔开恩千万别加量了再加我就被压死了。然而山本大叔只是叹了口气,幽幽的说了句“年轻真好”。

      我抽抽嘴角,您这跳跃式的思维和桑田大妈有的一拼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干活神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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