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二章：无知者方能无畏，这次换我无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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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我看你很近，有时候我看你很远。
近的时候你在我眼里，远的时候你在我梦里。你一直在我心里，从没离开过。
简帧回国后第一篇日记，像一首情诗。然而那次不愉快的碰头，不止令他神伤。他忽然觉得顾西鸿从未离他这样遥远，他的态度令人恐慌。他看不出任何迹象，听不出其中的虚实。无从分辨。
他惊恐的发现某个不争的事实：面对顾西鸿，他的心脏依旧处于无序状态。忽快忽慢，犹如一支令人黯然神伤的心跳变奏曲。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内心，如同原始人发现火种，那种令人难以启齿的雀跃，他必须将其抑制。
顾西鸿迈着莫名沉重的脚步，左手扶住乏力的腰，有种头痛欲裂的趋势。三十二岁了，到底年纪大魅力不如从前，虽说简帧看到自己的神情分明还有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意，然而那些决绝的言语依然杀伤力不减。
“臭小子，怎么变得这么得理不饶人了。”顾西鸿愤恨的想，“当初是谁向我告白来着，找了这么些年，等了这么些年，图的什么。”那时候，简帧薄薄的眼皮，总关不住满眼秋波，他记得臭小子裂开嘴，露出细细的贝壳般的牙齿，怯生生的启唇，喊他“顾老师。”简小少爷养尊处优，唇红齿白，面含朱丹，直到有一天，抱着自己送给他的那本《月亮与六便士》对他说，“顾老师，我喜欢你。”
“是要有多无知，才能如此无畏。”顾西鸿回忆着，笑容不禁又溢在脸上，在昏黄的路灯下，有点诡异，又有些许心酸。
也许再花一辈子，也追不回来了。顾西鸿忽然有点悲观。“那也得试试，臭小子似乎更有性格了。”
简帧是顾西鸿家教的终结。研究生毕业后他便不再兼职家教，直接进了充达股份有限公司，八年下来，坐到总经理。不是二世祖，有这成绩也算对得起爹妈了。顾西鸿揉揉脑袋，下半辈子再对得起自己就行了。
上网清理邮箱，刷牙洗脸洗澡睡觉。
既然已经见到，再慢慢追，不着急。闭上眼睛，顾西鸿眼前浮现出那张漂亮精致却难得单纯的脸，和晚上再次重逢的脸重合在一起，许久没开工的右手开始沉浸在臆想中，随着呼吸上下起伏。这遭飞机打得格外爽。
“顾总早。”
“美女们早。”
……
“顾总，今天心情这么好，面色红润。”销售小陈拿老总开涮。
“没你好，姑娘家形象要不要，老远便看到你笑得扁桃体都要掉出来。”
“顾总你太坏了，总取消我们这些打工的。”小姑娘娇嗔。
顾西鸿不置可否，径直走进办公室。打开电脑，看文件，忙碌碌忙活了一阵。终于闲下来，一不留心，又开始想简帧。在国外倒好，想也白想。一想到他回国了，且就在这个城市，又有点燥热。
也许该找找骂。
掏出手机，按了串号码。
“喂，怎么了。”俞歌总是第一时间接他电话。
“他回来了。”顾西鸿轻飘飘的说。
“谁。”是陈述句。
“……你知道。”
“我不想知道。西鸿，你怎么就放不下他。”俞歌声调有些发颤，如同琴弦过度紧绷。“我看你脑子就芝麻粒儿那么大，活该被折腾。”
“我也觉得。”
“晚上我来找你喝酒。”
“恩。”
又闲起来，转手播了另一个号码。
“怎么，顾爷。”
“给我打听个人呗，日和传媒，简帧。”
“没问题。”
“改明儿出来吃饭。”
“行。”
挂掉电话，顾西鸿深吸一口气，思绪渐渐明晰。简帧，这次，就换我来无知者无畏好了。他从未有一刻像此刻这样强烈感觉到：生活未必想你想象中那样美好。在你最富的时候，其实是最穷的时候。穷的连爱情都没有。
俞歌急匆匆赶到顾西鸿家时，屋子里一团糟。各种纸箱充斥在客厅，地上积了一堆纸屑。顾西鸿穿着身塑料隔离衣，手长脚长硬将自己裹成了因纽特人。“来得正好，帮我把这堆玩意儿放箱子里。发挥你的洁癖精神，好好整。”
“这么脏你让我碰，干嘛呢，搬家？”
“唔错。”顾西鸿腾出手来，伸个大拇指。
“为什么，这里不好？”俞歌皱眉，有种不大愉快的预感。
“搬到简帧旁边去，给他个惊喜。”
“是惊吓吧。”俞歌将手里的书甩在桌上，“你也就这点出息。”
“唔错。”看着满面潮红的顾西鸿，俞歌的脸上露出一种难以名状的表情，痴情者令人心动，然而心动的从来不止被爱者。终于，俞歌叹了口气，开始漫长难耐而工程浩大的清理程序。
整理完毕，俞歌冲进浴室，看着洁癖的自己沾了一堆灰尘的脸，眼眶有些泛红。而这些，永远不会有人注意到。爱情令人心跳加速，爱情令人盲目。
简帧拖着沉重的步伐向公寓迈进。整理过的采访被领导狂批，最终因刊登时间紧迫而勉强通过。他记得主编赵姐的指甲将桌面敲的生疼，“语气咄咄逼人，缺少人文关怀，语锋犀利俊俏，缺乏理性，并且充斥着凌虐者般的快感。最可怕之处在于，你心中似乎早已下定论，不是采访，而成了让受访者在你提供的两个答案中作选择题，主观臆测到这种程度真令人惊吓。尤其这里，‘同性恋者选择婚姻简直不道德’；你说的什么话，有想过社会给予他们的压力么，我看你根本没有设身处地替同性恋考虑！”
我就是同性恋。简帧心说。没替同性恋考虑，真是莫大的讽刺。
正胡思乱想间，抬头便发觉自己眼睛有些花。甩甩头，继续走。直到公寓门口的活物向自己挥舞双臂，简帧才发觉这不是一场梦。
是一场噩梦。
“嗨，简帧。”
“……”
“你好，我是你的新邻居，顾西鸿。”
正恍惚间，感觉到一双纤细而温暖的手托起了自己的下巴，是一个猝不及防、令人心酸、濡湿的吻。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二章：无知者方能无畏，这次换我无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