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浅》周末烤鸭

6、第 6 章

　　眼看过客渐渐上了轨道，我的几个服务生在我的教导下服务起客人也顺心应手多了，我开始琢磨我的银行的事情了。

　　再过三个月，就要毕业了。我得把工作的事情落实一下。
　　前面说了，上海的娱乐文化业有一半是我们白家的。除了政府的报纸，□□的报纸，洋人的报纸，剩下的基本就是白家的。得益于此，我的尊容还没有上过报，本色的我出门找工作还是没问题的。
　　那年头，一个大学生比九十年代那些“海龟派”还值钱，轻轻松松的我在丰汇银行找到了一份柜台出纳的工作。
　　爸爸那头，二哥果然帮我搞定了。这不，已经工作两个月了。
　　这天，银行来了很多人，其中不少人穿着军服，还有一些外国人。

　　“小丫，你知道来的人都是谁么？”
　　“谁？”
　　“是政府军的人。听说是来问咱们银行借钱的。你看那些洋鬼子，都是咱们的大老板。很难得露次面的呢”红红八卦道。
　　红红全名林巧红，资深出纳员，初中毕业，家境不是太好。是个痴傻八卦集大成者。
　　我本不是个能说会道的人，有时候情绪上来了一天可以不理人。有巧红坐我身边，看她有的没的可以一直说个不停，却也让我心情明朗些。
　　顺着巧红指的方向，我斜眼瞄了一眼，还真有几个长得不错的。幸好，这些人面孔都挺生的，应该都是刚到上海不久的人，我可不想被人认出来。
　　到了中饭的时候，我打算开溜，今天想去过客看看。最近忙工作的事，过客都没照顾得上。
　　“不好意思，请问你说中文么？” 我正要出银行大门，就被一个洋鬼子给叫住了，结果他还是用那么性感的英国口音。小女子我一下没把持住，无比热情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我说的。”
　　“请问洗手间怎么走？”
　　“你往前然后在走廊处向左拐，就会看到标志了。”
　　“谢谢你。你英文真好。你在国外生活过么？” 他用英国口音赞美我。
　　“没有，我只是在大学学过英文。”虽然现代的我也去过美国和欧洲，但这个可不能露馅了。
　　“你英语这么好可以帮我个忙么？”
　　“好啊”
　　“我叫David Elwood。我是丰汇的总经理。但是我才来中国一个月，还不是很熟悉这边的生意规则。我下午有个很重要的会议。我对我现在的翻译不是太有信心，所以想请你帮个忙，帮我做下午的翻译。”
　　“当然可以。我叫Yaya Bai。我就是您公司的出纳。我很乐意帮助您。”
　　结果，在英国口音的诱惑之下，我的逃班计划彻底破产，现在老老实实的坐在总经理办公室看资料。这些都是下午会议中要用到的。我也大概明白了今天的这么一大群人是怎么回事。
　　那些人的确是政府军的。
　　目前的中央政府，只是控制了中国的大部分地区，但还是有三分之一的地方被大大小小的军阀所控制。
　　中央政府想消灭军阀，但是又不想用自己的钱，因为他们的确也不富裕。所以，就想着向外国银行借钱。
　　但是，人家凭什么借给你啊，银行也有自己的考虑。丰汇是有政府背景的英美合资的银行，它愿意借钱给政府军，但是丰汇想要消灭军阀后的在那些地方的一些专营权。
　　而且，他们要中央政府“亲英美，远他国”。

　　我和大老板到了会议室，见同志们已经都落坐了。
　　对方的一排五人，两个中山装三个军服。中间的人穿着军服。他很瘦，目光深邃，也很精明厉害，没有一般军人豪爽粗匡的气质，个子不是很高。只见他站起来与David握手，一边介绍说，“我是钟正，是北伐军的总指挥，这次代表政府与您谈这笔生意。”
　　咣当，一不小心，我把笔摔到了地上，心里那叫一个暗潮汹涌阿。这就是钟正！我见到钟正啦！
　　钟正是个二十世纪的中国传奇，几年后的他会成为中华民国的总统，在几十年后的他会被政敌打到只剩一片荒凉的土地，之后再几十年他就会看到那片荒凉的土地繁荣起来，可是，他看不到那片土地学习如何背叛他的中华民国。
　　现代的我很喜欢他的桀骜和野心，还有他的面容。
　　他爱过一个女子，用一切手段追求她娶她。但是，他却为了另一个女子的家族而抛弃了他的爱人。
　　他爱过的那个女人的后半生就是在咀嚼她年轻时代被他追求和他生活的那段日子。
　　“不好意思”我连忙拾起笔道歉。
　　钟正看都没看我一眼。
　　David 冲我温和的笑了笑。
　　之后，便是唇枪舌剑，各方为自己争取利益。我很尽职的翻译，但不多差一句嘴。
　　最后，协议达成。银行借钱，政府保证他们利益。但是，借多少，给多少利益，还是个未知数。
　　这个事情会很复杂，我决定以后都不掺和，还是平平安安做我的小市民。
　　临走前，钟正突然对我说，白小姐的英文真好。我一愣。
　　原来他一直是知道我的。

　　送走了钟正一行人，David把我叫到办公室。
　　“yaya，你怎么看这个事情？从你们中国人的观点来看，我们银行能拿到多少利益？”
　　“David，我只是个翻译。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说过，这个事情很复杂。我这种懒人加胆小鬼还是避而远之的好。
　　“yaya，你很聪明”David听后笑道。
　　“谢谢”我冲他做了一个鬼脸。

　　去不成过客，我直接回了家。
　　“二哥，你认识钟正这个人么？”
　　“他来溢光玩过几次。怎么？”
　　“今天他来我们银行谈生意。我给老板做翻译。他还夸我英语好呢”
　　“他这个人挺复杂的。你小心点。”二哥警告我。
　　“知道啦。我是什么人呀。”
　　“丫丫，你和李强最近还好么？”二哥突然问我。
　　“挺好的阿，上次他受伤我还专门看他去呢。不过有一阵子没见面了。最近找工作，上班也很忙，还要顾过客。都忙不过来了。”
　　“李强来找你过好几次，你都不在。”
　　“噢，我听严叔说了。谁让他那么不凑巧，都赶上我不在的时候。”
　　“你告诉他你现在在上班的事情了么？”
　　“哦，应该还没来得及告诉他吧”
　　“怪不得。那天我和他说，他一幅很惊讶的样子。”二哥似乎突然悟到了什么，接着说，“他最近玩得挺凶的，每隔一个星期就换个女朋友。我们溢光有两个红牌也被他晚了一个星期就甩了，憔悴的很。已经请了好几天假了。”
　　“他真是不洁身自爱。”我愤愤道，心里那叫一个火气大。
　　“我骂他，他还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你们不也是朋友么。你有空去看看帮我劝劝他。我可不想我的红牌舞女为他肖得人憔悴，结果断了我的生意。”
　　说完，二哥深深看了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