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敢给我找个妈嘛？》汤包一两

12、十二、菠萝派

　　乔乔虽然平时装酷，但是还算是说话算话的一个孩子。八点果然就乖乖上床睡觉了。闹着不肯睡觉的家伙，十分钟便入了甜梦乡，小呼噜打的无比欢快。
　　何念之到菠萝派的时候，已经八点三十二了，似乎是迟到了。
　　他匆匆的往店里走，便看到了窗口的座位上，纪冉带着针织的小帽子，穿着毛绒绒的卫衣，像个孩子一样的在玩手机。窗外步行街上的灯光洒在她的肩头，混着店里温暖的柔光让她低头的动作显得那样柔软。
　　他赶到了座位上，“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纪冉似乎并不在意，“没事，肯定是在哄何一乔睡觉。”
　　何念之没说话，只是不知不觉弯了弯嘴角，嘴角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六年了，第一次跟她面对面单独说话呢。
　　“小姐，现在可以点餐了吗？”服务员适时的拿着点餐本出现。
　　“嗯，一杯芒果西米露，要热的，一份菠萝派。”
　　“这位先生呢？”
　　“跟她一样吧。”
　　“好的，请稍等。”
　　一时间，又只剩下相对而坐的两个人。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喊你出来，”纪冉盯着外面粥店的霓虹招牌，不敢去看何念之的眼睛，“只是看到你下午的样子，觉得想找你出来说说话。”
　　何念之没有接过话，她便又像是自言自语般继续道，“那次在幼儿园见到你之前，我一直在想，如果再见到你，你会是怎么样。可是，六年，我们却从来没有遇到过。第一年夏天，我高三，你大二，同一个城市，可是就没有再见过了。那一年九月，我考出去了。后面四年更是碰不到面。第五年，我毕业回来，可是你已经工作两年了。一直到今年，再见面。”她终于转过头看他，他温和的眉眼间尽是淡淡的忧色，“你很厉害。竟然能够从那样的过去走出来，变成现在的你。虽然你过去一直在游戏厅玩游戏，虽然你打架泡妞，你做尽一切坏事。可是，从我十岁第一次见到你做作业的样子开始，我就觉得，你不该是那样的，你应该是清雅如莲的样子——就是现在这样，有清俊的相貌，有一份有前途的工作，变成这个城市的精英人士。”
　　何念之自嘲一笑，“你怎么看出来的？我那时候不过是一个在偏远乡村住了近十年的野孩子，你怎么就看出来我就应该是现在的样子？”
　　端东西来的服务员打断了俩人的对话。
　　纪冉吸了一口西米露，似乎是在思考的样子。许久，她缓缓道，“好像就只是直觉。就是觉得你何念之，就是这个样子的。”
　　“我第一眼看到何一乔，我就觉得，他就是一个你的迷你版，”她说着，拿起菠萝派咬了一口，菠萝酸酸的味道刺激着她的口腔，混着芬芳的气息，让她忍不住想笑，“他很霸道。我教育他，结果他一副很臭屁的样子。跟你当年拽不垃圾的模样有得拼。你做到了，让他比谁都快乐的成长。”
　　他也一口咬下菠萝派，酸酸的口感，“他是上帝在我几乎绝望的时候赐给我的礼物。”
　　“你其实是很喜欢把错误归咎到自己身上的人，所以今天钟蔚的事情肯定让你难受了，”纪冉看着窗外的人群，来来往往，熙熙攘攘，“我心疼钟蔚帮主钟蔚，并不是因为你。你们当初的事情其实是你情我愿，谈不上谁对谁错。你不用自责说如果你没有跟她在一起，她就不会被徐然害到吸毒，你也不用自责如果不是你让她怀孕，她也不会被卫校开除。其实就钟蔚跟徐然曾经是男女朋友这件事来说，就算没有你，她说不定也被会跟着徐然吸毒的。至于怀孕，说难听点，这是早晚的事情。我并非是在说钟蔚的坏话帮你开脱，我是你们这件事的局外人，我比你们谁都看得清楚。我帮钟蔚，跟你无关。我只是想起了程望昔。”
　　程望昔。
　　纪冉看着何念之苍白的脸色，伸出手握住了何念之放在桌上的手，他的手很大，可是却很凉，“不要再让自己陷到过去的迷阵里。你已经走出来了，你曾说，你叫念之，偏偏你姓何。可是那又如何，何念之，你的名字多好，不就是在劝你不要记着过去的事情么？”
　　热度透过薄薄的皮肤渗入体内，何念之看着眼前的纪冉，她的眼睛很好看，此刻在灯光下更是闪着耀眼的光芒，“嗯。我已经走出来了，所以我不会再陷进去。谢谢你，纪冉。”
　　纪冉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我一向就不会安慰人，不然当初就不会打你了。可是，”她认真的看他，“我很高兴，能把当初的你打成现在的你。”
　　我很喜欢。
　　“我只是在想要不要告诉乔乔，钟蔚是他的妈妈。我怕会打破他的幻想。他的爸爸，曾经有多那么多不堪，而他的妈妈，竟然有吸毒史。我不愿意他小小年纪就——”
　　“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嘛！”纪冉打断他，微微一笑，“你答应我的，不会让乔乔跟你一样恨自己的过去，你会让他比任何人都要快乐的成长。所以，你要帮乔乔选一个会让他快乐成长的选择。等他长大了，如果他愿意知道，你可以再告诉他真相。”
　　何念之忽然便释然了。是的，什么公平不公平，什么幻想不幻想。既然是孩子，便要像一个孩子一样成长，只要守着快乐就够了。
　　何念之反握住纪冉的手，“谢谢你，纪冉。”她的手柔软而温暖，像是冬日里的暖阳。
　　纪冉歪着头，很不满的样子，可是脸颊的红那样可爱，“你今天说过两遍了。”
　　何念之不由笑出声。笨蛋，我不是谢谢你开导你。我只是谢谢你，在我做了那么多错事之后，还愿意原谅我，还愿意在我身边让我见到你。
　　虽然，不能作为情人的身份。
　　夜里，风大的很。
　　“我送你回家吧。”何念之扬了扬手里的车钥匙，“可以省的你走路。”
　　“不用了，”纪冉指了指不远处的小区，“你选的地方真好，离我家里不远呢，我就住那里的风华小区。”
　　“好吧，你自己路上当心。”何念之忍不住心里默念，哪里是巧合，明明是知道你住这里附近，我才选了在这里见面的。
　　纪冉戴好帽子，走出两步又回过头看何念之，“对了，何念之。何一乔有没有回家跟你说，挑食的不是真汉子？哎……吃西米露竟然不吃西米，挑食的都是娘娘腔哦。”
　　何念之闻言，忽然觉得前一段时间不小心咬到的嘴里的肉又开始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