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由心遂愿

24、chapter 23

　　很长一段时间，叶子就只是窝在自己和白雪租住的小屋中，时而抚摸下几乎贴满墙壁的白雪的照片，时而就着薯片虾条这类零食看电视中他们曾一同喜欢过的节目或者电视剧，时而只是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天空，让思绪驻留在曾经还在一起的时光中，贪恋一下那刻曾带给自己的无限温暖。

　　暖气上仍放置着两人清洗过的白袜，窗台那盆待开的花仍未开放，床头那本《少年维特之烦恼》中间夹着一页书签，旁边还放着本《小王子》，左侧枕巾上甚至还留有几根未来得及清理的长发，客厅茶几上几袋开封的零食，还有客厅靠窗角落里从白雪家书房搬来的那个好像永远被白布盖着的画架。

　　叶子揪住白布一角，缓缓掀开，仿佛歌剧缓缓落幕一般。画纸上逐渐现出一张自己正为白雪拍照的画面，一只眼睛遮挡在相机后，另只眼睛微闭着，嘴唇轻抿微微上扬，短发被风吹得凌乱，T恤领口歪斜露出一边肩膀，整个人沐浴在金黄的阳光里，很美好的样子。画的右下角向上倾斜着写着一段画，“这就是我的爱的样子，庆幸自己有生之年找到了”，落款，“Snow”。

　　画架上不只夹了一幅画，取下这张，下一张画着自己无力靠着墙，刚剪不久的短发前帘和鬓角湿漉漉的，还滴着水，失魂落魄的，背景昏黄。

　　“我好像是喜欢她的吧，不然看着她难过，怎么也会难过”。

　　再下一张，是叶子蹲下身，伸手将速效救心丸递给白雪的样子，手上还沾染着因打架而磨破的血，那时候叶子还扎着马尾，只是已有些散乱了，摸样并不清晰，那时天黑得厉害。

　　“明明是女孩子，居然打过那么多男孩，不过看着她那么厉害的样子，好像很有安全感呢。”

　　下一张，是个长相干净俊朗的男孩，上身光裸着，俯身的姿势，眼神中却充满了惊讶，整幅画都不甚清晰，仿佛隔着层水光。

　　“下了好大决心，瞒着爸爸妈妈，想要将自己给他，可是还是受不了他看到手术刀疤的样子，我想他不是我的那个人吧”，这段话下方还有一小段，痕迹较新，“对不起，不该那么快判你死刑的，至少该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的，你原本是那么善良美好的男孩子，可是我已经不能和你在一起了，那个人得到了我的全部，灵与肉”。

　　下一张，仍是那个男孩，在打篮球，皮肤不似其他男孩黝黑，即使烈焰下仍白白净净，笑容灿烂，目光如炬。

　　“无意中发现他，神采飞扬，生命力旺盛，像太阳一样的男孩子，好羡慕啊，只是没想到在收到的一堆情书中，竟有他的，心里是有些开心的吧”

　　最后一张，不是画，更像是随笔吧。

　　“叶子，我本不喜欢画画，可架不住每天在妈妈的影响下耳濡目染，竟也学会了，只是仍然很少画。

　　“因为这破败的身子，我从小就没什么朋友，即使自己，也不能太剧烈地玩耍，于是喜欢上了看书。我看过很多书，不知从何时起憧憬起了爱情。明明不适合谈恋爱的，却忍不住想要尝试，总是自己安慰自己，再不恋爱可能就死了。也借着我这还算不错的面皮，得到青睐是如此容易，于是很快就和一个叫唐骏的男孩谈起了恋爱。

　　“他对我很好，也很会逗我笑，和他在一起很开心，因为我清楚自己生命短暂，所以也不介意发展到最后那一步。我想体会一下，互相喜欢的人肌肤相抵的滋味，是否真如大家所描述地那么美好。然而，令我没想到的是，自己居然有点接受不了他的触碰。

　　“我逃走了，我怯懦地，不负责任地彻底逃离了他的视线。我转学不是为了找你，可缘分真是妙不可言，也许这是命中注定的相遇吧。我真地很信命呢。

　　“我无意中发现你的素描本，那些你不愿让任何人知道的秘密，我了解那种无法诉说无法表达的感觉，因为我不想和别人分享的事也会以画的形式记录下来。我们在这点上还真像呢。

　　“和你在一起不似和唐骏在一起那么多嬉笑打闹，却让我体会出顺其自然、岁月静好。你从来不是咄咄逼人的，唐骏虽对我千依百顺，可毕竟还有浮躁冲动的时候。我不该把你和他作比较的，不知道你会不会生气，其实说那么许多，我只是想表达，你才是最适合我的人，也是我一生中最爱的人。也许我还分不太清楚喜欢和爱的区别，但我的心却在告诉我，对唐骏是喜欢，对你好像是爱呢。

　　“多想永远永远就这么和你一起下去，但我知道那只能是个梦，我感到自己的身体越发脆弱，但我总忍不住就在你面前伪装。然后在你熟睡以后，默默进到漆黑一片的客厅，默默地体会来自心脏的刺痛。我逞强了，我知道，但是我还是自私地只想让你看到我美好的一面。

　　“原谅我偷偷把你以前的速写本给凌玲，我能稍微察觉到凌玲对你感情里的不纯粹，她可能是喜欢你的呢，只是她自己还没完全察觉。我看《少年维特之烦恼》会觉得害怕，我怕里面的维特会变成你，我不希望你是那么脆弱的人，我希望你能长久地活着，体会到更多的幸福。也许即使我不在身边了，还能有一个你喜欢且喜欢你的人能陪你一起长相厮守。

　　“可是，我还没有那么伟大，我并不想你忘记我，我想让你即使在找到比我更好的人以后，也可以偶尔想起我，想起我们的美好，而不是我给你带来的伤害。毕竟，那也是我曾经活在这世上的一个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