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氏札记》SylviaGreen

129、马复（2）

　　男子看了一眼马临渊爱理不理的模样，略微叹气：“在下知道，前辈也是为现下国破山河而痛心，只是圣上毕竟是圣上，前辈仍需慎言。”

　　马临渊终于瞥了他一眼，看着这位后生，轻轻一笑，却并不轻蔑：“自古以来，君君臣臣，似是定数。我却想知，你忠的……是皇帝，还是国家？”

　　男子一愣，马临渊继而徐徐说道：“若然百姓安好，哪一个皇帝又有什么所谓。历来朝代更迭，从秦开始，强者合、弱者分。大宋也不过是到了弱之时代，分裂亦是常情。只是众人都不究其因，只以为换了个皇帝便没事。若是这样便可，现在的皇帝也得换下来了！”

　　男子有些愤怒：“前辈此话可谓大逆不道！”

　　“姑姑！”马复忙道，“这位老爷，我姑姑年事已高，口不择言希望你能谅解。”

　　马临渊说：“复儿！何须为他人而折腰！我马家子孙也是有骨气的人！”

　　男子此时一愣：“马家？可是镇江马家？”

　　马临渊抬眼望他：“怎地？原来马家之名竟传到鄂州这来了？”

　　男子拱手道：“原来是驱魔龙族马家的前辈，早闻驱魔之人对世界有不同奇观，现在看来果然不假。”

　　“早闻？”马复喃喃重复。

　　男子说：“在下家中有一世伯，与马家有些许来往，一直耳濡目染，对马家之精神十分之佩服。女子做到此般坚韧，委实令人佩服。”

　　“多谢赞赏。不知对方是何人物？”马临渊问道。

　　“世伯姓徐，单名一个忠字。在家排行老二，大家都称他为徐二爷。”男子说。

　　马临渊一愣，脑中似乎是回忆到了什么，随即道：“原来是故友。”

　　马复偷偷问道：“姑姑，你真认识那徐家老爷？”

　　马临渊点头，然后问那男子：“不知徐二爷现下可安好？”

　　“徐二爷早年随军东征西跑，劳累过度，伤及肺腑。已于旧年去了。”男子说到徐二爷，面上浮现沉痛之色。

　　马临渊眼睛微眯，一瞬间扫过难以置信，下一刻却眼中浓雾散去，尽是了然的愁绪：“也是……那么多年也过去了……竟然就这样过去六十年……”

　　男子道：“徐二爷尚育有一子，对马前辈十分敬佩，希望有生之年能与马家人相聚畅饮。不知前辈是否愿意赏面到寒舍与徐大哥一聚？”

　　马临渊道：“能与故人之后相聚，自是我的福分。这样便有老爷领路……对了，老身尚未知老爷姓名。”

　　男子一拱手：“前辈这‘老爷’二字折杀晚辈了。晚辈姓岳，字鹏举。前辈叫晚辈鹏举便可。”

　　马复却道：“岳鹏举？那个抗金元帅岳飞？！”

　　马临渊皱眉呵斥：“复儿，不得无礼！”

　　随即对岳鹏举道：“小侄自幼天性散漫，不知礼数。让岳元帅你见笑了。”

　　然后说：“老身是马家二十五代传人马临渊。这是家侄，单名一个复字。”

　　岳鹏举拱手：“马前辈、马少侠。如此这般、我们便去府上与徐大哥一聚吧。”

　　岳鹏举将马临渊、马复带到岳府。一路上岳鹏举大致将徐家的情况说了一遍。原来徐忠之子叫徐义，已是岳家军的副将。徐义亦育有一子名曰流星。流星临近弱冠之年，业已定亲。只是流星过于年轻，上阵杀敌经验不足，尚且是个小兵。

　　于是马临渊与徐义相见。徐义见到马临渊，得知是父亲一直崇敬的马家后人，感动震惊，随即从房内拿出一封父亲遗书，说是若是见到马家后人，定要送到她手上。

　　马临渊拆开信，细细读下，忍不住眼圈泛红。当年那个年纪幼小的稚童，曾信誓旦旦对她说他要降魔除妖、仗义江湖。如今六十载如流水般匆匆逝过，他却不忘当年理想。

　　“吾自知年月不多，便将吾与马氏临渊之巧遇一一尽数，马前辈忍辱负重、不为人所理解却依旧坚持，此等精神吾敬佩不已。望马家后人见此信，感念吾之诚心，将此信烧于马前辈坟前，让马前辈心知，曾有一人，知她明她懂她。大哥不晓得的，吾替他双倍偿还。”

　　这世上曾有一人，不因任何原因，也不含任何感情，只是心里明白她马家的苦、马家的痛，一切便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