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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半是相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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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世凭!”
我手忙脚乱的帮他擦嘴里不断流出的血,一边给他诊脉,慌忙的叫道:“停车!快停车!”
脉象平和,脉象平和……我觉得自己应该是在做梦,吐血吐成这样还能脉象平和!
车缓缓地停了,“小姐,什么事?”外面的人问道,“回去,快转回去!”
我不知道现在自己能做什么,只想先回去帮韩世凭治疗。没想到他看着我缓缓摇头,艰难道:“我没事,走吧。”
他又咳了几口血,然后吩咐我将他的药拿出来,吃过以后他渐渐平息:“不必回去,我们走吧,回去也没用,这是老毛病了,我自己清楚。”
我吩咐掉转了马车继续赶路,忧心忡忡的看着他:“你还能坚持多久?”
“多则一年,少则几月。”
我沉默。
他慢慢收拾好嘴边的血污,我叹了一声,将马车整理一下换上新的毯子:“真的不告诉她了?”
“告诉了又有什么用?”韩世凭的神情倦怠:“只不过是给了她希望却让她陪着伤心几个月最终什么都改变不了,而她,却要受一世的苦。”语气满是心疼。
我叹息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或许我做错了,可是,我不希望他们留下任何的遗憾,我想,若是我是白箐箐,我定是要陪着他时时刻刻的,哪怕生命终结,哪怕孤寂一生。而白箐箐,我了解她的,她与我,必是一般的想法。
似乎只要有事情做了,时间就过得特别快,随着韩世凭来到拂晓学习医术已经近三个月了,这三个月来除了照顾韩世凭跟他学医术,闲下来的时候我便会想起临安,我与他通着书信,知道他已经基本处理好了京城的事物,顶多再过一月,他变会来找我了。
我常常看着他雕的小玉人和他说话,虽然它不是他,但除了长得像以外还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不理我。
好在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他计较,等见到真身的时候再跟他算账。
“霁月,霁月,该吃药了啊……”
我收起玉娃娃从是凳子上站起来窜到她身边:“吃你个头我又没病!”
白箐箐看着我笑的和煦:“我看未必吧,这些日子你脸色可是越来越差了,就算是照顾我家世凭也不至于这么憔悴吧?我看你不仅是犯病了,还病的不轻吧?”
我被她说的一愣一愣的,确实我这些日子总是感觉头晕,难不成是真病了?可是我给自己把脉完全没有问题。
白箐箐看着我面露疑惑的模样得意地笑起来:“呦呦,看来这相思病得的不轻啊……”
我摆摆手不跟她计较,去给韩世凭配药。药方都是他开的,不过几乎每天药量药材都有变化,我只好每天重新陪药方选药材,然后剩下就是白箐箐去熬,刚开始还怕她弄的不好,那时她看着我,目光淡远:“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为他做什么了,这么多年,都是他宠着我护着我,这最后一件事情,还是我亲自来做吧。”
短短三个月,她不仅学会了熬药,便是做菜洗衣以及照顾韩世凭诸事,她都做得有条不紊手法娴熟。
在韩世凭告诉我实情不久,我就写信告诉了白箐箐,白箐箐直接打道回府去了紫竹苑。
我们回来以后,韩世凭虽很是生气却也没有说什么,我看见他眼底,多了份释然。
回来以后的第三点,韩世凭将那封休书撕了,两个人重新拜堂成亲。
这一次的布置极其简单,只有新人红色的喜服以及台上燃烧的红烛,房里挂起的红绸以及一边当证婚人的我。
没有鞭炮丝竹没有亲朋好药,不是当初那般的华丽却是温馨质朴,我知道,夫妻对拜的那一刻,对他们已经是永远。
白箐箐将头发盘了起来,笑着跟我说,从现在开始,她是韩世凭的妻。真真正正的妻。
我挑起眉毛笑弯了眉眼。
一晃,三月。
白箐箐给韩世凭端上一碗热腾腾黑乎乎的药汁。韩世凭接过来的时候手按在了她的手上,面色古怪。
现在他已经相当虚弱了,吐血成了家常便饭,整个人也没了血色。
白箐箐见他这样着急的问:“怎么了怎么了?”我也赶紧过去,莫非又发病了?
韩世凭神色依旧古怪,看见我过来,像是见到救星办,缠头这着道:“霁月,你把把脉……”
我立即拿起他的手,白箐箐已经紧张的屏住了呼吸,我手也有些颤,难道真的坚持不了了?
韩世凭摇摇头就往回抽手:“不是我,是箐箐。”
我愣住。
韩世凭再次示意我帮白箐箐把脉,我疑惑的转手,白箐箐见不是韩世凭的问题微微放松了下来:“我能有什么事……”
我把了半天,愣了半天,抬起头来神色严肃的对她说:“你确实有事。”
那边韩世凭已经笑了起来,那笑是那样的开心,尤胜当初我第一次见到他们相见的欣喜。那样的笑,是新生的喜悦。
我慢慢放开白箐箐的手朝韩世凭道:“你没看错。”
白箐箐疑惑:“究竟什么事情,你们要急死我啊?”
我抬眼,示意韩世凭说,然后自己退了出去。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告诉她这个消息的,但是我在门外听到屋里爆发出白箐箐惊喜的声音。
我抬头看看天,天上飘着悠悠白云,紫竹轩将要有新的生命了……
只是不知道,另一个生命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世凭,世凭?”我喊了两声他都没有理我。我无奈的加大声音:“师父!”
他回神看着我露出笑:“你来了,开始今天的课业吧。”
“你看起来好像不怎么高兴?”
“没有。”他矢口否认,否认的很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为了孩子吧。”我了然道。
韩世凭笑容转为苦涩:“我能怎么办?”
“你想多了。”我说。
“是啊,我想多了。”他道:“那时候我已经不在了,想这些又有何用。”
“箐箐她,是喜欢的。”这两日她几乎要乐疯了:“你也是喜欢的,这样,就够了。”
“霁月,谢谢你。”
我摇摇头:“你要谢的不是我,是箐箐。”
韩世凭笑笑:“她,我自然清楚,若不是当初你说的那番话,我也不会接受她,不会有这样的事情。”
那日在将要回到紫竹轩的时候,我曾对韩世凭说过,要是他死了,以白箐箐性子肯定也立即陪着他去了,他想要她活着,不是要瞒她,而是给她活下去的力量。
我道:“我想,现在她已经找到了。”
“是啊,她找到了。”韩世凭的声音中满是欣慰释然。
结束一天的课业我来到院子里,葱葱郁郁的紫色没有因为夏日毒辣的阳光而萎蔫。冬凌风雪夏傲骄阳,这竹,不愧为世间最为坚贞清廉之表。
一只白色的鸟儿划过一碧如洗的蓝天朝我飞了过来,我伸手接住从信鸽的腿上取下细小的竹筒,里面是以快素白的绢。
轻轻摊开,压下心头的喜悦准备细细的阅读,临安每搁一段时间都会给我写信的。
我以为这一次的信中也就是说一些家常的话,讲讲他在京城的事情,顺带说一下不久他就回来接我让我安心等着之类的事情,然而我一看到那绢帛上的字就有些愣,这好像是玉竹的字。临安呢?
我顺着看下去,原本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再次认真看了一遍,没错。手紧紧的握紧绢帛,临安,这,是真的么?
我当机立断的将绢帛收回袖子回屋吃晚饭,玉竹的信上说临安将于下月初十娶妻。我是相信他的,可我也相信这件事的,玉竹绝对不会那这件事情开玩笑。
十日前,皇上下旨,宣王任煜轩与七月初十迎娶王家女王紫墨。
我望着天,觉得自己神经如这件事情一般相当的错乱。
算了,反正他能摆平,我操心也没用。
“怎么了?心不在焉的。”白箐箐含笑看着我,这几日她脸上都是笑着的。
我朝她龇牙:“临安不要我了。”
她表示我抢回来就可以了。
我苦笑,别的事情我倒是可以,可这是皇帝下旨啊。我说:“看来我得实行点措施了。”
“什么措施?”白箐箐好奇心甚强。
她跃跃欲试的看着我:“别忘了我的一份!”
我摊手:“不知道。”旋即瞟了瞟她的小腹:“你现在还敢?”
白箐箐手一挥豪放道:“这有什么,想当年你都待在你娘肚子里八九个月了她还漫山遍野乱跑,我和她一比直接就是小巫见大巫嘛。”
我说:“现在什么巫都不准见,你老老实实的安胎,别忘了它随你们多么重要。”
白箐箐晃了晃神,朝我吐吐舌头:“我知道啦,一天叨叨八遍,简直比我娘还烦人,小心变成个八婆。”
“八婆可不是这么变成的。”我更正她的念头:“要是伯母在,她肯定比我还说的多,你现在不是一个人。”
“我知道的。”她笑的认真。
“那你怎么办?去京城问问他么?”
我摇头:“我是想去,可是哪有时间,再说下个月我妹子要成亲,我要回家去。”我咬牙:“哼,他要是真娶了,那他就准备后悔一辈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