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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变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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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了将进五个月后,他得到家族里传来的消息,说家族出现变故,让他赶快归家。那时候,正是他觉得时机成熟,准备向我王紫墨坦白一切的时候,但终没有实现他的细水长流之策。
他告诉她,他接到朋友的消息,需要他去相助,他先让她回家。
王紫墨看着他道:“我和你一起去。”
他觉得她似乎是知道些什么,但是却又什么都捕捉不到,他皱着眉做出为难的忧心的样子:“这次很危险,我不希望你去,你回家里待着,等这件事情摆平了,我去找你。”
她神色黯然的道:“你真的回来找我么?”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我要和你一起!”说的那样的决绝,不容商榷。
他想向她坦白一切,但是心中却带着无法预知后果的犹豫,他虽然做事有些随心所欲,但是他做的事情大都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他不喜欢那样无法预知的感觉,况且,他知道若是坦白一切,以她的个性很可能和他反目成仇,现在杜家正处在危急时刻,那么杜家将为争夺财产乱成一锅粥,而此时若是王家在掺合进来,杜家,恐怕结果会很惨,他是想着自己可以离开杜家,但是若是杜家因为自己而就此衰弱,他做不出来。
王紫墨忽然笑了:“你能不这样沉默么,闵然,你的事情我可以不去问,但是我只想问你,你究竟爱不爱我?”
他抬头看着她,一时说不出话,自己爱不爱她?他不知道,他想过很多,甚至连娶她都想过,但是却从未想过自己爱不爱她,他只知道她对他来说很特别,他可以为了她舍弃荣华富贵,舍弃他的家族,可是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爱她。
她的脸色随着他的沉默一寸寸的白了下去。
半晌她笑了笑道:“你走吧,我回家等你。”
他觉得她的笑如同一把锤子击打着心口,走过去将她拥在怀里:“等我,我一定回去找你,一定。”
良久,他松开手,她伸出尾指:“那打钩钩。”
他笑着伸出手同她的尾指勾在一起,她笑道:“打了勾勾就一定要实现,耍赖的是小狗。”
杜闵冉勾了勾嘴角:“这个好像不怎么公平啊,怎么说你也是不吃亏。”她笑道:“那是自然。”
他觉得她笑中含了些东西,他只当是她舍不得她,是以并没有在意。
那天晚上他们坐在客栈的屋顶相互依偎在一起看着稀星明月,说着一些以后的话语,她那日打扮的很是好看,说是要留给他一个最好的印象,他笑道:“你不打扮也很好看。”
她摇摇头对他道:“我们去初遇时的那个陌上吧,我想跳个舞给你看,我还从未给你跳过舞。”
杜闵冉微讶的看着她,开口道:“你会跳舞?”
她说的深情缱眷,他却接的令人哑然无语。
王紫墨愣了愣扬眉道:“你敢看不起本小姐?”他道:“没有,我只是.……”他想了想道:“不会弹琴。”
她摸出一管玉笛道:“会吹笛子就可以。”
他骑了一匹马载着她就着清朗明月踏着纷飞黄蝶,风呼啸着从耳边掠过,她双手环住他的腰贴在他的背上,他想,这样的温暖情谊,过了今夜不知还能不能存在。
不到半个时辰他勒马停在一处,她抬起头看了看周围的景象,翻身下马轻声道:“到了。”
他点点头。
月色透过树上残存的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落在身上亦真亦幻,他看见她在那光影里笑的凄婉,眨眼间却又消失,似乎那这是幻觉,但他清楚,那不是幻觉,莫名的,他有些心疼。
杜闵冉亦下马道:“就在这里?”
王紫墨笑着道:“这样的环境里,跳出来的舞怎么好看。”转头看向他:“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杜闵冉跟着她东转西拐的走在林子里,看着眼前的景象有些不禁赞道:“没想到这时还有如此绝佳的景致。”
十月底的天气,正是百花调零万木萧萧的时节,这里却是一片姹紫嫣红,丝毫没有外面凋零的秋意。
王紫墨挑挑眉:“那是自然,这是我以前特意找人种的这个时候开的花。”伸手抚上花瓣:“可惜开在这里却无人共赏。”
“那以后我们便来看它们,好让这些花草不至于寂寞。”
“……好。”
他坐在亭子里伸手念起琴弦问道:“什么曲子?”她看着他笑道:“你不是说不会弹么?”
杜闵冉低头看着琴弦,语气认真:“原本不会,可是为了配合你跳舞就无师自通了。”
泠泠琴音响起,是泉水流下山涧乍起的清凉水花,在月下微微荡漾带着几丝的清朗携石而下,转而是静默潭水,深不可测却清澈见底,带着一丝幽幽的梅花清香,听来通体舒畅。
他站在一边听着她弹完:“清风朗月,高山流水。”
她将手虚虚的按在琴弦上:“这是一年前任公子来我家做客的时候谱的曲子,我听着很是喜欢,闲来无事的时候便排了一套舞步。”
他皱着眉道:“任公子?”
她起身道:“对,宣王任煜轩。”
杜闵冉没有再说什么坐下来试了几个音便开始弹曲子,王紫墨合着曲子偏偏起步,像是一片叶子顺水而下,又像一只蝴蝶随水蹁跹而下或绕于梅间随花而嬉,绛唇珠袖,云鬓花颜,身段柔软煞是好看。
一曲毕,她保持着最后一个姿势,手指柔柔的做出一个的蝶飞姿势,像是正在梅间翩然。
他站起身来走到她身边,她收回手转过身来看着他,片刻过去抱住他,抱得很紧,头埋在他的胸口,轻声道:“闵然,为我谱一首曲子,下次见面我编了舞跳给你看。”
杜闵冉环住她道:“好。”
她松开他忽然笑道:“你会谱曲么?可不要到时候谱出来的曲子不能听,那样我可不给你跳。”
他笑着道:“你不相信我?我谱出的一定比什么任公子好听。”
她借洒下的月光努力看清他的眉眼:“你一定要回来找我,我等你。”
他心里隐隐觉得,再相见,必不再是今日这番情形,他却仍是应下这个诺言:“好。”
她松开他的手,转身离开,月下纤瘦的背影显出几许寂寥。
他看着她渐渐离开的背影,忽然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舍不得她。
杜闵冉快马加鞭的回到家里,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家里的残局,却在执行的时候渐渐发现这次家族之乱的起始竟然是由于王家的参与,王家勾结杜家分家,他的二叔杜成,共同谋划了这次祸乱。
杜闵冉看着手下人呈上来的信件有些不怎么相信自己的眼睛。
陪着自己五个月纵马江湖看江水东流的人,竟然出现在杜家,竟然,便是这次联络杜家与王家的人。
究竟,这五个月来陪着自己的人是不是那个分花拂柳谈笑间越于自己马上的她。
这次家乱用了两个月才平息,杜家损失甚重,他看着跪在地上忏悔着自己的过错的二叔只是轻摇折扇从容浅笑,看着呈报上来的损失落子的手未有半分的停顿,可他看到那张明明白白的记载着她与二叔见面的纸张,手却不自主的颤抖。
杜家大公子不仅有着一副治家的好手段,还有着一副好脾气,从未见过杜闵冉发火的杜家人第一次见到他将正堂里价值不菲的瓷瓶全部摔烂,把那些作假的账本子一本本摔在下人的头上,将那些平日里珍爱的花草全部砍烂,他做这些的时候,面上带着的是浅浅的笑,笑的那样风轻云淡,似乎,这些事情,全然,与自己无关。
那日,他醉的不省人事。
可见,他真的对她动了情。
我曾与他一起喝过酒,并且我自认自己的酒量很好,当酒量很好的我被他灌醉,而喝了和我差不多酒的他还只是面色发红外,连脚步都未曾有过多少踉跄,我不知道他当时喝了多少酒,但是有些事情不能这么肯定,因为那是四年前,说不定他现在的酒量就是从那以后锻练出来的,就像我的酒量也是从三年前开始锻炼的,可见我喝不过他的原因是我锻炼的时间比较短。
我本来想问问杜闵冉当时喝了多少酒,但是看着他的神情没敢问,真怕这么一问就让他再次想醉死乡里,但这是西陵,不是浙舟,他就算醉死了,也是客死他乡,这样就太悲催了。
我想,如果是他被喜欢的姑娘这么耍了,一定会先醉生梦死上十天半个月的,然后全然忘却这段情,带着个漂亮姑娘到王紫墨面前笑着说:“下个月记得来吃我们的喜酒。”
但是他没有做,不仅没有带漂亮姑娘,就连醉生梦死都没有。
杜闵冉醉了一次后,似是全然忘了这件事,似乎,那半年只是一个人过的,从未认识过一个叫王紫墨的姑娘。
那日,天上飘了很大的雪,正是千门万户瞳瞳日的时候,鞭炮声响彻浙舟的天空,她一身与天地融为一体的白色长裙执着一个白玉的笛子静静的站在他的门前看着他,雪落了满头满衣,神情平静冰冷,与这世界几乎融为一体。
他看见了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当初是她主动说出在一起的话语,当初却是他带着探查王家的心与她交往,曾经他和她追逐天上落日他想着以后娶她,曾经她要他为她谱一支曲子,他说好,明明已是许下白首的诺言,如今却又轻易击碎,他甚至不知,那个亭台深院抬手抚琴的王家小姐是不是那个缩在他怀里说让他记着去娶她的女子。
他在屋内默默地看着屋外的她,他想,这是哪个她呢?
雪纷纷扬扬的下着,她一直静静的站在那里,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像是一尊玉制的雕像,干净却冰冷。
半晌他走出屋子,手里并没有拿着遮雪的伞,更没有拿着其他遮雪的事物,来到她跟前半晌没有说话,似乎是他看着她一个人淋雪太过不好意思,出来专程为了和她一同当雪人,偏巧,那日他穿的,也是一件白裳,正好可以做两个雪人……也许第二天下人来找他的时候能在院子里找到两个面对面站着的形态惟妙惟肖的雪人……
他突兀的笑了一下,轻声唤道:“紫墨。”
她唇角微微弯了弯:“我站在这里有一个时辰了,我以为,你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是她一贯的语调,只是不知是不是下雪的关系,那样语调中透着清冷,似乎比那飘雪的寒冬还要冷,又似乎,那只是他的幻觉。
雪纷纷扬扬的下,似乎是要埋葬世间的一切,很快也落满了他的肩头发梢,就像他们曾经约定的白首不离那样,如见便白了衣白了发……这样的白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