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第一章 ...
-
时间如流水,匆匆而过,男人的心如细密的茧,一丝一丝包裹,内里的甜蜜。他回头,阳光的另一边,他柔和的笑着。
第一章
H市的夏季黏腻而闷热,七月的骄阳慢慢落下,夜幕下,这座繁华的城市显示出了它光怪陆离的另一面。
“远哥,时间差不多了。”随着声音,想起了敲门声,周恒远对着镜子慢慢的竖起了衬衣的领子,满意的扯起嘴角笑了笑,转身打开了门,“走。”
他大步走过幽暗的走廊,两边站着的人都低着头跟在他身后,一叠声的远哥叫着。一行人出了楼道,自动散开,坐上车。“叫兄弟们都准备着,别坏了事。”周恒远朝身边的人点点头,弯腰钻进了车里。
“远哥放心。”尾子点了点头,眼角带上了一点兴奋的神情,朝后面招了招手。车辆启动,绝尘而去。
这些人是H市最晦涩的存在,虽然每个人都不愿面对,但无法否认,仍然有□□的存在,而且人数颇多。周恒远入行已久,如今成了地方上数得上的人物,身边跟着的马仔多数也是一开始带上来的,他跟着金哥混。
金哥先前也不是道上出身的,不知道犯了些什么事,在局子里待了几年,出来就混进了道里,慢慢混成了大哥,出了名的狠辣,护短,虽说H市里不同的势力有自己的范围和交易,很久没有起什么大的争执了,但是最近冒出了个新人,下手没轻重,搅得金哥没安生。周恒远是一路跟着金哥上来的,今晚由他出手,应该给足了那人面子。
周恒远眯着眼睛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心里慢慢的盘算着今晚的计划。闹事的一拨人的头是个叫五爷的人,黑白两道好像都有些关系,比较棘手,之前金哥一直压着这事不愿意挑什么事端,但是这个五爷越来越不知收敛,连着搅了道上几家的生意,金哥这才动起了拔了他心思。
周恒远不舒服的扯了扯衬衣领子,大夏天的穿的这么正式还真是不舒服,但是这是金哥的规定,出去办事的时候必须整齐,讲究个面子。窗外的流光映在周恒远脸上,更显得他唇红齿白。
不得不说,他长得很好看,浓黑的眼睫毛覆盖着形状好看的眼睛,挺拔的鼻梁,笑起来嘴角就有些翘起来,整张脸从侧面看起来非常的好。也许是天生的,周恒远腿长手长,由于长年运动的关系,身材很好,肩宽腰细,没有一丝赘肉,手指纤长,不打架的时候简直就像是个读书人。刚入行的时候,金哥出去玩都不敢带着他,只要他一出现,所有的女人就挪不开眼睛,死粘在他身上,搞得大家都没得玩。
也就是周恒远有一次在金哥面前穿过一次正式的,金哥就下了规定,只要允许,出去办事就得这么穿。金哥说恒远穿着,帅,长脸。
周恒远半眯起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拉出了一道阴影,眼睛隐隐发亮。到了。他转了转手上的戒指,拉车门,下车。
这地方是道上的人解决问题的地方,换句话说,就是公用的,死伤概不负责。周恒远站直了身体,立即就引起了对面的注意,陆陆续续的也站起了一大帮人。周恒远其实不愿意干这个,这么一大群人,怎么看都像是才上道的,没有一点技术性。他面上笑了笑,走了过去,身后跟着尾子和兄弟们。
“五爷,”周恒远还算客气的打招呼,他没打算一上来就动手。
对面坐着的人并没有站起来,只是斜着眼睛看着他,许久,才说:“坐。”
周恒远笑了笑,坐了下来,两边的人警惕的打量着对方。
“五爷,既然都是道上的,我就按照道上的规矩来,金哥托我问一问那批货的事,不知道五爷怎么解释。”周恒远一只手随意摆了一下,变得严肃起来。
“那批货的事,也不是什么大事,用得着你出面?我下手的时候只知道是个小子负责的,没留意后面是金哥罩的,对不住了啊。”五爷直视着周恒远的眼睛。
“不敢当。金哥的意思是,今晚您得给我个话,回去好交代。”周恒远挑了挑眉毛。
五爷一声冷笑:“吃了就是吃了,哪还有吐出来的道理。”
这样说,就意味着谈判失败。周恒远不喜欢一上来就动手,但是不代表他手软。
周恒远也笑了笑,猛地一脚,踹翻了桌子。没有招呼,两拨人就朝对方扑了上去。打架也将就辈分,小马仔不能一上来就砍大哥,所以周恒远解决的目标就是五爷。都是出来混的,谁手上没两下子。周恒远不退,近身缠了上去。
五爷浑身横肉,几步退开就去腰后拔刀。周恒远快速出手,就着他的动作拧着他的手腕,拉着他的领子,一膝盖磕在他脸上,粘腻的血粘了一裤子。五爷一个诡异的反身,挣脱了出来,没头没脸的一挥,周恒远闪了一下,没碰上。拉开了距离,周恒远一个抬腿,狠踢在五爷心窝上。下手没留余地,心脏猛遭重击,五爷眼前一花就要往下倒。
周恒远不是靠脸混的。这是道上都知道的。他的手脚功夫没几个人敢否认。几个回合下来,胜负已分。周恒远挥了挥手,尾子看见了,叫停了。金哥吩咐过教训一下就行了,不要闹的大了。
周恒远沾着血的手指抓着五爷的脖子,直到他点头答应把吃进去的吐出来,并且不再干类似的事。周恒远提高了声音喊道:“以后下手的时候看着点,下次就不是这么简单了,这次是金哥吩咐给你个面子。”
五爷艰难的咽了一下喉咙,嘶哑的答应了一声。
本来也就没什么大事。
回去的路上,周恒远心情很好,他扯了扯衬衣扣子,打开了车子窗户。他吩咐尾子带着受伤的兄弟去收拾一下,自己开着车顺便去兜风,晚上的温度没有那么高,夜风吹起他的头发,露出他英俊的脸。
他的车速不快,正因为如此,他看见了桥下的一幕:几个小子缠斗在一起。确切的说,是一群人殴打一个,被打的那个身手灵活,但是毕竟寡不敌众。黑夜里看不太清楚,周恒远来了兴致,熄了火,停在远处看着。
被打的那个看起来还很年轻,身体还略显单薄,很快就招架不住,被踢倒在地上,但是他很不愿意认输,还死死的攥着一个死命踹他的人的裤脚。没有预料中的呻吟声或是痛叫声,周恒远眯了眯眼睛。
这一下似是踩得狠了,地上的人终于手软,放开了裤脚,捧着手腕蜷起了身子。一群人喊了几声就走了,昏暗的夜色下,那人始终没有站起来。
周恒远发动了汽车,慢慢的靠了过去。
下车,他蹲在地上的人面前,伸手撩起了他的头发。一张带血的脸,眼睛里满是戒备和不甘,嘴角开裂,眼窝青肿,看不出本来的样子。但是他略带吃惊的看着周恒远,却没有屈服和躲闪的意思,仿佛就认了自己的失败和狼狈,虽然不甘,但是这就是事实。
周恒远久久的看着他的脸,然后缓缓的笑了:“混哪的?”
那人眨了眨眼睛,开口说道:“城南,彪哥。”声音嘶哑,伸手抹了抹脸上的血。
“以后跟我混,起来。”周恒远不知道他说的彪哥是谁,大概只是个小马仔,他很喜欢这个小子。
他手上使劲,把他从地上拉起来。他立即自己站住,躲开了周恒远的手,疑惑的看着他。
周恒远笑了笑,“我是周恒远。”
他眼睛里闪过一瞬间的惊喜,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周恒远,最后慢慢的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远哥。”
很久以后,当周恒远再回忆起从前的点点滴滴,还记得昏暗的夜色中,年轻的他因为伤痛,有些扭曲的笑容,那双眼睛仿佛瞬间打开了一扇门,充盈着光亮,照亮了周恒远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