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杂文》逆风小妖盖

3、散文

　　天气开始回暖，让人猝不及防。
　　温度越升越高，不经意间，触动吾那满是尘埃的心。
　　这样的感觉，熟悉。有种把冰块都融化的幻象浮现在我的脑海，眼泪竟也是这般水到渠成。
　　那年的我还是个少不更事的孩子，最喜欢穿着那件“破旧”的毛衣，奔跑在未有一丝水泥污浊的田埂子路上。之说以说它破旧，是因为在我的记忆里对那件毛衣的使用确实早已超过它本该寿终正寝的日子。除了那一段段不同颜色的后来被接起的彩色的线，它本是阳光的颜色。我不介意自己身披阳光，手绕彩虹。不记得贫穷，只拥抱过温暖。
　　踩过橘树，偷过桃子，揉捻过麦芽，摘过李子，曾孵化出一只小鸟……
　　如果有些记忆不属于三月的话，那只能说那个小小的葱、蒜苗不分的我，记忆实在有够不好。那时候的记忆确实很多，清晰明了的也很多，只可惜，再忆不起过多的细节。只有一双眼睛，视界只能那么宽。真想走入那样的梦里，看看那些双眼录不完的画面，会是怎么样的风景？
　　虽然是个绝对不能实现的话题，但我还是想问，假如能够回一次过去，能做一件可能会改变你生命轨迹的事，你会做什么？假设有这样一个问题，我的答案很肯定地只有一个，没有之二。我想坐在那条连溪都称不上的小渠边，把自己的脚丫子丢进那充满生命力的水里，随那些水草摇曳。上游的孩子，开始扒拉水底的淤泥，只为寻得那些仅仅只有他们指甲盖儿大的不知名野生贝壳。下游的水也历经浑浊，但很快又清澈。那群孩子重复在清明的水底寻找最大的贝壳。我面前流失的渠水，重复清澈与浑浊。
　　突然那个孩子举起自己刚拾得的宝贝，在阳光下，仿佛他的手中是在举起一团小阳光。“看！我的贝壳多大，真好看呀。”顺序排开的几个小孩儿，一时间团成一团，明明显得那么拥挤。小孩之中，有欣羡的，有“不屑”避开自己双眼却继续望着水底的。我在旁边看着，不禁失笑。看，小孩子也会有嫉妒心，也会有像个大人的情绪。为什么人们却都只会看着小孩子的天真，难道说只是因为能让他们产生“类似大人情绪”的缘由，在你们开来只是多么的“简单可笑”？
　　即使只是孩子，他们的想法也是真真切切，让人动容。
　　他们每人的脸上都不止是饱含笑意，是熠熠的光彩，像阳光一般的光彩。长大了才知道，原来就算没有水，在那短暂的时间里，那些纤细的生命也不会就此灭亡。可在归家的途中，我看到，每人的手中，提着一袋水——一袋贝壳。如果回到过去可以改变自己，吾亦无意更该。更何况，这样的假设是多么地可笑。
　　我是一月生的，或许成长之后的我的心，也只如冬季那般严寒。
　　三月，温度刚好，熟悉得让人有些想哭。恰好是冰川开始融化的季节，恰好，是我出生后的两个月。我猜想，我第一次呼吸到家门外的空气，我首先触碰到的是阳光，那让人猝不及防的温柔。以及，一缕春风。
　　其实我不大爱三月的天气，太热闹了！我觉得自己总能听见春草在土里滋滋疯长的声音；各种嫩芽舒展成叶的声音；小鸟翅膀挥动的噗噗声。太热闹了，让我有些应接不暇。我喜欢的是秋季，那个可以假装深沉的季节。春天太吵，可在我记忆里，最美好的日子，却在这样一个三月。
　　童年的我，是个比春天还能闹腾的孩子，与春天为伍，脚染泥土的芬芳；手掰枝桠的欢畅；口里是各种味道浓墨重彩的浆果，耳里只能听到那掩盖一切声源的童谣。没有目的地在外婆家屋后的山中闲游，前面是悉路的表姐，不用担心自己会被突然冲出的怪兽抓走。我们相隔不远，却有足够各自的空间。长大后才明白，这是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虽是亲密，却总需间隙。
　　童年的三月，是我梦中最美的场景，却也是我最不可及的部分。那样的一个女孩，对这个世界的了解清白得过分，对自己未来无欲无求得令人担忧。她的笑颜，阳光都觉得太过耀眼。
　　我不敢过多地怀恋过去，不是想不起来，而是不敢。好像记忆是有限的，想得越多，离过去越发遥远。我的现在，也会是我将来的过去。或许会是铭刻，或许满是失落。然，吾即是，即使有再多的过错，终究是我，也掩不了对回忆的期渴。
　　三月，一个让我欢喜多过失落的季节。
　　我在这里了无声息地成长，自己也是那“滋滋疯长”的声源创造者之一。即使阳光再炙热；即便融化心中再多的冰河；即使这些感觉会多么地委屈难过。但不可否认的是，在这样的记忆里自己也在成长。成长的痛，成长的苦，成长的花香四溢，成长的不安……
　　各样的情愫杂糅在这样一个季节，像细菌一样开启高速繁衍模式，内心的不安会被无限放大。天气越暖，伪装的冰川会在心底被融化得更彻底。
　　我说怎么在温暖的三月会愈发想哭。原来，没有冰块的血肉之躯，你会发现，它是多么的脆弱。
　　成长得太快，忘记了难过，可幸福得越多，困难越是明显。
　　我在三月里，同植物一起迫使自己疯长，心，却未跟上这些疾步。
　　有些难过，有些不堪。我不惧怕外界，我的内心心疼自我的思维，行为上却不对外界的挫折屈服。
　　我喜爱秋季，我相信自己也有足够的沉稳。
　　但，谁都可以有难过的时候。允许自己的脆弱，不等于放大自我的懦弱。
　　我感谢时间带给我的伤痛，不论回忆是否足够美好，终究是自由的。
　　在我还能讨厌三月，在我还能想哭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