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有泪》半弦玥

47、知我者谓我心忧（六）

　　三日之后。
　　孙俊青从梦中惊醒，他抬头看向窗外，已是三更天。碧儿只是出去了一小会，自己竟进入了梦乡。
　　他伸手拨开明珠鬓角的发丝，单手抚上她的脸颊。他细细端详着，这些天，明珠的面色一日比一日好，他虽心底欣喜，但也觉得甚是奇怪。
　　他请过不少大夫，都说欧阳明珠是无病可医。欧阳明珠的脏腑并无絮乱之症状，气血畅通，甚至比常人的身体还要好，至于为什么一直昏迷不醒，便无从得知。
　　大夫虽是这样说，但他从未放弃过。明珠一日不醒，他就一日要为她医治到底。
　　“孙公子，我按照你的吩咐找来了霍大夫。”
　　碧儿推开房门，尾随她的身后是一位杨柳细腰的中年女子。
　　女子衣着普通，双鬓已斑白，却还是挡不住她的容光焕发，她的面容姣好，脸上也是春风满面。
　　孙俊青站起身，对霍大夫作了个揖，道：“听闻霍大夫专治疑难杂症，欧阳家的小姐欧阳明珠不知染上了何等痢疾，许多大夫都无能为力，还请霍大夫看看，欧阳小姐到底得的是什么病。”
　　女子点了点头，她坐到了床沿，手指翻开欧阳明珠的眼皮，又为她把脉。眉头微皱，突然之间，她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双手发抖，露出惊讶的神情。
　　“霍大夫，怎么了？”孙俊青问道。
　　谁知霍大夫转过头，表情甚是严肃，她道：“敢问欧阳家是否与南部疆族有过节？”
　　霍大夫所问之话虽然孙俊青心里早已有数，但亲耳听她说出还是如雷击一般，他愣是僵在那儿，迟迟不语。
　　碧儿见二人神情如此奇怪，她连忙道：“老爷是正经的生意人，多年来，都并未有什么仇家，不过，老爷死的那日，甚为蹊跷．．．”
　　“如何蹊跷？”
　　“老爷死的那日，浑身爬满了毒虫，被咬的面目全非．．．那晚，我们听到了小姐的叫喊，从那日之后，小姐虽然没有昏迷，但却像是失去了知觉一般，到现在，便是一直昏迷不醒。”
　　说着，霍大夫浑身抖得越发的厉害，她突然想转身离去，却听见剑出鞘声响，剑芒闪过，剑锋已到达霍大夫的脖颈。
　　“你．．．．．你想干什么？”
　　霍大夫恶狠狠地盯着孙俊青，她的浑身不住地颤抖，脸上却一直摆着一副毫不畏惧的模样。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孙俊青冷冷地道。
　　“你、你早就知道我是南疆人．．．？”
　　“不错。”
　　碧儿讶异地望着二人。
　　“访遍名医都说明珠与正常人无异样，我就知道，明珠得的不是普通的病症。这几日，我见过几个南疆人，他们的行为诡异，虽然我记得不是太清楚，但我知道，明珠的昏迷一定与来自南疆的这些人有关。于是，我便到处打听，才知道，原来霍大夫你，正是来自遥远的南部疆族。”
　　霍大夫叹了一口气，“不是我不治，只是，若让黑苗教得知我救了他们的仇人，我会死无葬身之地。”
　　孙俊青轻笑，“呵，那你就不怕现在就死于我的剑下？”
　　霍大夫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睁眼道，“好，我可以告诉你，这位女子中的是黑苗教的蛊毒，至于是什么蛊我就无从得知。我从小被父亲遣送到中原，虽然世代生活在中原，但对南疆的医术一直有研究。黑苗教的蛊毒极为残忍，而欧阳小姐所中之毒，在中原，我们称它为‘离魂’。”
　　“离魂？”孙俊青眉头紧锁。
　　“是，黑苗教的蛊毒我不会解，解铃还须系铃人，不知公子是否认识黑苗教教中之人，不过就算认识，也根本就是徒劳，中黑苗教蛊毒的人是不会得到黑苗教的救治，所以，欧阳小姐只能这样一直沉睡下去。”
　　“何谓离魂？”孙俊青一直穷追不舍。
　　“所谓离魂，离魂者，神气不宁，每卧则魂魄飞扬，三魂六魄游离体外，弃真身于不顾。”
　　“为何会这样？”
　　见霍大夫迟迟不语，孙俊青心情更为焦急，他将剑锋抵住霍大夫的喉咙之处，才听得她的求饶。
　　“我只知道这些，我真的不知道欧阳小姐为何会中离魂之术．．．．”
　　“罢了。”孙俊青知再逼问下去也毫无结果，他收起长剑，只听碧儿的叫喊。
　　“算了，随她去吧，换是谁也不想搅入这样的是非中。”
　　听到孙俊青这样说，碧儿叹了口气，关上了房门。
　　本想好不容易找来个能看出小姐病状的人，却让她这样跑了。
　　她回过头，见孙俊青站那一动不动，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
　　忽然，孙俊青幽幽地道：“碧儿，我决定带明珠去南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