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有泪》半弦玥

40、离人痴梦也不归（九）

　　孙俊青欲要走，只觉得身后被什么拽住似的，转身一看，竟是那痴儿扯住了他的衣角。
　　“爹爹，爹爹。”小女孩儿注视着他，清澈的双眸要挤出水来似的。
　　孙俊青一时不知所措，蹲下身，摸着女孩儿的头，面容平和，嘴角挤出这些天已消失已久的笑容，轻声细语道：“我不是你爹爹。”
　　“爹爹，嘻嘻。”女孩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踮起脚，伸出她沾满尘埃的小手，却怎么也够不到。
　　孙俊青忽然明白她要干什么，笑着低下头，凑近她。女孩笑着，伸手摸着孙俊青泼墨般的发丝，她的小脸上露出欣慰的神情。
　　女孩儿小小的手轻抚着他的头，力道是那样的轻柔。三五下之后，她将手收回，背在身后，看着面前的孙俊青，不住的笑起来。
　　孙俊青抬头，为她的笑声所惊艳，她的笑声如此纯净，仿若山林里涓涓流淌的清泉。
　　“你叫什么名字。”孙俊青忍不住问道。
　　女孩歪着脑袋，摇摇头。
　　“是不知道你的名字么？”孙俊青道。
　　女孩咬着嘴唇，涩涩地点头。
　　孙俊青的眼中划过一丝惆怅，他长叹了口气，“这样吧，不管你之前叫什么，大哥哥给你取个名字好不好？”
　　女孩茫然的脸上终于露出些喜色，激动的抓住孙俊青的手，一个劲儿的点头。
　　孙俊青道：“我看你天生是喜笑的，这是好事啊，未语先笑，又能温暖人心。就叫‘含笑’，你觉得如何？”
　　“嘻嘻。”女孩又笑得出声，她两眼若弯月，看来，是对这个名字很满意。
　　“那，”孙俊青摸着女孩的头，“小含笑，你住在哪儿呢？可认识回家的路？你的家人呢？”
　　含笑摇头，却未露出丝毫哀伤的神情。她牢牢地拽住孙俊青的手，拽的紧紧的。
　　孙俊青感觉到有些疼痛，一个小女孩儿的力气怎么如此之大。“含笑，告诉大哥哥，你住在哪？大哥哥带你去找爹娘好吗？”
　　含笑摇头，她的眼里却流出泪来，“爹爹，爹爹你不要含笑了吗？”
　　她放开孙俊青的手，蹲下身子，小小的臂膀抱住双腿，蜷缩成一团。
　　孙俊青没想到她的反应如此的强烈，想必，这必定是个被父母抛弃的孩子。七八岁大的孩子，长得小巧玲珑，乖巧可人。这样狠心的抛弃她，仅仅是因为她有些痴傻么？
　　孙俊青心中有众多的疑惑。她究竟是不是南疆人？是与父母走散还是被无情的抛弃？若是被抛弃，她又是什么时候开始流浪的？
　　她身上的衣服虽然脏了些，但还称不上破旧不堪。孙俊青走到含笑身边，为含笑掸去身上的灰。他的这些疑问虽由心生，但对于这样一个可怜的孩子，他终是问不出口。
　　“含笑，你愿意跟着大哥哥么？”他道。
　　含笑如获至宝，猛地抬起头，眼角的泪痕还未干却，她急忙用小手抹去泪珠，又见她那会心的笑容。
　　“恩。”
　　“爹爹。”她扑进孙俊青的怀中，粉扑扑的脸蛋蹭着孙俊青的胸膛。
　　孙俊青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而又随她而笑，“含笑，我不是你爹爹，叫大哥哥。”
　　含笑抬头，一脸茫然，“爹爹？”
　　孙俊青无奈地摇头，罢了罢了，这孩子恐怕只会叫“爹爹”这二字。自己还未娶亲，竟有了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