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有泪》半弦玥

28、同来何事不同归（七）

　　是怎么回到家中的，我似乎不记得了，醒来时，便在自己的房中，床榻边，碧儿正为我盖着褥子，她见我有了动静，欣喜道，“小姐，你终于醒了。”
　　“我．．．．．我怎么了？”
　　“你刚出孙府便昏了过去。”
　　“是你一路将我带回府中？”
　　“不是我。”碧儿抿着嘴，低下头，小声喃喃道，“是孙公子。”
　　声虽小，但我却听得一清二楚。
　　我掀开被子，双脚踏地，起身的那一瞬间，脚边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
　　身上的蓝田玉佩掉落在地，碎成了四块。
　　这是俊青送我的玉佩，从他将玉佩交予我手中的那一刻起，我就未让它离开过我的身边。如今，它碎了，正犹如我的心，碎了一地。
　　“小姐。”碧儿心疼地去拾地上的玉。
　　终于，我抑制不住眼中的泪，眼角边的泪水已顺势流淌。
　　“碧儿，碎了便碎了，扔掉吧。”
　　“小姐。”碧儿拾起玉，吹了吹玉上的灰尘，“你看。”
　　玉是碎成了四块，但却留下了我的名字。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玉上刻得这首诗句，已随玉碎得面目全非。只是形成了两条完美的裂缝。
　　我不幸这世上竟有如此恰巧之事。
　　碎玉完美无缺，誓言却幻灭成影。
　　碧儿说，“小姐，你看，这玉正好留下了‘明珠有泪’四字，你的名字，还在这玉中。”
　　我接过玉，无奈一笑，“呵，这玉果真碎得奇，碎得巧。”
　　果真，连玉佩都知我的心么？
　　本以为，可就此与他相伴一生，神仙眷侣，相濡以沫。
　　却是，我想得太过简单。
　　我将那玉握紧，碎玉棱角过锋利，割伤了我的手，鲜血顺着玉的纹路流出。谁知却未滴落在地，而是被玉所吸。
　　血丝在玉中流淌，竟像玉本身所流出的血泪一般。
　　古时候，曾经有血玉之说，玉中带血便是最上等的玉，更是宝玉。本以为只是传说，可如今，真是见着了。
　　我让碧儿为我找来根线，我将此玉挂于脖子之上。
　　呵，没想到此玉却是如此通灵，此后，此玉便叫“明珠有泪”吧。
　　孙俊青回到府中，已身心俱疲，却被孙耀叫住。
　　“父亲，娘为何要说谎？”
　　孙俊青刚说出口，却惹得孙耀大怒，“谁说你母亲说谎？！”
　　“我们孙家从来未与苏家交往，若是指腹为婚之人，应经常来往才对，为何我却从未见过此人！”
　　“胡说！苏刺史平常公务繁忙，哪里有闲情逸致来到家中，况且苏小姐是大家闺秀，你以为都和欧阳明珠似的为了见男人到处抛头露面么！”
　　孙俊青冷笑道，“父亲，据我所知，苏刺史根本没有女儿，他只有两个儿子。不巧的是，之前我随父亲去京城办事，在酒馆中，我就结识了苏刺史的两个儿子。”
　　“你！．．．．．”孙耀大怒，举起了巴掌，狠狠地朝孙俊青脸上摔去。
　　“混账！”
　　孙俊青捂着发烫的脸颊，抬头问道，“为何不答应我与明珠的婚事？”
　　“我不需要向你解释，你与欧阳明珠的婚事，我定是不允，不仅如此，我命你，此后不准再与欧阳家来往！”
　　孙耀甩袖就走，却被孙俊青一把拉住了袖子，“父亲，为何？你与欧阳伯父不是长年的好友么？”
　　“欧阳立成此人忘恩负义，乃是无耻之徒，小人矣！”
　　孙耀用力甩开孙俊青，径直走远。徒留孙俊青一人在原地，寒风凄冷，天色渐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