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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倦鸟归来,君知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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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绵细雨打湿着这江南如画的美景。
匆匆行人,躲避着这细雨,远远的长街上,似乎人们都在收拾着自己的摊位。
行人赶忙回家,店家忙收拾着,一道独特的风景,出现在了那。
人来人往的行人,似乎都有他们自己的目的,或归家,或收摊,唯独一个孤零零的女子驻立在那,面无表情的看着这街上的一切,甚至有人撞倒了她,她又依旧的站了起来,呆呆的站在那。
女子很美,很美,特别是雨水打湿的发丝粘在脸上,少了一份狼狈,却多了一份怜惜。
但是没有人上前,甚至是为她撑起一把雨伞。
因为,这个女子一身破旧,一身泥土,粗布衣钗。
客店的小二看着这街头的女子,摇了摇头,这江南前段时间发的洪水,又多了难民啊,只是这女子可惜了,小二合上了大门,他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这洪水之下,他只是个店小二,能救多少人,管好自己就已经不错了,这样有几分姿色的女子,在这无情的洪水之后,家破人亡,最终的命运会是如何,已经有很多活生生的例子了,哎,他叹了一口气,好好的良家女子就这么可惜l了。
路过女子的行人没有停下来,最近江南这样的乞儿已经很多,只是这个女子却一直呆呆的站在那里,任凭这雨水的打湿,任凭着人们的指指点点,她似乎一直就这么呆呆的站在那里。
一声轰鸣之声,大雨倾盆。关店之声接连传来,似乎瞬间这大街之上只剩她一人了。
旁边酒楼的二楼探出了几个观雨之人,诉说着这场大雨,不知这大雨又将摧毁多少人家啊。
楼下的街道上,那个女子还是呆立在雨中,任凭这狂风在她身上刮过,任凭这大雨倾盆而下。
她动了。
她微微的伸出了自己的手,就这样看着看着她的手。
一声啼哭,她跌落在地,不知是那雨水还是她的眼泪。
你可以重活,但,没有人再记得你,你将不再是上官飞燕,你将拥有一个新的尸身,你将拥有一个新的身份,从你清醒的那一刻,人生八苦,例例而劫,直到你再次站在我的面前,去吧,好好的活着吧。
她不知道这个声音是谁,直到她从泥水里爬了出来,这具身体不是她的,看着这手,她现在到底是谁,一生,她要强了一生,骗了一辈子人,到头来,她连死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如今她活了,重新活了,以另一个身份活着,这前世的一切如同昨日星辰,历历在目,她如今该何去何从,为财为权,经历过一次死亡,似乎一切都不足为道了,一掊黄土任谁留。
如今她该如何活着,活着,如今显得多么的沉重。
她在哭,她在笑,这是个多么可笑的事情,她上官飞燕死了,却又活了,人生八苦,好好活着,如今她该如何的活着,继续骗男人,继续为财,还是继续狠毒的杀人而达到自己的目的,这是上官飞燕,曾经的上官飞燕。
她笑了,多么可笑的一生,多么令人可恨的人生,她哭了,没有亲情没有快乐,她真的快乐过吗,她恨着那个叫上官丹凤的女人,就因为她是公主,她处处忍让,到头来,她杀了她,她假扮她,到最后,她终究什么也没有得到。她是个坏女人,这是她听到最多的一句话,那个黑暗中人们的声音,她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她终究不知。
这雨水冰冷的刺痛了她的身体,她回过了神,如今她活了,重新的活了。
但是,她该何去何从。
“没想到,这么标致的姑娘,居然是个哑巴”
“是啊,她应该是在哭吧,哎,这洪水造的孽啊”
“一个哑巴,哪家都不会招个哑巴丫鬟吧”
楼上议论纷纷的声音,在大雨中传进了她的耳朵。
她慌张的动了动嘴,她听不到自己的声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她努力的喊叫,努力的喊叫,一片安宁,她哑了,她的确哑了。
她抬起了头,雨水落尽了她的眼睛,刺痛着的让她闭了闭眼睛。
这重回而来,她成了哑巴,多么可笑啊。
泪水终究含着雨水滑落在脸庞。
她蹒跚的站了起来。
这瘦弱的身体,在雨水的倾袭下,让她有些站不稳。
一个踉跄,她倚住的身形。
她的确活了,活在了这个世上。
大雨卷起的雾气,慢慢的掩盖了她的身形,似孤魂般,越走越远。
一声马架声从身后的雨中传来过来。
不知是大雨过大,朦朦胧胧的似乎是从雾中驾来的一般。
泉水叮当,奔驰而来,这个声音她似曾相识。她回过了头,一辆马车,那似曾相识的马车,她笑了,笑得是那么的悲凉。
一个她曾经欺骗过的人,如今又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这不是花家的那辆马车吗”
“是啊,这么大的雨,这是要赶着去哪啊”
“不知道,这有钱人的想法,还真不是我们这小老百姓可以知道的”
泉鸣马车,她怎么会不知道,可是这匆匆而过的人正是那个他曾经有过悸动的男子,但是她终究是骗了他,她自嘲了一下,一生也罢,重活也罢,他们终究不是一路人,他充满阳光,但她的生活是充满阴暗。
她拖着疲惫的脚步,慢慢往路旁挪了一挪,靠着旁边的柱子坐了下来,也许她又要快死了吧,这具身体本就是个入土之人,要不是她从泥水中爬了出来,现在早已经是死在了水中了吧。
能活着真的很好,她笑了笑,这天空虽然阴暗,但是她能重新看见能有多好,起码她比马车上的那人要好,她能看的见着一起,随即,她又自嘲的笑了笑,他都不在乎他自己是个瞎子,她这是有什么好庆幸的,好了,那个让他重回这个世上的人,那个地方应该就是人们常说的地府吧,人们常说,坏人会下地狱的,她不知道那是不是地狱,因为那里一片漆黑,她看不到一切,是那个声音让他重新回来,如果现在她又回去了,它会不会惊讶,这重回一生的她就这么迅速的又死了,她突然很期待那个人的表情,该是有多么的好笑吧。
马车依旧狂奔,但是却突然的停在了她的面前不远处。
“少爷,怎么了”赶车的人朝马车里问了问
马车里传来了一声好听的声响,淡淡的说道“花平,你去看看,这街道旁是不是有灾民,这大雨天的,你送点钱和粮食过去,马车上正好有”
花平听完,点了点头,将缰绳放在了一旁,撑起了一把伞,走了下来。花平是花家的一个仆人。
他下了马车,这雨打在油纸伞上,有点摇晃,这雨毕竟是太大了,这少爷心底就是太好,他左顾右盼了一回,这屋檐下,如今也就一个小姑娘蜷缩在那旁,他踮着脚快步的躲过这地上的水坑,跳了过去。
收起了油纸伞,这姑娘一身泥土,正蜷缩在地上,看不清脸,但是看着这样子,好像是进气少出气少的样子,他用脚踢了踢这个女子喊道
“姑娘姑娘~~”
上官飞燕朦朦胧胧似乎听到有人叫她,她微微抬起头看了看,对面是个小厮,手里拿着一个小包袱,正在叫她。
“怪可怜的,诺,这是我们家少爷给你的,这大雨天的,买件干净的衣服,找个能安身的地方,这里面有干粮,别饿着啊”花平看着这女子有些惋惜的叮嘱着,这女子皮肤都有些泡白了,估计是在雨里呆久了,全身都在颤抖,这江南雨水阴湿,能冷到骨子里,穿的这么单薄,要不了几天,这姑娘估计就会香消玉殒了,不,看她两眼无神,估计熬不过今晚了吧,这天啊,估计要下一晚上的大雨。
上官张口想问一句他是谁,可是张口确实咿呀的声音
“哎~可惜了,居然还是个哑巴,姑娘,这东西你拿好啊,这晚上不安生,先找个客栈落脚吧,这包里有些碎银子,你自己拿好啊”花平听着这姑娘的声音,是个哑巴,又多了份怜惜,说完,将包袱放在了她的身旁,他看到了这姑娘赤着双脚,双脚上粘着泥土还能隐隐的看到上面的血迹,摇了摇头,撑起了油纸伞伞,有左躲右闪的跑向了马车。
上官看着这旁边的包袱,再看着远处的马车。
花平站在了马车旁,马车的窗里伸出了一只白玉的手,似乎是在询问什么,花平看着里面的点了点头“少爷,有个哑巴,东西已经给她了”
上官一直看着那辆马车,马车上的人并没有探出头来,一直是那只白玉的手,不久,窗帘被放下了,那只手消失在了窗上
车上的人淡淡的对花平说了句“走吧”
花平笑着点了点头,赶忙的收起了油纸伞,上了马车。
上官看着这远去的马车,再看着这地上的包裹,两行清泪滑落,她突然哭了,哭的是那样的心冷。
物是人非事事休
花满楼
倦鸟归来。
为何又让她遇上他。
如今
之于他
她终究是个陌路人。
江南的大雨。
似乎就停格在了那扬起的马车,和那远处落泪的乞儿,一道风景就此印上了画旁。
簌簌大雨,似乎在诉说着这个江南的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