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生》Serchan禾念

17、Part17

　　也许真的是到了午时，街道上一点声音都没有。
　　所以我打掉格厘手的声音格外的清脆亮耳。
　　格厘似乎对我的行为有些不解，一脸的惊讶。
　　我鄙夷地看了眼格厘，努了努嘴，说：“格厘，没想到你大学这几年其他什么没学到，言情小说倒是看了不少啊，想象力这么丰富。拜托你用脑子想想，我洛塔是那么个无私的人么。为了你而被人包养，你未免也太高估你自己了吧。今天我就告诉你吧，其实我巴不得你没钱，巴不得你一辈子在工地上做事，然后娶个一身肥肉的女人过着紧巴巴的生活！我真的恨透你了！快滚啊！”
　　格厘却面不改色，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定定地说：“跟我一起走。”
　　我一愣：“神经病，我又没有被软禁！你难道看不出我根本就没想离开么！我是自愿的，我喜欢和杨禹慎在一起！我喜欢和他一起生活！”
　　“我喜欢你。”
　　格厘吐出了那四个字，看着我。

　　我想若是在拍武侠剧的话，我此刻应该是口喷鲜血了。
　　多烂俗啊，等到多年后，女侠曾经深爱的男人终于回来，向那痴情女子诉说着他曾亏欠多年的情感。女侠虽未忘却旧人，身边却多了一个救她于危难间的山野大夫。
　　这一瞬我几乎要晕死过去，突然左手传来疼痛感，杨禹慎再次紧了紧握住我的手。我听到了杨禹慎的声音，是啊，杨禹慎那个山野大夫就在我的身侧啊。
　　杨禹慎脸上依旧挂着笑：“对不起格厘，洛塔现在是我的未婚妻，希望你不要为了自己而造成我们的困扰。”
　　“杨禹慎你胡说什么！”虽然我知道杨禹慎的用意，但还是忍不住反驳。
　　坦白说，我并没有爱上杨禹慎，对他总是感激多过爱意，但是经过这几年的相处，我已经习惯了与他在一起。我说过，我想和一直生活下去。但是今天格厘的出现再度彻底扰乱了我的生活频率，我又开始逃避。他格厘总是我们俩之间无法逾越的沟壑。
　　“杨先生，造成洛塔困扰的是你。明明是没有可能的事，你何必硬拽着不舍放手。这一切本来就只是你设的局，洛塔从来都不是愿意的！”
　　“那你又是愿意的吗。”杨禹慎轻蔑地看了格厘一眼，“你没有喜欢过洛塔，从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我身子经不住又颤抖了一下。杨禹慎，为什么你从来都是这么一针见血的啊。虽然我是知道的啊，但是你为什么又要这么生硬地戳破。

　　“你对洛塔，有的感情只是亏欠。你知道她为了你而去打工，用一切办法筹钱让你上大学，你觉得你欠她的太多了，这种愧疚感积压在内心，让你感到不安，于是你想尽力弥补她。但是你不知道，洛塔她要的，你永远给不了，就算你再怎么说，内心仍会是排斥的。我根本不可能把洛塔让给你这种连爱和愧疚都分不清的蠢蛋。”
　　是啊，格厘，根本就不可能给我爱啊，要是能有怎么又会等到现在。
　　格厘啊，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说的那四个字有多违心。
　　你对我根本就没有爱，有的只是怜悯、亏欠、愧疚。
　　但这些于我而言和垃圾无异。

　　格厘的眼神有些涣散，嘴唇张了几下都没能发出声音。
　　看着这样的格厘，我终于下定了决心。
　　“格厘你走吧，真的，我想和杨禹慎好好生活下去，就算我并没有像喜欢你一样那么喜欢他。但是，人都是自私的啊，在我爱的和爱我的两人中，我一定会选择那个爱我的啊。”
　　“你真的没必要对我觉得亏欠，这一切都是我自愿去做的。”
　　“抱歉和你纠缠了那么多年，今天之后，让我们两人都自由吧。”
　　“我不想再记得你，你不是我能守住的城。”
　　“再见格厘，以后毕业不要来找我，订婚结婚也不要告诉我，街道上看到我也不要搭腔，从此就陌路吧，要不我会难受，很难受。”
　　“告诉阿姨，没能兑现我和她的约定我真的感到十分抱歉，但我现在过得很好了。”
　　“走吧，让我再看一次你的背影。”

　　格厘转身的那一霎那，我的泪又再次决堤了。
　　这个男人啊，从来都不会去尝试着挣扎一下，或许他说不，结局就不一样了呢。
　　但这样才是格厘啊，那个温暖如阳光的男人啊。
　　看着格厘在阳光下略有些晃悠的背影，心脏似乎又被狠狠抓了一下。这就是最好的结局吧，这就是让你一辈子记住我的最好的方法吧。我想你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曾经有个女生足足喜欢了你十二年，为你做尽了一切她能做的事，到最后，却叫你离开。
　　对不起，但是仍是喜欢你。

　　我似乎哭得有些大声了，整个身体都不住地抽动起来。
　　杨禹慎张开手臂把我环进他胸前，紧紧地搂着。
　　“谢谢你做的决定，谢谢你选择我。”
　　“格厘真的走了，我的世界再没有了。”
　　“若原来的世界崩塌了，那就再建造一个，我和你一起建造。”杨禹慎的气息全数洒在我的脖间。
　　“杨禹慎，不要怪我，我是个小人，但以后，会很认真很努力地去喜欢你，尽管这份感情，可能永远也不会比对格厘的深。”
　　“我知道。我知道。”
　　杨禹慎抬手拭去了我双靥的泪，轻轻地在我唇上印上一吻，似叹息又似感叹地说：“洛塔，我终于等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