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惊梦桂花落》韩李不薇

18、有钱的白少

　　就在这个时候，离河村不远的一个叫做好客来的酒店，摇摇晃晃，走出一个人。
　　他白衣白衫，年龄不过三十岁。
　　原本白净的面庞被酒精染的通红，一身酒气，一身烟气，左手里夹一根燃着的香烟，右手里拎着半瓶的茅台。他挨着酒店的门，缓缓的下台阶，一个趔趄差点儿摔下去。
　　门内的女服务员见状，慌忙走出来，口中职业性的关心，说：“先生，您没事吧。您慢点，等一下让人送您回去吧，您家住哪里啊。”声音不大不小，拿捏的恰到好处。
　　恰到好处的意思是，这个声音恰好惊动了酒店里临近酒店门口，某个房间里的一群人。那群人，和他的年龄相仿，此时正在酒店里慌忙往自己兜里填香烟啊，塞吃的。有的还喊服务员过来，特意要了茅台酒，鼓鼓的揣在衣服里。。。。。。
　　至于门外的那个人，等那人走出酒店包间的门那一刻起，他们都不关心了，不在乎了，他们关心的在乎的是，今天他们能够带回去多少好东西，能够带什么回去。有的人往自己兜里塞东西的时候开始抱怨自己的兜子是那么的小了，有的则是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说自己今天特意穿了一件带有很大的兜子的衣服。甚至还有人，想用方便袋带走更多的东西，被其中一个人阻止了。那个人说，别贪得无厌了，随便带点就行了，别太过分了，做人有点差不多就可以了。被说得人很不满，尴尬半晌，竟然拽了句文绉绉的话：“以五十步笑百步。”
　　“……”
　　乱糟糟间，听到门外服务员的叫喊声。
　　期间，有人听到了无动于衷，有几个，大概是于内心不安，怀着愧疚的心理，一个高高的胖胖的，停下来说：“出去看看吧，别是他喝多了，摔着了。”
　　有人就说了：“看什么，赶紧再拿点东西，这年头免费的午餐真难得，免费的午餐还能带这么好这么贵的东西回去，真是天上掉下来馅饼了，俺这一辈子可是几乎没见过啊。”
　　又一人大概是往自己兜里装够东西了，说：“大胖说的对，还是去看看吧。”
　　“嗯，出去看看吧，这里差不多就行了，都别拿了。”
　　“嗯。”
　　“走，快点，看看是不是他摔着了。”
　　“……”
　　有的人不情愿，还想着往自己兜里塞东西。拖着脚步，跟在人群后面，一步一个回头。
　　走过收银台，酒店的经理说：“你们都吃好，喝好了啊？”
　　“嗯，嗯，可好了呢，今天的菜是我有生以来吃的最好的一次。”
　　“是啊，吃完了还有好东西可以拿呢。”
　　“……”
　　叽叽喳喳的，人群吸着烟说这话，烟味酒味混合在一起，让人感觉到一丝的恶心，站在酒店门口的两排迎宾女员，远远的闻到了，均不禁皱起了眉头。
　　人群在收银台停了一下，就有人说了：“饭钱记在白少的头上，回头白少会过来结账。”
　　经理笑容满面，说：“知道啦，他是你们的大财神，现在正在门外呢，是不是喝多了啊，你们赶紧看看呗。”
　　“嗯，走，我们去看看。”
　　“嗯……”
　　背后，经理又说：“有时间常来啊。”
　　“嗯嗯。”
　　“一定。”
　　“必须的。”
　　人群后，一个人瘦瘦的，黑黑的男子。大概是第一次来这里，他转过头，忍不住说：“这顿饭花了多少钱啊？”
　　经理依旧面带笑容，一字一字的说：“一——万——八。”
　　瘦黑的男子吓了一跳，酒也清醒了一半，说：“这么贵。”
　　经理摇头微笑：“不贵。”
　　“你仔细算过了么？”
　　“没，这是我估计的。”经理还是职业性的微笑。
　　“估计的也行啊，那结账的时候依据什么呢？”瘦黑的男子依然不解。
　　“就依照我的估计啊”，经理依旧笑着，说：“白少是很大方的，从来不在乎这些小钱。”
　　醉醺醺的人群有人很理解的嘿嘿笑了几声，像是这情景见多了，说：“走吧，走吧，文轩，别问了……”
　　瘦黑的男子仿佛明白了什么，不再问了，也不敢问了，跟上醉醺醺的人群。
　　经过酒店门口的时候，这一群人，特意的把自己的头高高的扬起，似乎炫耀自己的有钱和高贵。
　　门口的两排迎宾女员，被浓浓的烟酒味熏得皱起了眉，现在看到这群人装出的趾高气扬的样子，立刻换做职业性的微笑，响亮一致的叫道：“谢谢光临，欢迎您下次再来。”
　　门两侧，几盆怒放的鲜花，夕阳中，被这声音震得簌簌发抖。
　　离酒店更远处，几个人探头探脑的，估计是探子，抑或是监视的人，他们注视着门外的醉醺醺那个人和门内的一群人。
　　又怕被发现，良久，假装着像是无意间往这瞥一眼。
　　冷冽的秋风，卷起地上的灰尘，似要在人间吹起千层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