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Mr洛星尘

1、江湖

　　嫂子，你别嫁给师兄，跟我走吧。
　　——题记
　　文
　　今日，千明庄庄主江颐城摆下擂台进行比武招亲。为台下静坐着的他绝色倾城的女儿。
　　传闻说，江颐城膝下无子唯有这一个独生女儿故是宠爱有加，所以若是千明庄中有人能笑到最后，那么他不仅能娶到人称“武林第一美人”的千明庄大小姐，还可能有幸得到江颐城的赏识成为下一任的千明庄庄主。
　　故此，参加比武招亲的这些人中，千明庄人居多。
　　其中也有一个我，庄主唯一的亲传弟子——沐少卿。
　　可我不为别的，只要她，那个一笑倾城的女子。临行前，她的颦笑音容依旧历历在目。
　　“少卿哥哥，你一定要赢，芷儿等着你。”晨早，她满眼期待地为我递上佩剑，柔声说着。我伸出双臂拥住她，任凭青丝在微风中缠绵纠绕。
　　芷儿，我说过要娶你。
　　“少卿。”
　　身后不远处，一个熟悉的声音叫着我的名字打断了我的思绪，我转回身，看见他一脸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师兄。”我躬身施礼，“怎么，你也来参加比武招亲？”
　　“不不不。”他依然笑容不减，“你知道的，我对那庄主之位不感兴趣，至于江芷大小姐嘛，我知道你们早就两情相悦，我又怎么能和师弟争。”师兄背着左手，右手甩开折扇摇晃出阵阵清风，“我只是来看热闹的。”
　　说着他迈着步子从我身后绕到另一侧不经意间碰到了我握剑的手，我下意识地握紧剑鞘。
　　“我说你能不能别总拿着它我知道那是江芷送的。”他拿过我手上的剑，顺便抽出剑身打量了一下。
　　剑刃折射出冷冽的寒光。
　　“啧啧，要说我古月什么时候也能得到一美女铸剑师的青睐就好了。看看你这宝贝，哪是我那废铁能比的。”师兄摇着头替我挂上佩剑，双眼中流露出艳羡的目光。
　　我看了看他，又回过头继续盯着台上，对他方才的言语不予理睬，“师兄，比武招亲开始了。”
　　我看着台上，听到刀剑声响起。
　　台上手握长戟的男子以绝对的优势控制着战局，在游刃有余的战斗中，他不时耍上一个花哨的花招，赢得台下众人的阵阵喝彩，他得意地看向台下的佳人，却触到一双清冷的眸子，淡淡的没有一丝温度。他脸上洋溢着的骄傲神情顿时消去了很多，冷冽的气息自他沉静下来的双目中蔓延出来——他开始认真起来了，所以，原本就招架不住的对手在接下来的三招之后，败下阵来。
　　随后，又一男子跃上擂台，接替那失败者的位置与长戟男子打斗。
　　可惜结果还是一样。
　　玄色的短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冷冽的弧度之后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长戟男子手握长戟直指失败者的颈部，在那人惊慌失措之时缓缓吐出三个字——
　　“你输了。”
　　台下静默了，那些要么倾心佳人要么垂涎名利的人，绝望了。
　　试想，连武林盟主都败下阵来那么当今世上还有谁能赢得了他呢？
　　是的，方才使用短刀的男子正是新任武林盟主，然而，他失败了。
　　台下的人群中传出失落叹息的声音，有人摇了摇头转身欲走；手握长戟的男子双眼流露出得意的神色；擂台边沿，江颐城已经用带有赞赏意味的目光打量着台上的年轻人……
　　我的右手握紧了剑鞘。
　　身旁的师兄拍了拍我的肩膀：
　　“少卿，此时不战更待何时。”
　　霎时，人们视野中闪过一抹白色的残影。之后，我抽出长剑，寒光清冷。白色炫目的光芒晃着了旁人的眼睛。
　　在如同流水般流畅的剑招之中，我势如破竹，逼得长戟男子节节败退，在最后一剑劈下之前，我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我以为，我要赢了。
　　然而。
　　“师弟，小心！”一把折扇从我面前飞过，在空中与银针相触发出“铮”的声响。
　　“暗器呀！”
　　台下的人群开始躁动，议论声纷纷而起。江颐城清清嗓子走到擂台正中，浑厚的嗓音在空气中震颤：“本次比武不允许使暗器所以这位纵使胜利也不能作数，并且，将失去比武的资格。但是古月，他使用了暗器是他们的事情，比武之时旁人得插手。你若是想要切磋大可以到台上来，若是不想，就本分地呆在台下。”
　　师兄向师父恭敬地施了一礼，随后台下的师弟们吵闹开来。
　　“大师兄，不如你也上台比试一下。师弟们还没见过你和二师兄比武呢。”
　　“是啊大师兄，到底你和二师兄谁更技高一筹呢。”
　　“大师兄，其实你和大小姐也挺般配的。大小姐那样的美人师兄你就不想争取一下么？”
　　开始的时候师兄还可以婉言拒绝，谁知后来起哄的人越来越多，直至发展成为众师弟齐声振臂高呼。师兄推辞不过，只得走上台来冲我抱歉的笑笑。
　　“少卿，点到为止。”
　　师兄从剑鞘中抽出双股剑，礼貌性地向我施礼。
　　我回礼，随即兵刃就碰撞在了一起。
　　这一次比试了多久，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天黑过一次。
　　当次日清晨的第一抹晨曦倾洒在我的佩剑上反射出冷冷的光，我们终于分出了胜负。
　　是精巧的剑尖割断了我腰间半块玉佩上的红绳，那是芷儿送我的，另半块在她那里。
　　由于一时的分心我被师兄的剑柄伤到倒在地上，我拿起身旁掉落的剑想要爬起来，然而剑柄处却飞出一根银色的细针直刺向师兄。
　　师兄捂住中针的左肩，后退两步，喷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
　　“暗器，有毒。”
　　正欲上前扶起师兄的我听闻此话，怔在了原地。
　　这次荒唐的比武招亲在众人丢过来的鄙夷目光中收尾。我摇了摇头，在看到师父失望的目光时，我知道，我与芷儿无缘了。
　　果真，三旬之后，师兄痊愈。江府上下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路人皆知当日江家大小姐出嫁，嫁给江颐城大弟子即未来的千明庄庄主，古月。
　　那天，我大醉。
　　在愈加迷离的酒觞起落之间，我的眸中，映现出一抹倾世的倩影，摇曳着一身火红色的嫁裙向我缓步走来。我扶桌站起向她伸出手臂，随后，与她擦肩。
　　另一边，一位身着红袍的伟岸男子执起她纤细的手掌，他那幸福的笑容，多么刺眼。
　　不，他们怎么可能幸福？！他们根本不相爱，师兄也说过，不会和我争的。他怎么能，怎么可以食言。
　　“礼成！送入洞房。”
　　在众师弟的起哄声中，我依稀看见师兄轻轻拥住芷儿，笑吟吟地推开师弟们向内苑走去。
　　我一懵，脱口而出——
　　“芷儿！”
　　师兄转回身，依旧笑着：“少卿，该改口了，要叫嫂子。”
　　“嫂子？不，你不能嫁给师兄，跟我走吧。”说罢，我上前，想要将她拉过来，却不料结结实实地挨了个耳光。
　　“你放尊重点，我现在可是你师兄古月的妻子！”红纱下江芷的眼眸清澈明亮，就好像，就好像闪烁着点点泪光，“来人呐！把这个登徒子给本小姐赶出去！”
　　我被江府的下人推了出来倒在地上。我摇摇晃晃地爬起来，坐在江府门前的台阶上，遥望那一轮皎洁的明月，它就像芷儿的双眸，闪耀着这世间最美的光华。
　　至于方才她的无情，其实我毫不在意。试想一个被天下英雄看作是使用喂了剧毒的暗器来暗算刚刚才救了自己的师兄的奸诈之徒江颐城怎么可能将庄主之位传承予他，更不可能将女儿嫁给他。父命难违，所以芷儿她这样做……也是应该的。
　　我的眼角滑落一滴泪，然后闭上眼睛抱着那柄芷儿送的剑沉沉睡去，似乎不愿再醒来。
　　……
　　多年后，师父去世，师兄登庄主位。自此，千明庄开始一点一点地破败。我终于退出师门，再做了多年被千夫所指的小人之后，不愿再眼看着养育我的师门成为公输家族的陪葬品。
　　是的，公输家族。这还是多年前，师兄告诉我的一个秘密。犹记得，他当年是用怎样一种愤恨至极的语调来叙述那件前尘往事。
　　——少卿，你剑上的暗器，是我布的机关。
　　——什么时候。
　　——你给我看剑的时候，我趁你不备。
　　——……为什么。
　　——江颐城他杀我满门，十四年前，公输家族神秘消失就是被江颐城这贼子带领着他千明庄的徒众一夕之间赶尽杀绝的……我从未告诉任何人，我原名公输古月，是公输家族的人。
　　——那也与我和芷儿无关，你就不能，成全我们，放过我们……
　　——这事是与你们无关，可我为什么要放过江芷？！江颐城他和我们族人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下此毒手！当年我才五岁，若不是奶娘将我藏在地窖中，那么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就是一只厉鬼！你为何不去问问江颐城当时年幼的我有什么错！我这么多年苦心经营就是为了能当上庄主亲手毁了他罪恶的千明庄，你说，如今这么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牺牲区区一个江芷算什么？再说，那是她活该！
　　是啊，不算什么。师兄连我们十几年来的兄弟情谊都不放在眼里，那牺牲一女子又能如何？！更何况，那还是他仇人的女儿。
　　我独自一人坐在江边，怀中抱着那柄芷儿送的剑。
　　又是几度春夏，秦淮河畔开始流传起这样的一曲唱词，名曰：江湖。
　　“江边芷草倚岸生，
　　沐风少卿误倾城。
　　公输一夜豪门丧，
　　古城萧瑟月听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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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Mr.洛星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