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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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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青上了车,见车座上放着一大一小两个包袱,一个装干粮,一个竟是他那件黑披风包的,里面是几件换洗衣服。影青心里想是丫头无意为之还是他有意要自己留着。
出了城影青打发了马夫骑上马连夜向安庆赶,把东西交予接应的人,又耽搁几日确定没有人跟来才起身回杭州。
还没进门和臻早迎了出来,拉住手道:
“怎么耽搁这么多日子,可是吓死我了。”
“没什么,只是那里封城利害,一时出不去,才拖到这个时候。”
“我这几天心神不宁的,早知道就不该叫你去了。”
和臻拉着影青到了自己屋里,问这些日子过得如何,可曾受伤,路上情景怎样,又见她脚有些不灵巧,忙问起缘故。
影青只说着急赶回来,过林子时马太快蹭到树上崴了一下。又问起姑父可好。
“还是那个样,不添病也就好了。你今天累了,不必去看他了,他这几日换了新药,屋子里味道怪怪的,见过奶奶就回屋歇着吧。晚上到我那里吃饭。”
和臻领着影青到了思崇斋,进屋挑起毡帘见眠雪正在外屋炕上绣花,眠雪出来悄悄道:
“正做午课呢,姑姑等一会吧。”
“你忙你的,不必管我们。”
过了一会,眠雪和卧霜抬着香案出来,和臻领着影青进去。见媺娖倚着靠枕闭着眼朝南端坐着。媺娖早晚念经,期间一点响动都不可有。
和臻上去道:“妈,怡铧回来了。”
媺娖睁开眼,影青到了万福。
“事情可办好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和臻道:“封城封的厉害,好不容易现在松了,这才出来。”
“办成就好,冯老爷子和咱们交情不同别人,他托的事不好不办的。”
又说了些闲话,影青才退下去,只留和臻和媺娖在屋里。
“怡铧也不小了吧,今年有十八了。”
“过了年就十八了。”
“也该找人家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这孩子从小命苦,找个老实安稳的,也遂了舅舅的在天之灵和妈的心愿。”
“你就知道什么老实安稳,咱们几个这辈子安稳的了吗?她嫁人是为自己嫁的吗?真的安稳了,只知道和男人过自己的小日子,就真成了别人家的人了,还顾得上祖宗家业了。章罄彝和我说了好几回了想要她做儿媳妇。”
“可是她不愿意啊,总不能逼她,章家那儿子也不是什么好人。怡铧不到九岁就跟着我们,这些年也没少受苦,这样给她错许了终身,害了她一辈子,她不是要埋怨死我们吗?”
“你是说她呢?还是说你自己。莫非怪我给你错许了终身,害了你一辈子。”
“女儿怎么敢。没有娘哪有我这个人。我只是可怜怡铧。”
“嫁人就是那么回事,嫁给谁又能怎么样?不过是为了拉拢章家那边。如今他们在福州那边的势利是越来越大了,咱们正经本家反倒要受他们挟制了。我想着要是把怡铧许了他们,也就是一家人了,那边也有个通风报信的。咱们女人是最没用的,父母疼养了一场,在内不能传宗接代,养老送终;在外又不能光耀门楣。家道兴旺只求安守本分,让父母顺心;可是如今家道中落,家里的男人死的死,病的病,就剩下这几根苗,咱们不出头辛苦,还让他们出头家里绝后了不成。怡铧我也没想这么早就叫她嫁人,留着还有用处,只是先订下亲,过门的日子还久着呢。你劝劝她,那孩子面上不声响,里子拗的很。”
“那我看看吧。”
和臻答应着出来,回到屋里嘱咐厨房加菜等影青晚上来吃饭。
影青回房见那个黑包袱还在床上,怕别人看见,连忙收起来锁到柜子里,这才放心沐浴更衣睡下。躺在床上思来想去这些日子的遭遇,真是一日千年的感觉,自己险些现在就在黄泉了。
想来他即是和太子要好,如果真的以为自己是太子的人,就该把她交到太子那里才对,可见他是在试探自己,又叫自己拿走盒子,影青不知道盒子里的秘密,但她明白这样分明是在帮八阿哥。他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个人的城府太深了。可是他就这样放了自己,是他利用自己,还是他真的相信自己?
到现在她连他叫什么也不知道,反倒叫她知道自己的。反正知道了又怎么样?以后也不会再见面了。但是还忍不住思量,她只从人口里知道十阿哥叫胤礻我,要是按汉人起名的规矩最后一个字也该是礻,可是哪个字呢?想着想着已朦胧睡去。
再醒来已经是日暮黄昏,丫头过来请吃饭,影青洗了脸换了衣服过和臻那里去。
吃到一半和臻小心道:“姑奶奶说章家那边又提起你了。”
影青放下筷子,正色道:“我是不会答应的。姑姑,奶奶对我恩重如山,我就是死了也难以报答一二,我抱定了一辈子不嫁人的,叫我死都可以,唯有这件,是死难从命的。”
“我只是说说,你看你,大惊小怪的。”和臻连忙堆上笑给她加菜,再不敢提嫁人的事。
影青也再没有胃口,支应一会自回房去。
清晓见影青躺在床上无精打采的,问道:
“姑娘怎么了?心事重重的。”
影青道:“没什么,路上累了,没精神。”
“我看不是,前几天章家派人来了,想比又提了要姑娘做媳妇的事。”
影青坐起来道:“别提这事了,真的逼我,我也不是不敢死的。”
“姑娘可别这么说,怪吓人的。”
“世上有种日子叫生不如死,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就不觉得吓人了。”
“再不好还能比过姑奶奶不好,一辈子守着一个病秧子,起身吃药都要人扶。”
影青怅然道:“姑姑是至孝至纯的人,奶奶叫她做什么就是什么,一辈子搭进去了也是忍着,我是不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