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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   胤禛在院子里再也没有出去,一直等到降雪,康熙带领众皇子出巡塞外他托病没有去。十二月传来裕亲王福全薨世的消息。康熙连夜回京。亲临治丧,恸哭不已。到发丧之日,皇子,皇侄,皇孙白压压跪了一地,康熙扶着灵柩道:
      “当年先帝问几个兄弟他日何所为,裕亲王说愿为贤王。四十余年兢兢业业,恪尽君臣之义,兄弟之谊。还记得最后一次见他,他说恐时不久矣,朕说皇考膝下无福承恩,唯兄弟二人自幼亲睦,若落得朕自己,岂不孤单。裕亲王说,皇上若是思念老臣,可绘老臣肖像于旁,权当同老。你们兄弟之间也切记不要忘了纲常伦理,君臣兄弟之义。”说罢更加痛哭起来。
      胤礽在最前面,连忙磕下头道:“儿臣们谨遵皇阿玛教诲,还望君父保重龙体,不可太过悲痛。”其他人也连忙应着磕下头。
      守灵的几天胤禛总是离着三里地就下车,一身缟素走去裕王府,私下有的说他知理,有的说他作作,总之到了第二天胤禩也走着去,到了第三天所有阿哥都只能大冬里跟着走。胤禛只是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清晓从鉴华阁出来,红燕过来道:“姑娘好些没有了,姑姑回去眼圈红红的。”
      “还说呢?皮开肉绽的,后脊梁就没有好肉了,我们姑娘就是性子倔,叫几声也好些,就怕着淤血怨气郁结着,火发不出来再有好歹。”
      “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老太媪打她做什么?”
      “都是天杀的章家,湘西那边的事,吃药,治病,又赶上过年,拿不出银子来,姑娘从年上给章家送礼的开支里挪出几百两救急。可巧叫运昌老不死的知道了,当着人告到太媪那里。太媪问姑娘怎么办,姑娘说按规矩办,这就要打。太媪说了我们家的人没有大庭广众受刑的,叫到后院自己打,运昌那老不死的说,只怕老太媪护犊手下留情,太媪说,我们还犯不上与你这做奴才面前作假,不信叫个女眷过来监军。还真把他女人叫过来了。打得那叫一个狠,谁不知道他是章家派来的人,不过是因为姑娘不肯答应他家的亲事,故意找茬子。臻姑姑要人来抬,姑娘披上斗篷扶着我就回来了。这次回来我看她就不对,又挨了一顿打,不知道心里气成什么样呢?”
      “现在干什么呢?”
      “还能干什么,胡乱躺着呢。你也不必进去看了,刚才和我说要一个人清静清静,咱们散散说说话吧。”
      清晓两个四处逛了一会就各自回去了。清晓进屋见影青俯身躺着,头枕着枕头对着窗口,眼睛一动不动的发愣。
      “姑娘醒了,渴不渴,要吃东西吗?”
      影青许久才指着红木柜子道:“里面有个檀木盒子,你替我拿出来。”
      清晓取了盒子放到她跟前,影青从里面拿出两条半旧的白娟子,上面带着淡淡殷红的血印。影青要过笔墨写下几行字:

      雪落寒砌,北风紧,声声碎,
      独卧高楼,归途前路不见。
      已化灰,偏有扰,欲回避,全无益,
      月即入寒庭,缘何又难留?

      影青摆弄一会塞到枕头底下,闭上眼。清晓知道她心里着了气,以为她要睡觉,独自到外屋做活去了。
      影青照旧睁着眼发愣。
      媺娖越发的性急,起了一次事又是叫人镇压过去,这次打她这样狠,想必除了做样也是恨她不肯答应章家的婚事,她心里一定想若是有章家帮一把,也不至于败的这样惨。影青从京城回去,忙着善后,越忙也就可以把京城越快放在脑后。闲下来却心里眼里全填满了,现在只能这样动也不动的躺着,时时刻刻就这样熬着,越想越恨不得死了。
      朦朦胧胧睡去,梦里仿佛回到扬州,他问她:“你疼不疼?”
      惊醒过来,果然是一场梦。
      影青一连养了半个多月,和臻见没有落疤肉皮反倒更嫩了这才放下心来。
      红燕笑道:“又看不见,落下疤又怎样?咱们姑娘这么俊俏,只要没花了脸,怕什么?”
      和臻笑道:“小丫头,你懂的什么?”
      今年因为有福全的丧事在,上元节免了观灯放花几项,皇子们陪康熙用过元宵就早早各自回府。胤禩一回房,宝婺正和几个小丫鬟掷骨子玩,丫鬟见他回来连忙散了,沏上茶来。
      “今天回来的早啊,我还以为有一会耽搁呢,吃饭吗?”
      “在皇阿玛那吃过了。”
      见宝婺穿着大红对襟百花氅衫,梳着一字长髻,簪着红玉花压发和珊瑚流苏珠子,颊上两片桃花,越发春色撩人。
      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大朵双色玫瑰,递给宝婺道:“你看这花可是有趣。”
      宝婺接过看了看道:“这花好奇怪,竟是花瓣正面是红的,反面是白的。”
      “皇阿玛书房放了一大盆,我刚看还以为是工匠扎的假花呢,原来是真的。偷着剪了一朵给你。”
      宝婺把玩了一会插到花瓶里道:“时候差不多了,收拾了出门玩。”
      “你就是玩不够。”
      “你还说,过去跟着我外公,哪里去不得?自从嫁给你,大门不能出,二门不能迈,你又忙着做贤王,我闷死了。”
      “过年又乱说话了。”
      宝婺换过衣服,胤禩要来刨花水给她重新梳过头,又剪下一朵红玫瑰给她簪上,两人欢欢喜喜出去逛灯会。宝婺穿着大红斗篷,冬天里一团火一样。
      “这条道人多。”胤禩拉过她道。
      “人不多看灯有什么意思。”
      宝婺拉过他去,一路人挤人,胤禩也就环住她免得叫人挤散了,好不容易出来到了一条宽敞路。胤禩气喘吁吁道:“都压成柿饼了。”
      宝婺笑道:“这才有意思呢。”
      两个人又走了一段,刚好和胤禛迎面相遇。
      “四哥也来逛了。”
      “你们也出来了。”
      “四哥一个人可不好,这里乱糟糟的。”
      “你带着如花似玉的媳妇出来都不怕,我又怕什么?”
      胤禩笑道:“我们先走了,四哥也早些回去才好。”
      “你们玩的尽兴些。”
      别了胤禛宝婺道:“他不会告诉老爷子去吧。上回只是跟你同几个清客说了几句话,就叫皇阿玛说了一通。”
      “他不是那种无事烦的人。”
      遇见胤禩两个,胤禛更觉得这满目的歌舞繁华空寥寂寞。一个人立在河边,只听得见远远传来的炮竹烟花声,想胤禩虽母亲出身低微,但到底有慈母呵护,爱妻厮守,倒胜过自己孤家寡人,形单影只的。
      “你现在在做什么呢?”胤禛心里说道。
      影青坐在渡口的青石阶上,湖面飘着各色河灯,华船里传出管弦丝竹的声音,都是飘飘荡荡的富贵繁华。今年的上元节下起雪来,碎玉的小雪花落到水里就不见了,就像芸芸众生,投生到这人世间,再也寻不到踪迹。不知道北京今天下雪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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