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不是WW是MM！》十夜澄

82、与自己的对话

　　“差不多，可以告诉我彭格列的目标在哪里了吧？”
　　“……谁会告诉你这混蛋……呃啊！！”

　　一言以蔽之，情况非常不乐观。
　　即使同样为真·六弔花，桔梗与铃兰无论在身体素质还是战斗技巧上都不是同一个级别的。狱寺尽管成功地避免了C.A.I匣子被封住导致的不战而败，却仍然在和桔梗的实战中节节败退，最后被藤蔓扼住了脖子。

　　而另一方面，沢田纲吉则陷身于和棕熊的搏斗之中。虽然是生物，但本质上还是幻觉的产物，因此他的超直感似乎派不上用场，陷入了一场苦战。我有曾经在真正的死亡之山与棕熊战斗过的经验，很明白那并不是几下就能轻松解决的对象。即使沢田的战斗力比当时的我超出不知道几倍，可毕竟他是同时以好几头为对手，没有几分钟时间是不可能摆脱的吧。

　　我无法看到现场，只能通过耳机判断他们的战斗情况。明明对方在拼命战斗，我却只能旁观——这种愧疚感不停地折磨着我。
　　我嗓子发干，拼命地盯着屏幕，恨不得用目光把它钻出个洞来。

　　在第三次听到狱寺的惨叫时，我终于忍不住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你又打算干什么傻事了？”
　　突然，冷不丁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那声音并非是来自耳机，却仿佛近在我的身边。我下意识地转过身去，同时拔出单簧管架在眼前：“是谁！？”

　　房间里并没有人。取而代之的，是从我右手的戒指发射出的一道红光——它在我眼前缓缓展开，最终幻化出一个人型来。
　　那是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女人，穿着深红色的圆领T恤和修身的黑色牛仔裤，只拉了一半拉链的黑色外套松松垮垮地挂在肩头；颈间有一条黑色的choker，坠着一个金色的M字。她轻轻扬起左手撩了一下酒红色的卷发，从半指手套中伸出的手指上涂着鲜艳的红色甲油。
　　我意识到，这个女人的嗓音，和曾经我受到云雀试炼时听到的一模一样。

　　“你是……我？”我半张着嘴，抛出一个傻问题。
　　女人点点头：“不错。”
　　“可你不是应该在别的世界——”问到一半，我突然意识到她的出现过程，渐渐和我记忆中的某些画面重叠起来，“……精神体？”

　　“你这不是很清楚吗？”女人向前走了几步，伸出手戳了戳我胸前燃烧的火焰，“我还以为你已经忘记了剧情呢，居然产生那种蠢到爆的念头。”
　　“居然说我蠢……我只是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去送死！”
　　“听着，”她皱起眉头，收回手来抱在胸前，“云雀恭弥、巴吉尔、山本武、笹川了平……他们想站在战场上心情并不输给你，但是他们没有冲出观众席；狱寺隼人拼死抵抗也不愿意吐出基地的所在，库洛姆并没有因此而擅离职守，都是为了谁？”

　　“……”答案显而易见。我握住拳头，没有说话。

　　“知道你现在冲出去是什么后果吗？其他人的努力全部白费了！没有人希望你这么做！你口口声声地说着相信他们，但事实上你谁都不相信，你甚至不相信自己。但你觉得比起他们自己根本无关紧要，所以每次发生什么事，你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冲上去当挡箭牌！”
　　“我没有……”
　　“你觉得‘这样是为他们好’，然后就不顾一切地自己冲在前头，完全不顾虑他们的感受，也不考虑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梅洛尼基地那次也是这样，如果对方不是骸，你就死在那里了吧？”
　　“……”
　　“你真以为自己能够拯救所有人？醒醒吧，少在那里自我满足了，你又不是什么全能的救世主！”挑着眉恨铁不成钢似地说完，她的声音突然低下来，“不要什么都试图自己扛，你做不到。”

　　她垂下眼睛望着我手上的戒指和武器，表情看起来有些落寞，让我甚至怀疑和刚才咄咄逼人的女人是不是同一个人。
　　她动了动嘴唇：“……这些东西，不是用来让你去送死的。”

　　我猛然意识到，她的这些话或许不仅仅是说给我，也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但是那样软弱的表情在她脸上停留不超过五秒，女人马上再一次抬起头来，用和我一模一样的紫色眼睛直直注视着我，仿佛要将我洞穿：
　　“听好了，所谓的‘伙伴’从来不是一厢情愿的单方面付出。再多相信他们一点吧。”
　　“——不要再制造出第二个‘白兰’了。”

　　最后一句话说完，女子的身影凭空消失了。
　　我徒劳地张了张嘴试图再辩解些什么，但是我没有做到。
　　因为我听到了从耳机中传来的另一道声音：

　　“——X stre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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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狱寺君……！！我绝对不会原谅你，桔梗！”

　　好不容易摆脱了棕熊，沢田纲吉自然是第一时间赶到了瀑布边上。

　　“岚之守护者之后是首领吗……”我听到重物坠地的声音，“无妨。反正最后都会成为白兰大人的祭品！”

　　“不会如你所愿的。纳兹，形态变化！——彭格列一世的披风！！”

　　耳机另一边，战斗进行得如火如荼。而我视线在上下两个屏幕间逡巡着，思想却不由得有些发散开来。

　　这个时代的我说的并没有错。
　　事实上，在主动站出来请缨的时候我已经做好了被当作目标的觉悟，也很清楚身为目标，被保护才是我的使命；“要相信同伴”、“不要试图一个人背负”，这些话我更是在那个晚上以后对自己重复说了无数遍。
　　说到底，刚才我并没有真的冲出去送死的打算。在我拍桌子站起来的同时，脑子就已经冷静下来，意识到了这个想法的荒谬。

　　但或许是因为对面站着的是“自己”，我才没有忍心打断她。在我看来，比起指责，她更像是把我当做了一个树洞，将不能对其他人说的、对自己的不满和悔恨，全部一股脑儿地倾吐出来。
　　毕竟，从十年后的人们的描述来看，她在表面上是个近乎“完美”的存在，连疲态都很少在别人面前展露。要做到这种程度，必须积攒多少压力、咽下多少苦涩，没有经历过的我根本无法想象。
　　况且，她的话中确实有令我在意的部分。尤其是最后一句——“不要再制造出第二个白兰”，是什么意思？

　　然而，我很快意识到，现在紧迫的战局并不容许我在这种事情上分神。
　　我拍了拍脸颊，迅速调整好状态，低声对着耳机问道：“库洛姆·髑髅，还是没有石榴的线索吗？”

　　“嗯，暂时还没有。”女孩停顿了一下，接着小心翼翼地问道，“……M.M小姐那边没问题吗？”

　　对了……刚才忘记摘下耳机，这些话全都被他们听见了！
　　我心中一慌，嘴上不由得刻薄道：“管好你自己就行！”

　　女孩子不再说话了。
　　我叹了口气，伸手捞过一旁的使用指南。

　　屏幕上表示诱饵的光点仍然在不断减少，已经到一只手就能数过来的个数，这就代表石榴或者白兰持续进行着攻击。但是火焰雷达搭载在沢田他们的机车上，我只能在六弔花靠近它们的时候看到火焰提示，而无法通过诱饵判断击碎它的人是谁。

　　我又把指南往后翻了几页，停留在【防御措施】上。

　　虽然按照常识来说，白兰作为目标，应该和我一样驻留在大本营，但不能下定论——毕竟白兰最擅长的就是不按常理出牌。
　　如果白兰和石榴打算一起攻过来，那么我就必须做好完全的防御准备。尽管留下了库洛姆，但她毕竟是雾属性不是雷，能做的事情有限。虽然以防万一我留了一手，但那不过是最后关头的保障。现在我必须活用这个基地的功能，争取尽可能多的时间。

　　“嘎嗷~~~！”
　　小动物的一声长吼打断了我的思维。

　　“不、不可能，我的云迅猛龙居然……彭格列竟然有此等实力……咕啊！！”

　　战况似乎再次逆转了。

　　“现在轮到我问你了，桔梗。——白兰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