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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遇见,第一个男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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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方便吗?
不怎么方便。
冷清的街头,陈遇白拖着行李,不远处传来犬声。
公园里的长椅有些冰凉,树荫里偶尔忽明忽暗,不时有乌鸦飞过枝桠躁动。亭廊里有一对情侣热情地上演着一场恩爱。
忽然雷声大作,豆粒般大小的雨点劈天盖地地落在地上,散开成一朵朵美丽的花。路上的寥寥几人踉跄地跑进百货大楼里。站在挡风玻璃下望着雨雾弥漫的世界。
陈遇白一股劲地冲进亭里。
那对小情侣先是一阵害怕,看见陈遇白静静地坐在那里,又有些尴尬地处着。
陈遇白望着昏沉的天空,他有个家却回不去。在这座偌大城市里,他始终是漂泊无居所。
霖,我冷。
那对小情侣,男的脱下外衣,两人冒着雨站在路上。不久一辆出租车出现。男的细心地为女的掩着头顶,抖了抖外衣上的雨水,转进后座。
雨似乎要淹没这座城市,晃晃地打在护城河里。
陈遇白拉着行李加紧脚步朝着对面的公交车站奔去。他拨弄着潮湿的头发,听着手机里平静的霖的声音。接踵而至的公交车,没等到他上车,行李拉杆断了,车远远地开去。他提着厚重的行李回到公交站台,凌乱的头发,还有满心的委屈。
他匆忙地上了一辆出租车。司机关心地问候着陈遇白。他却不说话,望着窗外。任凭雨雾弥漫整片玻璃,模糊地看不清世界。
车停在霖家附近的一小宾馆里。老板涂着深红的口红,脸上厚厚地一层粉,口里一副南方口音。她从一串钥匙中拿出一把,简单地看了看陈遇白的身份证,就继续着自己的电视剧。
陈遇白提着厚重的行李,在电梯口等着。就看见秦安,身后是一陌生的男子。
两个人相视笑了笑。陈遇白走进电梯里。
秦安,转过身伸出手抓住电梯门。陈遇白吓了一跳,看见那个陌生男子头也不转的就离开了。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乱来。
你呢。在这里做什么。难道等人。
陈遇白斜了一眼秦安。秦安闭上了嘴。
我们有很久没见,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秦安嘴角微微翘起说。
陈遇白迎着头,我宁愿我们再也不会相见。
我有那么让你恨吗?秦安不满地问道。
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知道我伤害过你,可惜你并没有给我解释的机会,从来都没有,从来没有。秦安有点激动。
我不想听你那鬼话连篇,以前是,现在也是。我们以后就当是陌路,陌路,明白吗?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刚好有一对小情侣站在门口。秦安瞪了瞪他们。
紧紧地跟在陈遇白身后。
陈遇白重重地关上房门。
秦安在外面吼着,你总得听我解释,给我机会啊。你知不知道你离开我之后,我很想你。
秦安,我告诉你。有些事是弥补不了的,我现在很好。所以你别来打扰我。求你从我眼里消失,马上,立刻。陈遇白大声地说着。
沿着房门滑落下来,他抱紧双脚哭了起来。
开门好不好,听我解释行不行。秦安拼命地在外面敲门。
隔壁房的人打开门,大骂着秦安。秦安恶狠狠地瞪着他们。然后厮打在一起。楼下老板娘扯着喉咙,大叫着喊警察。到最后,秦安和隔壁的人在一帮子人地帮助下好不容易才扯开。两个人仍旧不依不饶地骂着。
秦安,带着脓肿的右眼,手臂上划破的伤口,站在门外敲门。
到最后,门里面陈遇白一句话也不言语,秦安揉着双眼灰溜溜地离开了。
陈遇白不曾想到会在这里再次碰见这个曾经让他绝望的男人。他下楼,在宾馆隔壁的便利店,买了一包烟,大口大口地抽了起来。
秦安,是陈遇白认识的第一个男人。他们在聊天室里认识,当天陈遇白就买了张动车票跑去秦安的城市。陈遇白第一眼看到秦安,是那种成熟,老实的男人。他带着陈遇白到当地一家有特色的餐厅,在隔壁的宾馆里帮陈遇白开了一间房间。
那是陈遇白的第一次,也许正是无知的少年时代,永远那么天真,或者傻呆。他任秦安抚摸自己的身体,甚至允吸,他就那样平静地接触着一切。
他相信着秦安口中的未来,那是他一直想要的生活。
接下来的日子里,陈遇白渐渐跌入谷底。这个令他萌生爱意,希望的男人,却一直瞒着放纵着自己。起初,他是不相信的。后来,皓泽陪着他静静地坐在咖啡厅里,看着他从宾馆里出来,身后跟着一陌生男子。他不止一次看见他挽着别人的手出入各种宾馆。
陈遇白开始跟他争吵,跟他闹着。他拼命想要挽回住秦安的心,可惜他拼尽一切还是没有成功。到最后,秦安还是离开了。
陈遇白感觉自己头好沉重,一下子压迫到心脏。他感觉自己快不能呼吸。
他曾经想着永远不再相见的人还是见着了。他觉得这一天太不宁静。
他躺在床上,手按着脑袋,痛哭着又不发出声音。
慢慢地平复下来,他依着窗边的墙壁坐了下来,看着万家灯火,看着这个雨水蔓延的世界。
他一直睁着眼,就这样等到天明。倒在地上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毛毯盖在身上。他以为自己是夜里做梦从沙发上顺势拿的,却扭个头看见楼下熟悉的身影。曾经是那个决别的背影让他蹲在公交站台,哭的像个疯子,然后疯狂地跑进雨里,任满天的雨水打在身上。
那个背影渐渐消失在阴暗的夜色里,没有再次出现。
他湿着身体,从附近的便利店买了几瓶白酒,然后拼命地灌下去。然后一晃一摇地走在街头,越哭越凶。他没有回家,站在家楼下,抱紧着身体,胃开始灼烧,脸涨红着脖子上的青筋也一清二楚地突兀起来。他轻声痛叫着,然后晕厥了过去。
他隐隐约约看见母亲,然后又闭上了眼睡去。
醒来的时候,天色渐黑。空荡的房间里就只剩下陈遇白一个人。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回来的,他只记得他喝了很多酒,然后倒在家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