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aihaosama

6、第六部分

　　我发现到成都来了之后，介一对我的依赖更加强烈了，或许是因为陌生，所以不安吧。没关系，介一，在成都我会保护你的，就如你在东京时对我的保护一样。因为你是我的，谁也不许碰。
　　今天我们决定去找王厥把话说清楚了。我清楚的知道，自己不会再是大学时代那个懵懂的小男生了，而王厥想要找回的，就是那个时候的我。那个时候的我，是属于他的，因为过去无法改变；现在我的和未来的我，都是属于介一的，介一不会放手，我可以感受得到，他对我的爱就像我对他的爱一般。
　　约定的是一家茶馆，很清净的地方。因为也很贵嘛。介一一直跟在我后头。今天的他特意打扮了一下，……准确地说有些像□□的一样…还戴墨镜…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他只解释说他突然很喜欢黑色；还真是脱线的借口。“你会跟他走的吧，奕？”介一很温和地问。我听他这么问有些难受，“你知不知到自己在说什么？”“对……你要是跟他走，我就杀了你；可是我怕自己舍不得……”介一淡定的话语听起来特别恶毒。不愧是日本□□某某大哥的私生子。可是我就喜欢这样的他。邪恶，又夹杂着缕缕纯真。“那种东西没必要担心，因为我肯定是会呆在你身边的。你傻啦？”我用手猛地敲了一下他的头，虽然有些心痛，可是这回我真的是狠下心来敲他的。“哎哟……”介一捂着自己的头呻吟了一下，就笑了。笑容好像湖面漾起的潋滟，让我心中充满了宁静。……这小子分明是想动摇我！！
　　王厥很安静地坐在约好的号桌边。我远远地看着他，还是如同往年一般。回忆中是昙花一现，不耀眼，不芳香，一直只是如同现在在我面前的真实他一样，安静着守侯着凋谢。那是短暂的。
　　人是不是真的会改变？那样究竟是好或是不好？
　　“奕……”从王厥口中吐出来的这个字，是那般的陌生。他见了我手足无措地站了起来。前一秒先是诧异地打量了一下我身边这位，接着就笑吟吟地改口叫道：“张奕。”那好不亲切的口吻感觉起来恍若隔世。我斜过眼瞄了一下介一，他面无表情，然后竟在我之前自觉地坐了下来！“嗯……”我生硬地答着王厥，挨着介一坐下。“……”从王厥的表情可以看出，当他见着介一时，就已经知道自己的立场了。当他低下头去一脸悲悯时，我的心突然微颤了一下。那一举手一投足都可以唤起当年的温切与爱怜。“就像你看到的这样，他是我恋人，竹下介一。”我定定地望着回避我目光的王厥，就如介一望着我一样。但我感觉到介一的眼神是那样的冰冷，灼灼的像要剺开我的皮肉。我溘然打了一个寒噤。“我不知道……对不起……”听着王厥的话语，介一把目光移向他的方向。微微哆口，却没有吐出一个音；颦蹙的修眉在他明媚的脸廓映衬下异常凛冽。他是在意我的感受，可是他却厌恶王厥对我那暧昧的话音。“你不知道还自称是奕的恋人很失礼。”面对和我一样同是学日语毕业的王厥，介一刻意压低了语气的埋怨脱口而出的就是一口流畅的日本话。在那厚厚的黔色镜片后，不知是如何的目光，但他是狠狠地盯着王厥的，这点我可以肯定。周围的人不多，都有一眼没一眼地瞅瞅这座上三个长得不一般的帅哥。普通老百姓是喝不起这种高级茶馆的。这里是纯粹的暴利。“啊……？”王厥听着介一的话，愣了一下，“您也会日语吗？”“我是……！”“他是中日混血儿。”我马上抑制了介一有些激动的情绪，介一也立刻就会意了，没再说话，很倔地把头偏在一边。王厥缄口不语。
　　三个人默默地喝着茶，各想着各的事，气氛很凝重。四地里变得很安静，越是安静就越是没人想说话。“哥！？”在一片死寂中，身后突然冷不防地有人叫哥，那是缎靡的声音。张缎靡，我妹妹。……我差点儿没把喝进去的茶全喷出来！“……”在愣愣地转过头去盯着同样愣愣的缎靡三秒钟之后，我抓起介一的手就开始往外边逃。“诶？”介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显然是没听懂缎靡在喊什么，我也没指望他会听得懂。“哥！”缎靡终于确定了是我之后，大步流星地追了上来。“奕……？”介一的声音还是那么温和，扰得我全身无力。“是我妹妹。”“哦……”我都还没来得及给他多解释什么，他竟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我也无心管那么多，只是想好这个小丫头，居然和什么人混到这么高档的茶馆儿来了！？然后神经质地猜想王厥此时的表情。我知道，说不定我父母就在附近。因为那小丫头从来不会和哪些人厮混的，当年的模范高中生啊！铁定又是父母带着她去会个什么搞古典西洋乐的老几。
　　逃到了大街上，我也终于慢下步子来。“奕，你的家人有那么可怕吗？”介一放开我，整理着被我拉得有些乱里的上衣，还一边轻轻喘着气。“我是怕他们对你不利！”这家伙真的是没有危机感啊！我埋怨着转头看着他，连烟都没来得及点一支。手机响了，我愣愣地接了起来。“你小子马上给我滚回来！”……电话那头，是父亲气得有些发抖的声音。我挂了电话，一时怔忡，不知所措。
　　虽然知道逃是逃不掉的，可是，我还怕父亲那严厉的目光。它一直逼迫着我，从小时候到现在，……不到地狱不甘心。
　　……客厅里。“……”我的头埋到了自己的胸口。介一的表情很是平静。父亲呢。父亲，端正地坐在若大的屋里那白净的沙发上，就是那对目，让我心中的寒冷从脚跟一直到头顶。这么多天来我的不见踪影，父亲也一定不知从何问起。他爱我吗，作为一个父亲？“他是谁？”终于，在一般死的沉寂中，他发话了。“竹下介一。”我轻声道。“我问他是你什么人！？”终于按奈不住心中的怒火，父亲那震耳欲聋的声音相洪水一般向我袭来。“日本的朋友…”
　　“奕……？”介一偏过头来有些不解地望着我，转而一脸笑容地对着父亲说：“对不起，忘了自我介绍。初次见面，我叫竹下介一，请多多指教。”说完很客套地递上一张名片。……好家伙，我都不知道原来他还有名片啊，这小子在日本就那么不拘小节吗……“……”父亲很明显地愣住了，然后怔怔地接下名片。或许是因为介一的中文说得很好，也或许是很礼貌的缘故，父亲对介一不自然地微笑了一下，算是回敬。我心虚地看一眼介一，…这家伙是皮笑肉不笑……因为我见过，他真实的笑容是什么样的。那像初春绽开在清风里的柔花褶皱般清晰温暖…的笑容。介一这么做很好，这样父亲也就没法对他动怒了，自然对我的态度就要好些。不过，问题在于，父亲有看到王厥在场。
　　当年父亲发现的，就是我和王厥的事。
　　“那，这么多天，你跑到日本去了？”父亲又问道，对我的神情还是那么让人颤栗。我没回答。“这几天你就在房里给我好好反省、写决心书！不完成不准出房门一步！也不准吃饭！”……天啊，这年头的我还成大家闺秀了么？！……不出房门也就算了，饭都不能吃！？……看来父亲这回真的气坏了。虽然没有“捉奸在床”，也算是看到我和某某男人在一起。我知道他明白我在干什么，恐怕是觉得我又要重蹈覆辙了吧。上次他就有叫我去相亲，结果我逃掉了。
　　其实原先还没有这么严重的，父母们觉得男孩子们年轻闹着玩儿说两句也就算了。哎……可是，当他们发现我真的对女孩不感兴趣时，就大发雷霆了。说我对不起祖宗，对不起他们。
　　我只知道，这个世界上，我唯一不能对不起的，就是我自己的心。
　　我爱男人还是女人，总不能骗我自己吧？
　　介一很惊讶也很无奈地眼睁睁望着我被拖进自己曾经的房间。然后父亲拿一把大锁把门狠狠地锁上。介一是个聪明人，想他体内可是有我们勤劳智慧的中国人民的基因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想之后，父亲一定是笑吟吟地把他送出去了。

作者有话说

　　偶果然不适合写现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