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集·零陵紫兰》璟流

3、心微涩

　　春雨绵绵。

　　才上午9点，教室里就开起了日光灯。教室的窗户都紧紧关着，以免影响学生听课。

　　高三的课很是乏味，我强撑着睡觉的欲望，向窗外看去，希望窗外的雨点能滋润我干涩的眼。虽是春雨，天色的阴暗程度不逊于夏日的雷雨。外头灰蒙蒙的，仿佛用电脑处理成了黑白效果图。教室里的光线从日光灯向周围发散，我只觉得眼前的东西像有丝分裂的细胞一样，静静地变成两个，四个，八个……

　　我就在这样的状态下，浑浑噩噩地听了一下午的课。

　　下课了，一天又结束了。我动作缓慢地收拾书本，只觉得全身无力，身心俱疲。

　　每天都是这样了无生趣，哎！

　　不对，教室门口怎么堵满了人？

　　大概又是那些个表白事件吧？真是无聊，还是赶紧回家吧。

　　我习惯性地低着头，抱着沉重的书包，循着大理石地砖上污黑的水印，艰难地在人群中挤开一条道，突然发现了一双熟悉的鞋，黑底白边，倒是跟郑沉袤像得很，这人到底是？

　　我抬起头来，瞬间感觉全身冰冷，从内而外的冰冷。

　　是郑沉袤，他，正和李灼如拥吻，那么专注，让我不忍打断。

　　李灼如显得那样娇小可爱，两颊的颜色与她的粉色呢绒大衣一样让人忍不住怜惜。

　　八岁那年的暴雨中，我也是这样蜷在他的怀里，只不过，我并没有这样温顺，而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想推开正在被他父亲责打的小小人儿。我永远记得他的泪水和雨水混合在一起滴落在我脸上的冰凉感，和不能保护他的无力感。

　　如今，竟也是这般无力。

　　晃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走出了教学楼。

　　我摸向书包外的小口袋，却没有找到自己的雨伞。不知怎么的，我第一次萌生了在外面逛逛再回家的念头。

　　其实雨中漫步的感觉很不错。

　　走到家门口时，我忍不住向对面的街道看了一眼。

　　嗯，雨夜中的万家灯火，真是温馨啊！

　　不过，郑沉袤家门口的伞，怎么那么熟悉呢？跟我的伞很是相像…

　　是不是淋雨淋昏头了？我拍拍自己的脸，赶紧上楼泡了个热水澡。

　　发泄情绪是必要的，保护自己的身体更必要，高三复习阶段，我不能糟蹋自己的身子。

　　洗完澡觉着热了起来，我走至窗前，一点点拉开窗户，窗外的风带着湿气抚上我的面庞，窗帘布在风的驱使下与墙面发出了有节奏的响声。我深吸一口气，把头探出窗外，却见郑沉袤的房间灯火依旧，想必是在与李灼如互诉衷肠吧。

　　翌日清晨

　　又是新的一天。

　　我摆好上课要用的书和文具后，拿起英语书开始早读。转头想和吴襄雨说话，却发现座位上是空的。

　　怎么今天她晚了呢？她一向都是最早的啊。

　　在我读完两篇英语课文后，终于看到这丫头风风火火的身影。

　　想必也是知道自己迟了，跑着过来了。

　　她气喘吁吁地将一把伞放到我的桌上道:“微霖，昨天我问你借伞时你没说话，我以为你答应了，就把伞拿走了，你知道的，我家住得比较远…”

　　一声木头被砸的声音引起了我的注意，是郑沉袤，他总是这样晚。

　　只是，今天李灼如怎么没和她一起来呢？

　　“微霖，你生气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你知道的…”吴襄雨十分紧张拉着我的袖子，攥着我袖子的手指甲竟然发白。

　　是我表现得太凶了吗？

　　我连忙笑着说：“没事，不过一把伞而已，况且我昨天也听到你说的话了。”

　　哎，终是我吓到她了，撒这个谎只当是安慰她吧。

　　果然，我昨晚是眼花了，我的伞明明是被襄雨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