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五前][龙溟X姜承]意料之外》青炎

32、第 32 章

　　欧阳英似被这句话刺到了，他无意识地往轮椅里一缩，二十年前的那一幕又隐约展现于眼前。无论是因为什么不得已的缘由，他昧着良心亲手将无辜的弟子送进深渊，的确是不争的事实。
　　白发老人垂下头，过了良久才抬起：“你今日来……不，阿斌已经告诉我了，你想要云龙窟中的那件魔族至宝？”
　　这话一出口，大厅中除了欧阳斌，其余人都是不敢相信的表情。欧阳慧首先惊道：“爹，您在说什么？我们欧阳家怎会……怎会有妖魔的东西？”
　　欧阳英摆摆手安抚女儿，继续缓缓道：“这件事除了我与阿斌，旁人并不知晓。原本想待慧儿正式继承门主之位时才将这秘密传给她，如今看来……不说也是不行了。”
　　“二百年以前，欧阳家的先祖无意中得了一件神奇的磷甲，着身者不仅功力陡增数倍，而且任何法术与刀枪都无法穿透伤人。本以为是天赐神物，谁知穿上它之后，不论是什么人，都会渐渐变得嗜血暴躁，最后甚至是疯魔而死……后来才查清楚，原来那件磷甲乃是魔族宝物，人类的躯体根本无法承受上面的魔气侵染。”
　　欧阳英说道停顿片刻，微微叹了口气。屋内众人听得入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先祖唯恐此物继续祸乱欧阳家，于是将之封存在云龙窟的深处。但上面的魔气未散，总是吸引各处的魔兽聚集伤人。适逢一位白发仙长云游而过，赠了先祖三道灵符镇住魔气，这才平息此事。”
　　“那云龙窟原本也只是个普通的石洞。或许是因为这件宝物的气息影响，年深月久竟造成里面的矿石变异，成为了制炼兵器的上好材料。欧阳家的武器锋锐无匹，正是来源于此。”
　　龙溟在旁听得仔细，这时忽然插言道：“看来错不了。蚩尤乃是兵祖，若是他以灵力炼制的神物，繁衍出上等兵器不足为奇。”
　　欧阳慧喃喃道：“怪不得那些魔兽总喜往石洞附近聚集……”
　　姜承微微点了点头，回想起今日所见的奇特雪兽。大概是被自己和金芮矛的气息激发了洞中的神器呼应，散发出魔气造就了这些魔物的变异。
　　“欧阳门主既然将此事全盘托出，莫非是愿意将神器相赠？”龙溟微微笑道，引来了欧阳慧与皇甫卓等人的眼光扫视，心想这家伙的脸皮还真不是一般厚。
　　欧阳英看了他一眼，随即把眼光牢牢集中在姜承的脸上。对方依旧是那副毫不动容的样子，眼神深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我有生之年还能再见……或许是上天给的机会……”欧阳英轻叹道，“若真能为云凡做些事情，也算一点补偿……”他转头对女儿道：“慧儿，把石门的钥匙给他们吧。”
　　“爹！”
　　姜承还是没有说话，但自进门后第一次微微低头行了个礼，似是表达感谢。

　　欧阳慧咬牙看看父亲，又看了看姜承，冷然道：“不错，云龙窟的石门钥匙在我这里。但你若想得，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
　　“去演武台和我比试一场，赢了的话，我的性命和钥匙归你所有。你若是输了，就自认天命。”
　　说完急匆匆出门而去，丝毫不给父亲与皇甫卓劝阻的余地。姜承见状，也沉默地随后跟去。
　　两人突然这一走，屋里的人一时不知所措。欧阳英只来得及唤出女儿的名字，便颓然垂下手臂，摇头叹息。
　　“老了……当真是老了，已经没人肯听话了……”
　　欧阳斌急道：“门主，这，这便如何是好？”
　　“欧阳兄不要忧心，我们尽快赶去阻止他们就是。我看姜……世离对欧阳家，似乎还有几分念旧之意，三小姐应该无碍。”

　　欧阳慧站在演武台上，毫不掩饰那充满恨意的目光。她缓缓拔出紫荧剑，指着姜承道：“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动手吧。”
　　说罢举剑直刺，与对待后辈时不同，一出手便是十成的力量。但绝不急躁冒进。她知道对方是她生平最大的强敌，绝对不敢有丝毫轻忽，更兼了二十几年的仇恨在里面，早就抱定了若不能顺利取命便要同归于尽的心思。剑上附着了雷击之力，使起来虎虎生风，气势极是怕人。
　　面对如此进攻，姜承却仍是一副平静的姿态。不还手只是不停的躲闪。但紫荧剑的威力何等厉害，没一会儿衣襟边角就变得破烂零碎，四肢伤口中鲜血如泉涌，一滴滴洒在地面上，半边身体几乎成了红色。
　　赶到的众人看到这匪夷所思的一幕，无不目瞪口呆。欧阳慧停下动作，不可思议地盯着他：“你为何不出手？！”
　　姜承依旧摇头：“我说过的，你是倩儿的妹妹，我不会动手。”说完这句话似是被血呛到，微微下腰不住咳嗽。
　　厉岩在台下急得目呲欲裂，想要冲上去帮忙，但看到姜承坚决的拒绝眼神，又不敢有所行动。只能原地空自干转圈子：“主上！”
　　“死不了，”姜承喘了口气，迅速站直身体，“没取得神器之前，我不会让自己死在这里。”
　　他的声音依旧沉稳有力，好像一点都感觉不到痛楚的折磨。
　　厉岩不敢再说，攥紧拳头身体微微发颤，牙齿几欲咬碎。
　　“继续吧。”姜承淡然道。
　　欧阳慧看着他伤痕累累的身体，下一剑竟似有些犹豫。她并非心肠柔软之人，但面对这样的情况，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再毫无压力的出手。善念刚起，随即便想到幼年时与姐姐分离的痛苦，自己一生勤修剑术，连人间私情都毫不沾染，为的不就是报仇雪恨的一天？
　　“你到底……想要如何？！”
　　“我要云龙窟的钥匙。”
　　“那就拿命来换吧！”欧阳慧冷笑道，手中长剑带着雷之力直朝姜承胸口刺过去，意图一击取他性命。
　　众人惊呼声中，那剑尖到胸前一尺的部分竟然停住了，却是姜承用手握住了剑刃，使得对方再也无法进攻。被锋刃割裂的手掌鲜血流出，混合着之前的伤，把衣袖染得都辨不出原来的颜色。
　　欧阳慧几次使力，长剑就是纹丝不动，只听得姜承缓缓道：“我不会动手，但也不能让你杀我。”
　　“为了云凡，我一定要拿到那件神器。”
　　欧阳慧不由松开剑柄倒退两步，望着那张坚忍倔强的脸，以他的力量，若是有一丝反击之意，自己纵不死也必是重伤。只因为姐姐的缘故……而如此硬挺做出牺牲，则是为了儿子……
　　她恨了二十几年的恶魔，原来跟自己一样，也会为了亲人而拼上性命……一霎时只觉得心灰意冷，再无任何斗志。
　　“罢了……”她仰天长叹，眼中含泪轻声道：“姐姐，慧儿无能……”从衣袖中取出一样东西抛在地上，头也不回地奔下演武台而去。
　　姜承深吸了几口气，竭力让自己保持清醒。方才全是凭着一股劲在支撑，威胁一旦过去，只觉得四肢百骸脱力到动弹都困难。大约是失血严重的缘故，他只觉得头一阵阵发晕，眼前所有的景物都在晃动。勉强往前挪了两步，双腿一软便往地上摔去。耳畔隐约传来各种惶急的叫声“主上！”“姜世离！”，他想作答，却发不出声音。
　　忽然有条温暖坚实的手臂扶住了他，随后整个身体靠在了谁的怀抱里。在失去意识之前，他看到了龙溟略显担忧的脸，正微微皱眉凝视着自己，极尽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