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萝》尤尼西斯

2、军训

　　9月的青州依然很炎热，空气像是被太阳烤膨胀了，呼吸间有种闷闷的感觉。这是罗萝踏上青州地界留下的第一个印象。看见汽车站出口处被围了好几层的新生接待处，罗萝直接到出站口乘公交车去了。报到日不是周末，学生接待处大多有校车接送新生，所以公交车不算挤。青州是距离河川最近的一个城市，学校也不少，罗萝填报志愿的时候也没花多少心思，就选了青州建筑学院的建筑专业。建筑专业跟罗萝感兴趣的园艺虽不一样，但专业的学习多少会带上强迫的影子，不选园艺也罢。折中过后，罗萝觉得那就青州建院吧，起码也算是与兴趣相关的专业。
　　市区到学校的公交车上，罗萝浮光掠影地看了下这个她将要度过四年时间的城市。没有和大波新生扎堆到，罗萝的报到注册都很迅速。看着银行卡在刷卡器上划过，罗萝似乎看到了日后匆忙的打工日子扑面而来。谢过两位师兄帮忙拎行李的好意，罗萝踩着脚上已经穿了两年的平底鞋，找到了在五楼的宿舍。下面书桌上面床铺，四人一间。扫了一眼宿舍的格局，罗萝开始整理自己的床铺。归置好行李，其他三个女生陆续都到了。只是不同于罗萝，他们都是多于一个人，小小的宿舍顿时拥挤起来。拎起热水瓶和钥匙下楼，到开水房打开水的时候，罗萝不禁再次感慨了下“不扎堆就是好”。
　　下午三点多种，宿舍里的女生都收拾停当，被父母带出去吃饭了。罗萝打算随便去食堂找点儿吃的对付下。建筑学院的食堂倒是很应景，圆乎乎的外观，像个吃撑了的胖肚子，光看都能猜出它的功能。整个食堂里分上下两层，共四个餐厅。罗萝拐进了最近的一个餐厅。刚进去就觉得这可能真不是饭点，整个餐厅只在角落的空调附近有零星几个人。一溜儿的窗口看过去，菜色、汤饭都没能让罗萝有想吃下去的欲望。快走到头的时候，终于看见有个窗口还摆着两碗很稠的绿豆粥；再从馅饼铺上挑了两个馅饼，配上绿豆粥，罗萝囫囵吃了个下午饭。

　　第二天的上午，建筑2班开了第一次班会，班会的主题很简单，同班同学认识一下，辅导员顺便交代一下傍晚去操场集合领迷彩服，参加军训。建筑2班继承了建筑专业阳盛阴衰的传统，班上36个同学，9个女生。
　　傍晚的时候，操场上站满了以班级为单位的队伍，偶尔能看见几个穿常服的教官。抱着领到的迷彩服、帽子和鞋子，各自回宿舍。罗萝第一次在这么炎热的晚上入睡，睡得有些不安稳。早上醒来的时候觉得精神不很好。洗漱后6点钟在宿舍门口集合。罗萝看了看旁边站着的众女生：迷彩的帽子戴着一点不妨碍露出好看的脸型；腰带扎上之后松垮的衣服中还是能看出纤细的腰身；脸上甚至还有淡淡的妆。每个人看上去都很精神。“难不成就只有我一个人睡不好？”罗萝边纳闷边跟着众女生跑向操场。
　　军训的队伍不按班级编排，按院系和性别组队。建筑系四个班的女生组成一个队伍，人数看上去还是少得有点儿可怜。上午的军训开展的不太顺利，教官是青州军事学院的在校生，对着一群十八九岁的女生，有些不知从何入手。简单的列队、站军姿练了一个上午还是惨不忍睹。头顶着肆意的大太阳，虽然已经被特意照顾放在有树荫的地方训练，一众女生仍是汗水淋漓。早上看上去显身材的腰带这会已经让人有些呼吸困难了；帽子里面的头发顺着发梢开始往下滴汗；脸上的淡妆这会也已经让汗水给冲没了。感觉到脖颈上短短的发尾，罗萝深深地觉得短发不光种起菜来方便，而且还能更快散热。饱受了一上午的折磨，听到午饭铃声响起，大家顿时精神百倍，风一样冲向食堂。一身汗的罗萝看着食堂乌压压的迷彩，长出一口气，冲进窗口买了大份的米饭折回宿舍。实在是耐不住蒸笼似的食堂和人挤人的盛况，罗萝打算吃酱瓜丝配白饭了。酱瓜丝是罗萝给自己准备的咸菜。把黄瓜、金针菇等一众自己喜好的蔬菜腌好后切成丝；红辣椒晒干切段，放油里炸得稍微焦黄，放入细盐、晒好的豆酱和切成丁的肉干；晾凉后将酱瓜丝倒进去搅匀。生活费没攒够，只能从各种口味的咸菜身上找补了。罗萝开学的行李里，瓶瓶罐罐的咸菜就占了很大的重量。不得不说，酱瓜丝配白饭的味道还是不错的。504室的另外三个女生回来后边嚷嚷着累死了要睡午觉，边还没忘使劲抽了抽鼻子，往床上爬的时候还咕哝着好香。
　　长袖的迷彩服在太阳底下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晚上脱下来看看，衣服后背满是发白的汗碱渍。晚上躺在床上累得很想睡，但是太热，翻来翻去地在床上烙饼。后面几天的军训，众女生总结了经验，觉得妆什么的比起防晒来根本不算个什么。一层层往脸和脖子上抹防晒霜。军训的队伍按专业和性别编队，每个队伍基本固定在一个地方训练。到晚上太阳不见了，气温也降了点儿。路灯底下地方就那么大，建筑专业的女生队伍遇到了一个男生队伍。在青建，女生都是稀有资源，对她们提出的唱支歌的要求，男生队伍不带犹豫地就接受了。出来献唱的男生自我介绍说叫吴吴。罗萝正腹诽着这个名字跟自己的可真像，就觉得这歌听上去怎么有点怪异呢？看边上的女生都已经很不给面子的笑得前仰后合了。吴吴同学凭着这一支歌，被大家封了个“跑调王”。罗萝整个暑假忙着赚学费，跟流行已经脱节很久了。再听其他男女同学唱歌的时候就一副面瘫的表情。

　　军训半个月，新鲜人被大太阳晒得一点也不新鲜了，老天终于释放了点善意，在傍晚的时候下了场雨。露天不能站了，建筑系的女生在活动中心走廊里训练，很凑巧地碰到了也到那里躲雨的建筑系众男生。晒蔫了的同学们像罗萝院子里耷拉的蔬果，让一场雨给水灵回来了，当然也不排除异性相见的影响。教官看够了大家惨兮兮的脸，对将男女生队伍集合在一起训练的要求睁只眼闭只眼地同意了。后来发展成为男女生轮流表演节目。建筑专业的同学们表现出了与理科生沉闷、乏味形象完全没关系的活跃，什么流行来什么。罗同学作为与现代流行趋势脱节的典型代表，被室友们排挤了：唱啥啥不会，跳啥啥更不会。找不到组织的人挨到最后，在建筑系众男生女生的眼神强迫下，无奈地给大家讲解了一下生姜冰糖三七茶的制作方法。一众男女生非常一致地保持了沉默。罗同学觉得继吴吴同学“跑调王”之后很可能要诞生罗萝同学“冷场王”了。“这个茶的材料容易找，制作也简单，大家自己就可以煮来喝。关键是效果还很好。”罗萝感激地看了一眼这个救场的好心人，听边上女生讨论说：“这个容容班长知道的东西还真多，就是名字取得有点儿怪。”罗萝同学突然想起来这个男生就是班会上选举出来的班长，叫包容。罗萝心想叫容容还真是比叫包容好听多了。这场雨结束后，军训也在送别教官之后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