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客的故事》原拓人

33、深谈

　　检察官方乔第一次在羁押房里觉得自己像是个巨大的电灯泡，这对偶像剧似的情侣晃得他眼睛疼。
　　“你们先聊着，我先出去了。这里没有录音，但是又无声录像，你俩注意点……咳……风化。”方乔尴尬地退了出去。
　　羁押室的铁门关上时发出了涩滞的声音让人难受，两人相视苦笑了一下就陷入了沉默。
　　太多的问题挤在一起，两个人都不知道怎么开口，隐约间倒是都觉得安安静静相处一会儿也是难能可贵，季杰试探地将手伸出来，李纬凡叹了口气，握住了季杰伸出的手。
　　相握的瞬间，两人都觉得心里踏实很多，孤单了太久的两个承受着相同压力的人，一旦相触，就像磁石一般难以分开了。
　　季杰摩挲着李纬凡的手，完全不想说话。李纬凡等了很久，决定先开口：“我来问，你不许回避，好好回答。”
　　季杰轻轻点头，注意力还停留在小凡的手上。
　　“冬阳猝死，你事先知情对么？什么代管协议之类的都不存在。他命不久矣，不用托管财产。”
　　“代管协议是存在的，但不是为了Dad，而是为你代管。除了展颜和周大山的部分，剩下的都是你的。”
　　“那就把法律文件拿出来吧。不管是赠予还是继承什么的，现在就办手续。”
　　“不可以。”季杰用自己的大手包裹住李纬凡的小手，抵着额头说。
　　“为什么？”
　　“因为我不愿意。”季杰赌气地说。
　　“因为怕我把钱给季家的人，换你平安？”小凡一阵见血地说。
　　季杰抬头看着李纬凡温柔的神色，“Dad的遗嘱说得很明白，要让我把财产完整交托给你，这不只是关于你，也与我有关。”
　　“跟你有什么关系？”小凡把手从季杰的手里抽出一只，轻轻抚摸季杰毛茸茸乱蓬蓬的脑袋，歪着头提问。
　　“Dad说，你这些年受的委屈，是因为大家都欺负你势单力薄。台湾季家欺负你的事情，不能再在瑞士来一遍。所以让我务必把这笔财富交到你手上。有了这些产业，你我才能算势均力敌。这是他能为你我做的最后一件事儿，我答应过他于情于理我都一定会兑现。”
　　李纬凡想过季杰会拒绝她的计划，但是没想到拒绝这个计划的原因是季冬阳，更想不到季冬阳临终会为她打算到这一步。又是触动，又是黯然。
　　“小杰，你和冬阳都做了你们该做的，现在轮到我了。比起财产、比起你我的关系，他更希望我能尽快把你带出这里。”
　　“我不拿出文件，谁拿我也没办法，地检无法立案，很快就会放我出去。”
　　“小杰，我想要为你为冬阳，更为我自己争一次。我不在乎财产，但是我不想再逃避这段关系。方正至今在澳洲，我不敢让他回国面对流言蜚语，我现在怀孕，更不希望肚子里的孩子继续活在说不清的委屈里。把文件拿出来，我来解决。”
　　季杰沉默了一会儿，终于点点头，答应了这件事，“叫大山来吧，我告诉他怎么配合你。”

　　展颜没想到周大山神神秘秘带她见的人竟然是李纬凡。
　　“你找我做什么？”展颜看着这个昔日的情敌，心里也不是滋味，“季杰还好么？”
　　“不好，他明显有抑郁症倾向，我需要尽快把他从看守所带出来，以免变得更加严重。”
　　“所以每一个爱你的男人，脑子最后都会有病。”展颜哂笑。
　　“这句讽刺我收下了。有些东西我希望你也收下。”
　　“什么？”
　　“冬阳在台湾的产业清单在这里，我希望你愿意收下它们。”
　　“这不是冬阳留给你的么？季春风就是为了要这些财产，才大动干戈地折腾季杰，原来真的在你手里。”
　　“我更希望属于你，冬阳从来都把你视为最亲近的人，后来事情变化太多，他把这些交给我，就是因为他知道，我知道你在他心里的位置，这是季杰做不到的。”
　　“我不要，我有江永生，冬阳已经是过去式。”
　　“他抚养了你十四年，真的是过去式么？只有你以一个台湾人的身份，继承了这些产业，台湾地检才有可能放过季杰。就算是为了季杰，你也要收下这些东西。”
　　“所以，前面说的都是骗人的，你要救出季杰才是重点，对么？”
　　“季杰没有我，也能自救，我没有你也能处理好这些事儿，但我不会留在台湾，这些产业如果留给我我一定会很快卖掉，你希望季氏彻底消失么？”
　　“季杰不是已经开始整改季氏并入他的财团么？”
　　“现在有机会让季杰住手了。”
　　“你会带着季杰离开台湾么？”
　　“会，季氏和冬阳都属于你，我不会再出现。”
　　“好，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