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抛弃 ...
-
指缝里塞满了妖怪的碎肉，还有满手黏糊糊的腥臭液体，让犬夜叉觉得有点恶心，这不是清理一新就能解决的问题，但犬夜叉刚找到水源，将小手浸入水中，一只脚就挨上了他的屁股，将毫无防备的半妖踢入水中。
“你这……”混账那词怎么说来着？可怜的半妖好不容易从寒冷的水中挣扎着将头冒出水面，不顾浑身的哆嗦与不适只想痛骂这罪魁祸首。但可悲的是，他还没有学会这个世界任何一个不文雅的单词，他的母亲显然不会让任何不文雅的词汇来污染他可爱儿子的耳朵，最低俗的一个单词‘杂碎’还是这混账教给他的！
“你身上沾了太多杂碎的味道了，难道你自己闻不出来吗？”杀生丸站在岸边高地上，俯视着水下因怒气涨得通红的小脸，那双大大的金色眼瞳满是怒气的盯着他。
这几乎是个他百看不厌的表情。
“又想念我的手指了？”大妖怪冷淡的脸上带着淡淡的调侃，看着那磨着后槽牙的幼小半妖，“只是不知道你的新牙有没有好好的磨过。”
……这个虐待狂，他要是敢再咬他，他就敢再拔掉他的牙吧？！经历过被拔掉犬牙的一次痛苦，他就不敢再随意挑衅这个混蛋了。
犬夜叉只好默默的抖索着爬上岸，迅速用咒语弄干自己，湿透的披肩发丝在快干咒掠过时一根根自作主张的跳动，带着整个头皮一阵发麻，他随意的用手撸了两下，就准备穿过兄长，离开这湿漉漉的地方。
“很可爱，犬夜叉。”他的兄长突然说，这言论吓了犬夜叉好大一跳，直到碰上那双调侃的狭长金瞳，他才认知到他必然哪里又取悦了他。
他有三年对付母爱情浓的经验，就没可能搞不定这年纪还是他上辈子教的那些没毕业的小毛头不是？
于是毫无自知顶着一头乱翘的杂毛，尤其头顶有一枝独秀的一撮呆毛的半妖，以他最欢快的脚步，张开小手，投入他妖怪兄长的怀抱——抱住了那白色丝质衣料覆盖的小腿，然后冒着折断小脖子的危险仰视他高大的兄长，弯起眼睛，露出他的两颗小犬牙：
“真的吗？犬夜叉很可爱吗？我还是第一次被哥哥夸奖呢！犬夜叉好高兴！”
曾经的双面间谍的演技曾经过大不列颠帝国两百年来最危险的黑巫师的亲自检验，大妖怪杀生丸即使沐浴过最恐怖的血腥战场，也不见得见过如此淳朴真挚的小笑脸。在愣神之后，他赐予了半妖继续抱住他小腿的权利，然后伸出一只手来，随意顺顺半妖乱翘的头发，然后努力将半妖双耳之间的那撮呆毛撸得更为挺拔，从上到下。
而半妖一言不发，默默无语的任由大妖怪的手在自己头上作怪，他大概明白他哪里‘可爱’了。
不知为何，前双面间谍隐约觉得自己又沦为了大妖怪无聊的玩物，但如果不让他继续玩弄自己的头发，不知道大妖怪会不会开始下一场游戏，比如最趁手的‘爆炒栗子’？
于是他决定打个呵欠，然后闭上眼睛，啊，‘美好’的一天又过去了。
天色逐渐暗淡下来，杀生丸盯着蜷在他的尾巴中的半妖，不知为何，他觉得犬夜叉身上令他不爽的味道越来越重了。
这不正常。自从那半妖死皮赖脸的非要赖在他的尾巴里睡觉之后——大妖怪明显忽略了大部分时候半妖是昏迷后从毛绒绒里醒来从此习惯成自然——半妖身上属于犬族的气味就越来越浓了，他身上属于人类母亲的气味也早在三天的温泉之旅中消失殆尽，而现在，属于犬夜叉自己的人类之血的味道却越来越浓厚。
在篝火的明灭中，他以为自己眼花了。不然那头半长的雪白头发怎么会逐渐染上灰色，变得越来越肮脏？在头发变得跟他那人类母亲一样肮脏漆黑的发色时，犬耳也完全消失不见。而这时，即使以他杀生丸的鼻子，也没有嗅到任何犬族妖怪血液的味道，从犬夜叉身上。
在越来越深的夜色中，大妖怪隐约察觉某种名为失望的小妖怪渐渐爬入他的内心。似乎自从父亲大人遇上那个人类女人，他的内心就开始一次次被失望入侵，特别是在那一晚，在满月与白雪的映衬下天地格外冰冷明亮的那一晚。
他没有留住父亲。即使他要求威胁他，要从身受重伤中的他手中抢走铁碎牙和丛云牙，如果他非要去。
结果他还是去了，只留下一番豪言壮语就一去不回头。
只是为了这个肮脏卑贱的小东西？！
犬夜叉在冰冷的石头地面上醒来，除了快要熄灭的篝火，仍是一片暗色的山洞已不见了他兄长的踪影。他的嗅觉似乎失去了一贯的灵敏度，他无法判断那半夜不知干啥去了的大妖怪已离开多久。
算了，大人总是有自己的隐私么，处于青春期的兄长半夜外出实在不应该令他惊讶，事实上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他的兄长每晚都在他的附近才应该是令他觉得惊奇的。上辈子那些小巨怪们要是有杀生丸一半夜间不夜游的好习惯，他也不至于那么操劳过度一觉醒来就身处异世了。
“Impedimenta （火焰熊熊）。”将篝火再度点燃，失去兄长的温度，这冰冷的山洞对于还幼小的半妖来说已经不适合入眠了。然后在火光中，他注意到自己变得跟人类一样正常的指甲，查看自己果然变黑的头发，他才恍然记起今晚是溯月。
今晚是母亲一定要抱着他睡觉的日子，尽管其实每天母亲都喜欢拥抱他。今晚，他似乎变成了正常的人类呢，不再是有着兽类特征的半妖，而是一个真真正正的人类，而且，他尚未失去自己的魔法。曾今，他多么的想变成一个正常的人类，仅为了消除那恼人的犬耳，但就像身体中永远无法抹杀的一半血液，那恼人的存在只能伴随他一生，为了这个他真的诅咒过给他另一半血液的父亲——特别是发现兄长杀生丸的耳朵长在正常地方之后。
第二天老实在临时借宿地的山洞以及附近呆了一天之后，他那夜游的大妖怪兄长仍未归来，想起那人泡个澡都可以花三天的战斗力，犬夜叉决定大度的纵容他一下。
但直到第四天的夜幕开始低垂，大妖怪杀生丸也没有回来。啃着野果，犬夜叉开始认真思考自己是否被彻底抛弃的事实。
他本以为他会回来的，他也没必要再欺骗自己。
果然还是不该对那家伙有所期待么？即使他允许自己睡在他的尾巴里，即使他不会让他遭受危险，即使他还会用自己的唾液治疗他流血的伤口，在他以为他们越来越像一对兄弟的时候。但在他发现他变成人类的夜晚，还是出于厌恶，一句话都没有交代就抛弃了他？
“Damn it!(该死的）”他将越来越酸涩的果子狠狠的抛掷出去，在察觉到眼眶酸涩时努力眨眼并大声诅咒，“you lousy cold-hearted pure paranoia bastard!(冷血，无情，毫无人性的混账纯血统偏执狂！)”
明天，太阳升起的那一刻，他就离开这个鬼地方，没有他杀生丸，他犬夜叉一个人也可以活的很好！再也没人可以随意的讥讽他只不过是个玷污他高贵血统的半妖，不会有随意的挖苦，也不会有对他的耳朵上下其手，更不会有毫无防备也无法防备的各种‘捉弄’。是的，他会活的很好。想想这一个月来的生活吧，那简直就是地狱！他究竟为什么还会眼巴巴的等着那家伙回来？！
等到他再大一点，他就可以回去看看他的母亲，如果她没有开始别的生活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计划，他就带她走，两个人找个美丽安宁的地方相依为命。现在他的母亲很好，相信有那个男人在，他暂时可以安心。
第四天天微亮，洞外又传来熟悉的野兽妖怪气味和探头探脑的声音，这次他没有再甩一个驱逐咒，毕竟杀生丸离开的这几天他一直受人家照顾。但之前杀生丸还在的时候这并未出现在附近的妖怪气味令他警惕，但每天出现在洞外的各种野果——要知道在还是冬天的现在这些玩意可不是随处会有的——令他渐渐安下心来，他倒要看看是不是杀生丸那混账将他随便打发给某个妖怪。
但无论如何，犬夜叉也没有料想到会是这么……有特色的一只妖怪。明明拥有庞大的身体，几乎是两头成年巨熊的体积，还穿着一身铠甲，只是，不要用你那双巨大的蓝色眼睛对着他这个半妖小不点露出兴奋得眼泪汪汪的表情好不好？！
你那属于妖怪的自尊心呢？！
“殿下，初次见面，我叫狼野干。能见到殿下真是我狼野干的荣幸啊！”
……这只越看越感觉毛茸茸得像只泰迪熊的妖怪难道真是那个家伙派来的？
“我以前曾是犬大将殿下的部下，嘿嘿，我还喝过犬大将殿下和您的母亲十六夜公主的喜酒，送过贺礼呢！”大块头的妖怪弯起大大的眼睛，露出一嘴獠牙傻笑，却看着就像一只可爱的大猫咪。
“前几天看见杀生丸殿下带着二殿下您，就想跟杀生丸殿下和二殿下您打个招呼，但是……”大块头妖怪含羞的低下头，左爪碰右爪，“我怕杀生丸殿下又说要砍我，就没敢来，前天晚上我看见杀生丸殿下一个人往东边去了，只留下二殿下您，在杀生丸殿下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请让我狼野干照顾二殿下您吧，就当是回报当年犬大将殿下的知遇救命之恩！”大体型的妖怪双手撑地，深深的俯下自己巨大的毛茸茸的脑袋。
“你不是杀生丸派来的？”犬夜叉忍不住的问一句，随即唾弃自己的傻气：这个叫狼野干的家伙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愚蠢的半妖，你的大妖怪兄长明显没有你以为的那样在意他那弱小卑鄙的弟弟！
熊一般高壮的妖怪没有察觉犬夜叉心思的转变，只是露出个惊讶的表情，随即变得不好意思：“杀生丸殿下不喜欢我们出现在他面前，啊我不是说他没有犬大将殿下那样慈祥温柔，”大妖怪努力甩着他毛茸茸的脑袋，“杀生丸殿下不知道我看见了他，愿意照顾二殿下是我自己的意愿，请二殿下不要介意，杀生丸殿下一回来我就离开！”那张毛茸茸的脸上满是真诚和期待，他最后补上一句：“……到时候还请二殿下在杀生丸殿下面前说句好话，请他不要看见我后砍了我！”
那家伙估计根本就不会回来，犬夜叉心说。但既然有人如此真诚的送上门来愿意照顾他，他没有理由去拒绝。
在这妖怪和野兽满地跑的山林里，身为幼崽的他还要坚持一个人才真的是愚不可及。
想到这里，年幼的半妖朝着毛茸茸的大家伙勾勾手指，金色的大眼严肃的盯着那几乎有他脑袋大的蓝色眼瞳，轻声呢喃：“看着我，……Legilimens （摄神取念） ”
然后，幼小的半妖痛苦的闷哼一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把可怜的狼野干差点吓哭了，“殿下你怎么了？！”他惊呼。
“……叫我犬夜叉就好。”半妖揉着额头，他果然还是太过弱小了吗？竟然连这个似乎脑容量都不如何的小妖怪的精神力都不如。
他不该随意冒险的。
只是，刚刚那繁多的画面中，那个身着银色铠甲，酷似杀生丸的高大背影，就是他的父亲吗？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抛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