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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chapter 1 ...

  •   三井寿一直很讨厌别人直呼其名,因为那样听起来自己就会显得很老气,那些妄图叫他阿寿的自来熟都被三井那凶恶的眼神逼得把已经含在嘴边的寿字硬是给重新咽了回去,久而久之,那些跟他混吃等死的猪朋狗友们也只能呼其为“阿三”,好似三井就是三井寿的全名了,那个孤零零的寿字就好像被三井的姓氏一脚踹到了一边,打入冷宫,就连这名字的主人也不屑于提起这个字眼。
      三井很满意这个变化,反正他并不需要能跟他亲近到直呼他名字的人。

      三井用自己平素瞅人的方式打量着对面的家伙,满眼凶恶,可他对面比他高半个头的大高个却回以他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那抹笑挂在那人周正的脸上正好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三井瞥了一眼房东,只见房东两个眉头挤出了一个标准的“川”字,就像三座大山横亘在脸庞中间,太阳穴旁滑下的冷汗摇摇欲坠,只等三井的一声令下便应声坠落。
      三井冲着一脸惶然的房东点点头,说就他吧。
      房东大松一口气,如临刑的犯人突然听到了赦令,刚才还结构混乱的面部器官一下子舒缓开来。
      虽然三井早已拖欠了好几个月的房租钱未交并且还用他和他那些损友凶神恶煞的气场吓跑了好几个房客 ,但事实上房东轻易并不敢得罪三井,若不是三井赖账次数实在太多,房东也不会用尽他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帮三井找个合租的房客,毕竟老房东也是有妻儿家室的人,没见过什么大场面,受不起惊吓。
      三井听了房东的提议后转念一想,自己上个月才狠下心买了辆机车,而且他的积蓄也早已所剩无几(他的生活来源大多来自不法途径。。。),只要跟自己共处一室的人自己可以忍受,那么屋子里多一个人少一个人也没多大差别。
      只可惜三井所谓的“可以忍受”的标准实在太高,连续几个人被三井断然拒绝后,房东早已有些招架不住却又不敢忤逆了三井这种地头蛇,只好硬着头皮接着到处贴广告,在绝望中夹带一丝希望地企盼着能够有一个拯救他于水火之中的租客出现。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当这个人出现时,老房东只觉得此人身披霞光脚踏紫气背后灵辉闪现宛若天人下凡普度众生,激动的恨不得趴下去吻这个救星的鞋尖了。

      其实三井对自己的同租人并没多好的第一印象,房东引他进来时三井正百无聊赖地坐在地板上剪脚趾甲,听到房东的咳嗽声不耐烦地抬起头来,只看到两根像柱子一样的腿杵在自己眼前,来人个头有些超标而且三井的身子也不够长,所以三井只好站起来才看得清这个人的容貌。
      此人面目长的甚是清晰,有棱有角的,看了之后给人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舒服感,三井的字典里没有那么多形容词,更何况他也不认为他会被一个同性的长相震慑住,不过就算是三井也不得不承认,这家伙长得还不赖。唯独来人那头标新立异的朝天发让三井很是不舒服,因此他目光锐利的盯着来人竖起的头发。此时三井没穿袜子的脚正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刚剪下的指甲碎屑扎进了他脚心的肉中,来人的朝天发和脚底的刺痛感都让三井变得有些焦躁,这一切甚至让三井产生了一种错觉,他总觉得自己脚底下踩的是眼前人的脑袋,不然自己的脚心怎会被扎得如此难受?
      好在此人弧度恰好的笑容给他加了分,三井判定跟此人同住总比跟今天上午那个一身酸气的自由撰稿人同住强上一点,于是高个子第二天就正式入住,成了三井名符其实的合法同租人。

      三井的同屋叫仙道彰,不过他叫什么跟三井屁大点关系都没用,三井连自己的名字都毫不在意,何况一个外人的名字呢,在三井的记忆中除了仙道搬来那天两人互相自我介绍了一下之后,他就鲜少跟他的同屋搭话,即使偶尔说一两句,三井也从来不会加上称呼。
      仙道是个聪明人,这个三井看得出来,仙道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不说废话,开口就把话说到点子上。这点让三井很是赞许,他最怕满嘴跑火车的话痨,一听到有人喋喋不休三井就控制不住扁人的欲望。不过这个仙道倒还真有点意思,他的不少话甚至能说到三井心坎里去,例如前几日仙道出门时正赶上三井捧个碗在那呼噜呼噜吃泡面,仙道的一句“泡面到底还是酸辣的好吃”让三井心里顿时敞亮了不少,嗯,一看就是泡面一族的同胞,不然怎会知道泡面除了酸辣味的以外都难吃到让人觉得如嚼纸食蜡。

      但不可否认的是,三井总觉得那个仙道给他一种怪怪的感觉,到底具体怪在哪里三井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也许仙道的奇怪之处就在于他能够成为每一个人眼中的正常人,三井心里很明白,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成为他人眼中的异类,因为人和人是有所不同的,人人都认为自己最正常,别人或多或少总有不对劲的毛病,毕竟大家都只不过是以自我为中心罢了,就像精神病患者总会认为除自己以外的人类都是疯子一样,只不过,谁又能保证自己不是他人世界里的莫尔索(注1)呢。
      可仙道却不同,他在三井,房东一家和其他房客眼中都是最得体不过的一个人,他并没有过多的言辞,但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深浅得当,从不会好奇自己不该知道的秘密也不会成天扯一些莫名其妙的话题,就连仙道脸上的笑靥都好像经过准确计算一般的恰到好处。
      大家都很喜欢他,没办法,喜欢仙道就像飞蛾喜欢光亮一般天经地义,因为跟仙道相处实在是一件很轻松的事,他就像一部爱情轻喜剧,不需要记住他的台词,也不会浪费太多的时间和精力,更不会让人痛苦的潸然泪下,跟他相处的时光里只要保持微笑然后再忘记他所说的一切就够了。多么绿色环保的相处模式啊,连脑容量都不需要占用。
      就连难缠的三井都是这么想的,他完全没有必要在仙道面前刻意隐瞒什么,因为,仙道会替他把握好共处的尺度的。

      三井对仙道了解真的不多,确切地说可以看做是一无所知,但这并不说明三井在有意回避仙道,没这个必要,三井是没心没肺惯了的人。
      三井对他人一向漠不关心,对生人如此,对熟人如此,对自己亦如此,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被扎了孔的篮球,明明清楚自己在一天天瘪下去,却只是睁着两只眼睛望天等死。在三井心里。日子是倒着过的,能挨过一天就早解脱一天,可等三井挨过了那么多天之后再仔细算算,才发现他还要等好长时间的死,每每想到还有那么多百无聊赖的时光,三井就有些恶心反胃。
      这日子我他妈的过得已经要吐了!前几天三井对自己的损友德男他们如是说。
      德男们当然不会理解三井的无聊,他们只会跟在三井身后附和他,这让三井打心眼里鄙视他们,只不过三井不会把心中的真实想法具现化而已,他不喜欢不必要的麻烦。他只会和德男们整天混在一起,尽量把自己伪装得和德男他们一个样儿,具体什么样三井自己也说不上来,反正在正常人眼中,他们就是一群不成样子无可救药的社会渣滓。

      德男一听说三井在跟别人合租就惊诧的问三井干嘛不搬过来和他一起住,三井只随口回了句懒得搬家,德男复问合租人怎么样,三井倒是仔细思忖了一阵子才答说“挺尖的一人”。
      仙道的确有他的智慧,不然很少夸人的三井也不会给他如此之高的判词。三井自知自己是个易怒的青年,但和仙道共处这么多天下来,除了他的朝天发之外,还真没有什么别的让三井不满的地方。
      三井很庆幸当初自己没因为脚底的刺痛而拒绝仙道的入住,其他人一定比仙道麻烦,有仙道这个同屋,三井终于体会到“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差不多”的境界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chapter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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