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马尔福》俭慈

93、善后

　　“我想，我们最好先回到岸上。”最后，哈利打破沉默提议道。德拉科望了望几十英尺外面目模糊不清的裁判和观众，暗暗希望没有多少人看到了刚刚的一幕。

　　在回到岸边的过程中，罗恩似乎受到了太大的刺激，或者是忙着思考刚才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居然没有呱噪德拉科，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他累坏了。他们都累坏了，也冻坏了。在经历了这样一场水下惊险之后，再一手一脚的游上那么远的距离，彻底消耗了他们仅剩的力气。

　　只有克鲁姆精力旺盛，他拉着疲惫且不是十分情愿的赫敏第一个上岸。罗恩在他们俩后面，寸步不离的守着金妮。他们俩一靠近岸边，就被脸色苍白的珀西紧紧抓住了。小姑娘加布丽不太会游泳，德拉科和哈利几乎是托着她一路游回来的。芙蓉在挣脱了马克西姆夫人的阻拦之后，哭着扑了过来。她脸上身上净是一道一道的血痕，抱住加布里的时候把血水都染到了她妹妹身上。

　　“加布丽……我以为……我以为……是那些格林洛迪朝我进攻……”

　　庞弗雷夫人在给其他人都塞了毯子、灌了火辣辣的驱寒药剂后，强行把芙蓉拉开，开始给她治疗那些抓伤。

　　观众席上的学生欢呼得更起劲儿了。除此之外就是邓布利多用尖利刺耳的人鱼话跟一头长得特别粗野凶恶的雌性人鱼的密切交谈声。

　　德拉科一眼不眨的注视着他们，不知是否应当现在就过去讲明自己的魔杖掉在湖里了。一方面，他很肯定那些人鱼不会对他有任何好印象，很难说它们愿不愿意为他效劳。另一方面，他现在最不想做的事就是向邓布利多求助。德拉科直觉认为这一切都是邓布利多主导的。想想万圣节晚上德拉科和哈利偷听到的那些话吧，恐怕邓布利多早就对他有所留心，那么察觉到他和金妮的秘密约会也不是什么难事。但他真的会这么无聊的把它公之于众吗？对于邓布利多来说，这种行为除了像一个蹩脚的恶作剧还有什么实际意义吗？德拉科下意识地又喝了一口驱寒药剂，耳朵像火车头上的烟囱一样呼呼向外喷射蒸汽，一直在胸口燃烧的怒火不知不觉消退了一些。

　　这时，邓布利多结束了和人鱼的交谈，他直起身向德拉科走来，手里居然拿着他的魔杖。

　　“我想这是你的，马尔福先生。”邓布利多把魔杖还给德拉科，若有所思的说道，“墨毗珀尔已经向我讲述了湖里发生的事。我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德拉科，你在知道只能带走自己人质的情况下，仍然强行带走了其他人质？”

　　在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冰蓝色眼睛的注视下，德拉科的怒火彻底熄灭了。他冷静下来，接过自己的魔杖，摩挲着手柄上十分熟稔的花纹，用一种混杂着些微胆怯和拘谨的语调说道：“我从来没有到过湖底，校长。当我在陌生昏暗的水下被许多拿着武器的人鱼包围时，我能想到的就是尽快把昏迷不醒、处境危险的同伴们都带出去、离开那里。我相信不止我一人会这么做。”德拉科看了眼认真倾听的哈利，又迎上邓布利多的目光，“事实证明我是对的，哈利一直在帮我阻挡人鱼的进攻。在遇到维克多尔·克鲁姆之前，我们合作的很顺利。当然，我并不能责怪克鲁姆，毕竟有一名人质是他的。但如果哈利没有帮助我们上升到事情发生时的高度，恐怕情况就不会像现在一样乐观了。”

　　邓布利多没有立刻对这番话做出反应，他打量着德拉科，目光锋锐却并不严厉。而德拉科坦然的等待着，倒不是说他指望能就此糊弄住邓布利多——相反，他认为邓布利多恐怕早就洞悉了他混淆视听的真实动机。然而他还愿意来问一问，愿意让德拉科给出一个“合乎情理”的解释，这是不是说明让金妮成为德拉科的人质并不是他的本意呢？

　　是啊，曝光德拉科和金妮的恋情除了会给马尔福家添堵外，在目前这种“情况未明”的时刻，恐怕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即便邓布利多对德拉科的防备真的比选出勇士那晚所表露出来的还要严重，他也不至于把注意力集中在这种事情上。那么，还有谁呢？还有谁能注意到德拉科和金妮的关系、能够影响邓布利多选择金妮作为人质、并且从中获利或者……泄愤呢？

　　小巴蒂·克劳奇的名字跳入了德拉科的脑海。

　　德拉科真奇怪自己第一个怀疑的居然不是他！相比于邓布利多的“动机模糊”，小巴蒂·克劳奇可是有大把的理由揭露马尔福家和“纯血叛徒”韦斯莱的来往，尤其是在他亲自策划的黑魔王回归的日期越来越近的时候。

　　德拉科向疯眼汉穆迪看去，奇怪的是反倒被小天狼星·布莱克吸引了目光——他正举着穆迪送他的那个银色随身酒壶啜饮，眼睛里闪动着莫名的笑意。德拉科一阵反感，但他顾不上小天狼星，因为邓布利多终于开口了。

　　“真相需要被谨慎对待。我想我们一时一刻也不能忘了这一点，就像不能忘记颜□□人的比比多味豆在多数情况下都味道不佳一样。”他说着笑了一下，明亮的蓝眼睛和银色的长胡须一起闪闪发光，“我想你们几位不介意再多等一会儿吧？我需要跟其他评委先开个碰头会，在打分之前，他们需要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么，珀西，恐怕我们现在得去履行裁判的职责了，你不妨把韦斯莱小姐和韦斯莱先生先交给庞弗雷夫人，我相信他们会得到妥善的照顾。”

　　“哦，是的，当然，校长……我是说，阿、阿不思……先生……”珀西在彻底恢复冷静之前，忙忙的放开罗恩和金妮跟着邓布利多走了。

　　“真够呛。”金妮一等他们走远，就小声说道，“他把我手腕都捏青了。”

　　但她没有继续抱怨下去，因为芙蓉止血之后，走到德拉科和哈利身边，激动的亲吻了他们。

　　“谢谢你们救了加布丽，谢谢你们没有把她留在那里。”她又转向罗恩，“当然还有你，你也帮忙了，是不是？”她同样吻了罗恩的两颊。

　　罗恩之前还沉浸在思考之中，但等他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后，立刻就像喝了一大杯火焰威士忌一样，脸上呈现出晕晕乎乎的幸福傻笑。这可把金妮和赫敏都气的够呛。

　　哈利也脸红了。德拉科要不是心事重重，恐怕也不会比他好多少——毕竟芙蓉是那么一个美貌惊人的姑娘，谁能对她的亲吻无动于衷呢？也许克鲁姆能做到，但他一直在试图吸引赫敏的注意力，根本没意识到这边发生的事情。

　　他们在庞弗雷夫人的团团照顾之下又等了几分钟。德拉科已经十分不耐烦，但事情似乎并不顺利。裁判们发生了争执。卡卡洛夫大声嚷嚷着表明克鲁姆的做法完全合理，不能构成扣分的理由；邓布利多平心静气的诉说着什么；马克西姆夫人站在一边，似乎对这一场比赛的结果不抱希望了；珀西已经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样子，只等着给出他的评分；而小天狼星显然已经染上了穆迪的恶习——他举着酒壶又在懒洋洋地喝酒。那一定是很烈的酒，因为他在吞下液体的时候，脸上的肌肉有一瞬间的扭曲。

　　裁判们终于达成了一致。邓布利多面向观众席，吵闹欢呼声一下就停止了。他简单地讲解了水下的情况，把事情认定为两次意外，因此德拉科和克鲁姆得到了相同的分数，40分。芙蓉因为没有救回人质只得了25分。哈利的分数最高，因为他发挥了值得称道的高尚道德风范——在危险的情况下把同伴的生命看得比胜负和分数更为重要，裁判们给了他48分。

　　这就意味着哈利现在的总分数排到了第一位。无数人欢呼起来。德拉科也在雀跃，因为邓布利多并没有提到勇士们的人质都是谁。他在吵闹声中离开水边的裁判台。路过金妮的时候，她似乎有话要说，但德拉科冲她微微摇头——只要还有一线希望，他就不能把金妮推上风口浪尖。邓布利多宣布最后一个项目在6月24日傍晚举行的时候，德拉科找到了文森特和格雷戈里。很幸运，西奥多没和他们在一起。斯莱特林的同学一看见德拉科，就纷纷祝贺他，虽然情绪不太高涨，却还算热情。他敷衍着道谢，匆匆地抓起文森特和格雷戈里快步向城堡走去。

　　“我需要你们帮忙。”德拉科一远离人群就说道，“你们要让其他人相信我的人质是那个布斯巴顿的小姑娘。”

　　“什么？难道不是她么？你不是带着她游回来的吗？”格雷戈里迷糊的问道。

　　文森特拉了格雷戈里一把。“别傻了，格雷。”他说，“她是芙蓉的妹妹好不好。怎么可能会是德拉科的人质。”

　　“那你的人质是谁？”格雷戈里皱起粗壮的眉毛，边走边努力思考。接着，他停了下来，露出大吃一惊的神色，“总不能是……总不能是……天哪，马尔福先生会杀了你的，德拉科，格兰杰可是个泥……是麻瓜出身的人……而且她还那么、那么……你跟克鲁姆的脑子都坏掉了吗？”

　　德拉科也停下脚步，不知该笑还是该哭。幸好文森特今天格外精明（事实上，一说到姑娘，他大部分时间都十分精明）他用西奥多那种总是对蠢问题不耐烦的态度告诉格雷戈里德拉科的人质是金妮·韦斯莱。但这并没让格雷戈里冷静下来。他不敢置信的发出疑问：“你们在开玩笑，对不对？一定是开玩笑……那只红毛猪的妹妹……还是个韦斯莱……”

　　“但你不能否认，她还是挺漂亮的。”文森特说着瞟了德拉科一眼，“而且早晚有一天，她不会再姓韦斯莱。”

　　格雷戈里摇着头，还是一副震惊的样子：“马尔福先生肯定不会简简单单杀了你们的……”

　　“所以不能让他知道。”德拉科终于再次开口，他深深吸了口气，恳求道：“你们会帮我这个忙的，对不对？”

　　“怎么帮？”

　　“就像我一开始说的，要让人们相信我的人质是芙蓉的妹妹。”

　　“可是，他们会相信吗？”

　　“你一开始不就是这么想的吗？只要人们再得到一个模棱两可的验证，就不会产生疑问了。”

　　文森特和格雷戈里迟疑的盯着德拉科。“我们要怎么说？”最后格雷戈里问道，“总不能在路上碰到一个人就拉着他说’德拉科的人质是那个布斯巴顿的小女孩儿吧’？而且我们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加布里·德拉库尔。”文森特答道，见德拉科和格雷戈里都看他，又解释了一句，“今年九岁，她父母都不在法国，所以她就跟着姐姐来霍格沃茨了。”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文森特翘着嘴角坏笑起来，棕色的眼睛挤成了一条缝：“你知道，她跟她姐姐挺像《艾依蒙德的男巫与山羊》里的布朗德姐妹的，也许还要漂亮点儿，所以，嘿嘿，不止我一个人这么觉得，布雷斯说她们的祖母是媚娃，据说，罗德拉·德拉库尔先生的头发……”

　　“好吧，肯定也像媚娃的头发一样闪亮。”德拉科打断他，转着眼睛说，“如果有人问，你们可以暗示说我在讨好芙蓉，救出她妹妹当然是最有效的办法。或者一会儿你们可以在人多的时候讨论一下圣诞舞会上我和芙蓉跳的那支舞。可以说，嗯，如果不是因为大家都是勇士，我本来会邀请她一起去舞会的，因为、因为她那头美丽的长发实在太过符合马尔福家的审美了。就这样说。”

　　格雷戈里打量起德拉科那头浅金的发丝，好奇地问道：“难道马尔福家真的以发色挑选妻子吗？”

　　“当然。从德拉科的妈妈开始算，前面的七代马尔福夫人都是金发。所以格蕾丝是嫁不成德拉科的。”文森特依然坏笑着。格雷戈里皱起了眉毛。

　　“那只是巧合，我从来没听过这条规矩。”德拉科心不在焉的摆摆手。这时，他们已经进入斯莱特林温暖幽暗的公共休息室，德拉科告别格雷戈里和文森特（他们俩正讨论着要不要把马尔福家挑选妻子的特殊条件告诉格蕾丝，根本没注意到他的离开），忙着去给卢修斯和纳西莎写信了。

　　德拉科坐在红杉木书桌前，攥着羽毛笔筹划了很久，直到糊涂虫把扔在地上的无数羊皮纸团全都撕成碎片之后才完成一篇洋洋洒洒三页纸的长信。在信中，他先是用得意万分的语气描述了自己在比赛中机智勇敢的表现，又秉承马尔福家一贯倨傲的态度十分刻薄的挖苦了跟他竞争的哈利·波特，顺带鄙视了一番德姆斯特朗和布斯巴顿的选手，最后才貌似无心的抱怨道：“你们肯定可以想象得到，当我在湖底发现人质中没有一个是斯莱特林的人时，是多么惊讶！我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所以犹豫了一小会儿，然后我终于意识到这一切都是邓布利多的阴谋！一定是他！他故意选了一个格兰芬多的人，就因为金妮·韦斯莱的名字曾经跟我出现在一篇文章上。他一定以为这样就能制造出两个学院团结一致的假象，真是可笑！如果不是怕影响成绩，我真想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得不偿失！不过现在想来，他们应该有安全防御措施。如果我真的放弃了自己的人质，他们可能也不会让那女孩儿留在湖底，也许他们还会以此为借口，诬陷我谋杀，借此打击马尔福家……幸好我比他们都要聪明，我抢走了所有的人质。要不是德姆斯特朗的那个混蛋，这一场比赛我一定能拿到第一名！可恶的波特，这次算他走运，捡了一个大便宜……”

　　删删改改了将近三个小时才最终定稿，德拉科赶在晚宴之前把信寄了出去。他不确定这封信能在多大程度上安抚住马尔福夫妇，毕竟这要取决于流言会演变成什么模样。

　　他从猫头鹰棚屋回到礼堂，大部分人已经在享用丰盛的晚餐了。格兰芬多的餐桌异常热闹，许多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的学生也围在那里，大家因为哈利的暂时领先而情绪高涨。出人意料的是，斯莱特林餐桌上的气氛也不沉闷。低年级的同学兴致勃勃的交头接耳，而高年级的人一看他走过来，脸上都纷纷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这让德拉科心中有一丝窃喜。

　　他走到文森特和格雷戈里之间坐下，边给自己弄了点儿烤小牛肉边低声说道：“谢谢啦，伙计们，干得不错。”

　　文森特抓着吃了一半的夹肉馅饼，张着油光闪闪的嘴巴有点儿发愣：“什么？”

　　“就是让大家相信我为了芙蓉救她妹妹那件事啊。”德拉科用更小的声音回答，忍不住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那个……”格雷戈里在他另一边支吾起来，“其实……”

　　“怎么？”德拉科的心不由提了起来，脸色都变了，吓得格雷戈里赶紧低声解释：“我和文森特确实有照你说的做，我们在公共休息室大声讨论芙蓉会不会因为感谢你而主动邀请你共度周末，你知道，就是一些这种可以把你们俩扯到一起的话，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大家好像误解了什么。”文森特有些窘迫的接道。德拉科又转过头来看着他。

　　“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家好像认定你喜欢很小的……女孩子。”他皱着粗壮的眉头似乎在强忍着不要笑出来，“嗯，就是加布里，还有阿斯托莉亚、格蕾丝她们。”

　　“又跟格蕾丝有什么关系？”德拉科吃惊的问道，觉得实在不可思议。

　　“沙比尼信誓旦旦的说他在世界杯的时候看见你和她在树林里约会来着，我猜他说的可能是爸爸他们找乐子那晚的事，”格雷戈里降低声音，又神秘兮兮的挤了挤眼睛，“你知道，格蕾丝在营地走丢了。”

　　“真感谢他没听到格蕾丝的尖叫，不然我现在一定已经十分了解阿兹卡班的单间有多豪华了！”德拉科愤愤不平的讽刺道。

　　文森特吭哧吭哧的笑起来：“我相信格蕾丝会努力证明她只是太过激动的。”

　　“别开这种玩笑！”德拉科不高兴的用胳膊肘顶了他一下。

　　格雷戈里反倒抬起油乎乎的手，拍拍德拉科的肩膀以示对他的信任。

　　德拉科抬头看看或明目张胆或偷偷摸摸打量和议论他的人们，郁闷地吐出一口气。又往格兰芬多长桌上扫了一眼，“总比暴露了金妮好。”他安慰自己，慢慢的把烤肉切成可以入口的小块儿。

　　然而还没等他切完，就和所有人一起被天花板上方翅膀扑扇的声音吸引了。一只气派非常、体型巨大的纯黑雕鸮出现在他们头顶，盘旋着向格兰芬多的餐桌降落。德拉科一眼认出那是卢修斯的猫头鹰萨拉查，他猛地站起来，却来不及阻止凶猛的猫头鹰把一封红色外皮的信扔给金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