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令》莫青离

2、妙手回春

　　皓月当空，夜风清凉，空气中飘着莲花淡雅的香气，这本是极为赏心悦目的情景。但是卓风华却是不爽，很不爽，极为不爽！

　　她累死累活赶了一个多月的路，才堪堪到了这碧月城。晚间找了这家颇为合意的酒楼，想着好好休息，再办师父吩咐的事情。哪知道，睡的正香就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

　　看着门外满脸急色的男子，卓风华的声音很冷，话语很干脆：“出去！”

　　风扶着意识渐渐模糊的主子，看着明显满脸怒色衣衫略显凌乱的白衣公子，微微欠了欠身：“抱歉，扰了公子清梦，只是我家主人身中剧毒，还望。。。。。”

　　“你也知道绕扰人清梦？”卓风华很不耐烦，他最讨厌别人打扰他睡觉，“你家主子中毒了，就去找大夫啊，找我有什么用？”

　　他的身份应该没有被发现吧，卓风华心中疑惑，面上不动声色。伸手就要关上门。

　　“公子且慢！”风伸手卡在门框上。

　　“这位兄台，这位大哥，您老到底有什么事儿啊？”卓风华堆起一个极其虚伪的笑容，咬牙切齿道。

　　瞄一眼风身旁明显不太清醒的月倾城，卓风华挑挑眉：“你再不去找大夫，你家主子今天就要交待在这儿了！”

　　风眼睛一亮：“公子有办法？”

　　卓风华撇撇嘴：“我可没这么说，你还是赶紧去找大夫吧。”

　　这不废话吗？这人浑身冒冷汗，唇色乌青，肩上流出的血呈乌青色，散发着刺鼻的特殊气味。他不用把脉就知道这位中了什么毒。再者说，这“子午夺命散”是自己闲着没事制成的，他没有办法的话，这世上就没人能够奈何这毒了。可是，谁让这人打扰他睡觉呢？小爷心情不好，懒得理你们。

　　一直默不作声的月倾城微微抬起头，俊美的面容暴露在晕黄的烛光下，凤目轻轻一勾，似笑非笑地看着卓风华：“听公子的语气，医术似乎颇为高明。”

　　卓风华靠在门框上，撇撇嘴：“少恭维我，小爷不吃这一套！”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人打得什么主意！夸他医术好的人多了去了，要是每个夸他的人，他都要为其医治，他就算有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

　　月倾城暗笑，果然。。。。。。诚不欺我啊！轻轻咳嗽了两声，才不紧不慢道：“我是想说，像阁下这样的大夫，对拈花笑感兴趣吗？”

　　拈花笑，翠凝烟，武林两大圣药，百年难得一见。前者对内伤有着不可思议的作用，后者则有着生死人肉白骨的作用。两者一主外，一主内，均是江湖人士梦寐以求的珍奇。

　　卓风华眼眸微闪，拈花笑？正巧他需要这味药，正好这人知道自己的需求，还真是巧啊？半晌后他淡漠地下令。

　　“你！自己进来，至于他。。。。。”指着风，卓风华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出去！立刻！马上！”

　　风张张嘴，想要说什么。月倾城却摆摆手，“风，你出去。”

　　“主子。”风满心不甘，这个少年是否会对自家主子不利。

　　“怎么？本尊不过是受个伤，你就想要违抗命令了？”月倾城墨瞳中闪着冷光。

　　风无奈，瞪了卓风华一眼，不情不愿地转身离开。

　　卓风华看着半躺在软榻上的月倾城，身材颀长，面庞精美，五官精致，那双凤目尤其勾魂摄魄。

　　“脱！”摆弄着瓶瓶罐罐，卓风华下了第一道命令。

　　月倾城笑得妖娆，墨瞳紧紧盯着忙忙碌碌的卓风华，心里却微微有些恼火，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命令他。

　　卓风华见月倾城愣在那儿毫无反应，遂停下手中的活儿，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快点儿，小爷我耐心有限。”

　　月倾城仍在犹豫，卓风华挑挑眉，“看来非要我亲自动手不可了。”一步上前，抓住月倾城的袍子生生一扯，做工精良的袍子就这么报废了。毫不在意的将袍子丢在地上，卓风华眉眼含笑的看着月倾城，阴森森道：“还要继续吗？”

　　月倾城慌忙摆摆手，“不劳您大驾，我自己来。”世人说这药师谷谷主脾气古怪、阴晴不定，果然如此！

　　卓风华见他老实下来，转身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一切收拾妥当，卓风华面上终于露出了严肃之色。虽说他知道这厮中的什么毒，只是即便如此，要解毒也是一件颇为麻烦的事情。

　　今夕何夕还没有跟上来，他没有帮手，什么事情都必须亲力亲为。暗自狠狠地瞪了月倾城一眼，要不是为了拈花笑，小爷一定废了你！扰了我的美梦不说，还得尊贵的小爷亲自为你诊治。

　　拿过一把飞刀在火上烤的滚烫，卓风华下手毫不留情，将伤口周围细碎的肉割掉。不理会月倾城痛苦的表情，将棉布在烈酒中浸过，伤口周围的血迹清洗干净，弹出些白色的止血粉在伤口上，又在纱布上抹上散发着清香的生肌膏，当然解药是必不可少的，左手将瓶子盖好，右手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大卷绷带缚在伤口上，此时左手空下来，抓住带子绕过月倾城的肩膀，右手单手利落的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左手一晃，一把剪刀蓦地出现，“咔嚓”剪断绷带。整个过程不过一眨眼的时间，待到月倾城反应过来，卓风华已经掏出合适的银针，挑选适宜的药水浸泡银针了。

　　月倾城眼中闪过一丝惊叹，不愧为药师谷最有天分的神医，这处理伤口的利落劲儿，就非一般人能做得到。

　　这边卓风华的银针已经准备就绪，转身下了第二道命令：“盘膝坐好。”

　　月倾城心下明白知晓卓风华的脾气和医术成正比，此时便毫不犹豫，乖乖坐好。

　　卓风华点点头：“识时务者为俊杰，孺子可教也。”坐在月倾城身前，手腕轻摇，手指颤动间，银针尽数刺进月倾城的周身大穴。

　　拍拍手，卓风华站起身，开始收拾零碎的东西。

　　“这样就可以了吗？”月倾城满身的银针坐在软榻上，疑惑不已。

　　“当然不可以，”卓风华回了一句就不再说话，收拾好所有的东西，俯身观察月倾城身上银针的变化，看到没有新的毒血渗出来，松了口气，挥手将银针尽数收回。

　　这才回身满脸严肃之色的看着月倾城，“我想，现在，我们可以聊一聊关于你的身份，以及我的身份的问题了。”

　　室内有一瞬间的安静。

　　月倾城僵直的身子终于自由了，他斜斜倒在软榻上，凤目微勾，满面疑惑：“身份？我的？你的？”

　　卓风华垂首把玩着手里的银针，斜眼看着月倾城：“少打马虎眼，小爷既然能救你，自然也能杀了你。”

　　月倾城躺在软榻上，俊脸朝里微微一侧，显然没把卓风华的话当回事。

　　卓风华俯身，贴近月倾城，目露寒意，薄唇轻启：“不信？”

　　窗外的月光斜斜照进来，却在卓风华的身前戛然而止。月倾城身子向里面侧着，只着一件单薄的里衣，凌乱的墨发散落在枕上、脸颊上，还有一些轻轻垂在软榻下。卓风华一袭月白色的袍子几乎与月光融在一起，俯着身子，雌雄莫辨的侧脸泛着晶莹的光泽。

　　清冷的月光正正停在两人之间。远远望去，卓风华沐浴在如水的月光下，恍若神人。而仅在咫尺的月倾城在卓风华身影的阻挡下，只能迷迷糊糊看到一个暗黑的身影，仿佛身处最黑暗的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