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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但使龙城飞将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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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都认为我们是一对,其实我们不是。我们只是极好极好的朋友。尽管我们站在对立面。”---题记
正是寒冬腊月,刚下过一场雪,天地间只余一片苍白。
青弋江南岸龙城外,一支万人的军队整整齐齐,兵临城下,金戈铁马,刀剑喑哑,寒气肃杀。相较而言,城内寂静无声,城门打开,两位青年士兵惬意的清扫着地上积得厚厚的雪,时不时抬头看看城墙上的白衣人,低声交谈几句,满面的笑意。
城外的千军万马惊疑不定的瞧着这两人。
不怪他们胆小,实在是这位新上任的少年将军满腹的阴谋诡计,连他们战无不胜的哥舒将军都在他的手上吃过鳖。谁知到这空无一人的城池是怎么回事?
正在此时,城上传来叮咚的琴声。众人抬首一望,城池上端坐一人,怀抱瑶琴,身着一袭雪白的锦衣,领口一圈漂亮的白狐毛,为他那张如玉般精致的容颜平添了一股贵族气质,此人满头乌发只用一根雪白的缎带随意的系住,黑发如墨,白衣胜雪,容颜似玉。这本应是极为吸引人的景致,却让城下的人心齐齐颤了两颤。柳鸿飞!他又要搞什么花样?
白皙的手指勾着琴弦,一串串动听的旋律响彻在寂静中。城下一身黑甲的将军骑在黑色的骏马上,长刀挂在腰间,双手环胸,唇角勾着肆意畅快的笑,黑眸闪动不定。柳鸿飞,你又在玩什么?以你的才智,不会不知道城内有我的奸细,这只是一座空城罢了,学那诸葛孔明摆空城计吗?我倒要看看,这次你怎么赢我?
一曲终了,柳鸿飞将琴收进琴囊,脚尖一点跳上城墙,而后单手一撑,竟自高高的城墙上一跃而下。乌发飞扬,白衣飘飘,狭长的双眸微微眯着,唇角轻轻抿着,即使知道这人是敌人,众将士心中还是忍不住赞一句“漂亮!”虽说柳鸿飞一个大男人用漂亮形容略有不妥,但众人却想不到什么词语形容此刻风华绝代的柳鸿飞。
柳鸿飞自不会在意他们的看法,以一个下蹲的姿势稳稳落在地上,缓缓站起,负手而立。“难为哥舒将军这大雪天儿跑来,一曲《梅花三弄》不成敬意,将军可还满意?”
“我倒是没想到柳将军居然还会弹琴?南国的人果然与咱这北国的草莽不同,一介武夫也会弹个小曲儿。”哥舒未央浓眉一挑,右手执玄铁长刀划过一道淡淡的乌光,而后挑衅的指向柳鸿飞:“不过,柳将军应该知道城中有我的人吧,你不会以为我不知道,你身后这座城是座空城吧?”
柳鸿飞低低一笑,轻轻拂去肩上的雪花:“哥舒将军这是在炫耀吗?有北国战神之称的你,没有细作就无法拿下我这龙城?”狭长的双眸再次眯了眯,纤细的手指遥遥指着龙城,“现在,这城池就在我的身后,我把它送给你,就怕你不敢接。”
哥舒未央仰天大笑:“笑话,明明是一座空城,我有万人大军,为何不敢接?”
“哦?那你就试试啊!”柳鸿飞斜斜地站着,满脸的无所谓。
哥舒右手倒提长刀,左臂缓缓扬起,眼看就要下令攻城。柳鸿飞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浓。哥舒心底一阵寒意冒出来,为什么他这么无所畏惧,他不会有什么阴谋吧?忽然想起了他和柳鸿飞的第一次较量,那是他人生中的第一场败仗。
三个月前,龙城外,青弋江畔。
哥舒未央指挥着大军追杀败退的龙城军队,这些人真是不知好歹,那么些粮草给他们抢一些又不会死,干嘛耗费人力物力守住那些没什么用处的死物?
龙城军长陈平满身的鲜血,仍苦苦支撑着:“大家挺住,圣上已经派遣援军来了,我们一定要坚持住。”
哥舒未央冷冷的哼了一声,纵马上前,长刀带着凛冽的霸气直直劈下,打断了陈平的话语。什么援兵?狗屁!南国那些柔弱的跟娘们儿似的男人也能上战场?开玩笑!
正待痛下杀手,哥舒只觉得眼前的阳光忽的有些刺眼,身后的将士一声惊呼:“将军小心,是劲弩。”哥舒不愧为身经百战的战神,临危不乱,腰身一软平平躺于马鞍上,长刀挥舞间扫开凌厉的弩箭。电光火石间,一骑雪白的骏马长嘶着从众人头顶上跃过,马上的人长臂一伸,捞起陈平绝尘而去。
哥舒未央怎肯罢休,拍马就追,那白衣人策马疾驰,直奔己方的队伍中,将陈平交给手下的人。调转马头,与哥舒未央隔着四五丈的距离两两相望。哥舒才注意到这白衣人无比符合自己心目中南国男子的形象,文文弱弱,漂亮的像个娘们儿。
陈平已经是难得的俊俏男子,眼前这位面容更胜于他。眉不是那么的浓,却自有一股英气,挺直的鼻梁略显小巧,薄薄的红唇轻抿着,白皙的皮肤,乌黑顺滑的长发用一根白玉簪挽在头顶。最吸引人的是他那双狭长的双眸,好似轻轻眯着,黝黑的眼珠偶尔划过犀利的光芒,令人心中升起一股寒意。可当他的双眸平静时,却又如一汪深潭,令人沉醉。
哥舒未央不禁仰天长叹,长得比陈平还娘,怎么会上战场呢?这种人。。。。。。哎,南国的皇帝真是太没有眼光了。
白衣人正是南国新上任的少年将军,柳鸿飞。护国将军柳玄的儿子,武艺高强,精通兵法,因为柳玄年老体迈,身体不适,年仅弱冠的柳鸿飞这才临危受命,奔赴边疆,意欲斩将杀敌,保家卫国。
柳鸿飞倒提银枪,朗声大声喝道:“不想死的给我听令。有能力作战的站在外围,受伤的站在内圈,呈锥形向外冲,外面自有援兵接应。”
没有人想死,散乱的龙城军很快摆好阵型,拼死杀出重围,外面果然有一队精神奕奕,装备精良的军队在接应他们,两支队伍会和一处,迅速朝龙城撤走。柳鸿飞在后压阵,哥舒未央似乎对这个白衣少年很感兴趣,只下令让副手去追击龙城军,自己抗着长刀直奔柳鸿飞而来。
长刀划过一道弯弯的弧线,直取柳鸿飞的哽嗓,柳鸿飞单手控缰,极快的侧转身子,险险地避开,饶是如此,刀气仍是让他肺腑一阵冰凉。双手握枪,挽了个漂亮的枪花,直刺哥舒未央的面门,哥舒长刀一架,柳鸿飞变实为虚,手向下压,枪尖直挑哥舒的哽嗓。北国的蛮子力气太大,他不会蠢得和他拼力气。
枪招一变,柳鸿飞把一把银枪耍的虎虎生风,九九八十一路落英枪法施展开来,大都是虚招,可每一招都能转虚为实。哥舒习惯了实打实的武功套路,哪受得了这种功夫?开始的时候,被逼的手忙脚乱。可他毕竟身经百战,应变力非常人能及,时间一久,适应了这种打法,便着手反击,柳鸿飞的境况反而岌岌可危。
哥舒的刀再一次劈下来,柳鸿飞已避无可避。“当”的一声巨响,长刀和银枪终是撞在一起,几缕火花溅出,柳鸿飞虎口迸裂开来,一股鲜血涌上喉间,他一咬牙,又吞了回去。用尽力气,将长刀推回去,搏马便跑。哥舒驱马直追:“喂,你这小子功夫不错,别跑啊!再比试两招啊!”柳鸿飞在前面暗暗咬牙,心中咒骂,妈的,当老子是傻子啊,不跑,等死吗?蓝宇那混蛋,怎么还没办好事,他可拖不了哥舒未央多长时间。
一道蓝色的烟花滑过碧蓝的天空,转瞬不见,一般人绝不会注意到,可是柳鸿飞注意到了,哥舒未央也注意到了。柳鸿飞露出了第一抹笑容,抖了抖缰绳加快速度,朗朗的声音传到哥舒未央的耳中:“哥舒将军,柳鸿飞初来乍到,送你的礼物希望你喜欢。”
哥舒未央暗叫不好,南国人向来心眼儿多得很,眼前这位看似人畜无害的少年,只怕心眼儿比草原上的蚂蚁还多,他的人马……
原先撤离的龙城军在援军的引领下欲退回龙城内,岂料哥舒的人马很快追上来,那些援军向来都是新兵,没见过什么大阵仗,见这么多人,慌不择路,竟奔龙城西面的“一线天”而去。
一线天,顾名思义,两侧山相连,只余一线天。这本是兵家最为敏感的地带,埋伏、刺杀、伏击,任一样都可以致人死地,也可以被人置于死地。北国的将士很不幸,他们遇到的是后一种状况。
此次哥舒带来的副将名唤耶律行雷,上阵杀敌很是勇猛,只是有点儿急性子,大大咧咧,等发现自己中计为时已晚。柳鸿飞座下军师蓝宇及三千精兵正等得不耐烦了,见猎物送上门,哪有不动手的理由,一时间,北军大败,五千精兵良将只剩下不到一千人护着重伤的耶律仓皇的逃走。
其实若在平时有哥舒未央的提醒,耶律行雷未必会犯这样的错误,只是如今柳鸿飞拖住哥舒未央,这些人又没有想到这新来的将军有这么多花花肠子,这才中计。
柳鸿飞一战成名。北国兵力日益强盛,几乎每年秋冬两季都会骚扰边疆,掳掠粮草,近几年在哥舒未央的带领下未曾空手而归过,就愈发猖狂。柳鸿飞一来就给这北国战神来了一通闷棒,真是大快人心。
此后的三个月里,柳鸿飞无数次与哥舒未央相遇,两人都是军事上的天才,自是针尖对麦芒,以这青弋江滋润过的茫茫土地为纸张,书写着属于他们的军事传奇。
令哥舒无比懊恼的是,柳鸿飞从来不按套路出牌,满肚地坏水,花花肠子多的数不清。而柳鸿飞苦恼的是,哥舒强悍的带兵能力以及看似古板却又十分奏效的用兵之道,他自己带兵不过几天,实在比不过他。
从彼此恨得牙痒到惺惺相惜,从一见面就动刀动枪到现在最起码表面上的谦和有礼,从只谈军事家国到现在偶尔的把酒言欢,从……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两个人之间有了莫名的感觉。好似开在雪地里的腊梅散发的淡淡的花香,若有若无,不经意间沁人心脾,等到仔细去寻找那芳香,却又无处可寻。
但他们都知道那是存在的,谁都不想破坏了这种美好的感觉。军人的生涯是痛苦的,见证了太多的生离死别,不知道自己将在何时离开这个世界,知道有那么一个和自己一样的人在身边是很开心的事。即使,他们是敌人。
就像两个月前,龙城军因为柳鸿飞年幼,威望不够,疏离他,孤立他,不服从命令。柳鸿飞满心的悲愤,第一个想到可以倾诉的人居然是他的敌人---哥舒未央。
是夜,柳鸿飞趁人不注意,提着两坛酒悄悄出了城,偷偷潜入北国的军营,绕过巡逻的士兵,直奔中军大帐。刚刚跨进帐中,哥舒的声音就响起:“什么时候,咱们英明神武,睿智无双的柳大将军也学人家做梁上君子啊?”
“那又是什么时候咱们豪放不羁,潇洒恣意的北国蛮子学会了我们南国人的雅词儿?我从来不知道你也会用成语?”柳鸿飞径直走到椅子前,一屁股坐下,酒依旧提在手中。
哥舒未央浓眉一挑,扯过床榻上的黑色狐裘穿上,口中应道:“与南国文武全才的柳将军为敌为友,多少也得懂点知识不是?要不多给你丢人啊!”穿好衣服,哥舒小心的拉起柳鸿飞,不怪他,这姓柳的实在太瘦小了,他真怕不小心把这精致的瓷娃娃摔碎。尽管他在战场上可以和自己打个难解难分。“说吧,来我这干什么?”
柳鸿飞狭长的双眸中闪过一丝恼意和无奈,拎起酒坛子冲哥舒示意:“今日心情不好,想找人聊聊天,喝点酒解闷儿,不知怎的就想起你来了。”玩味的一笑,柳鸿飞继续道:“就是不知道哥舒将军可否赏脸?”
哥舒未央干脆利落一点头:“当然。我的荣幸。”环视着空无一人的帐子,“否则,我早就喊人把你这敌国将领给抓起来了。不过,我有个更好的喝酒去处,跟我来。”
柳鸿飞好笑的看着哥舒未央想贼一样躲开自家将士的巡逻,领着他来到青弋江畔初遇的地方,心里多少有点感动,这家伙就因为自己心情不好,大晚上的偷偷溜出营陪他喝酒,这是挚友之间才能有的感情吧?不过——
“哥舒未央,你就不担心我提早安排了人去烧了你的军营?”柳鸿飞灌了一口酒,挑眉问道。
“哼,你也太小看我的部下了。别说他们应付的来,就算他们应付不来,”伸手勾起柳鸿飞的下巴,哥舒未央色迷迷的瞅着他,不怀好意的道,“不是还有俊美绝伦的柳将军在我手中吗?”
柳鸿飞哭笑不得的看着色迷迷的哥舒未央:“你这家伙,一如既往的狂傲。”
“你小子不一样一如既往的坏心眼儿?老子都陪你出来喝酒了,你还吓唬老子。”哥舒未央收回手,满脸的不爽。
“哥舒将军,注意言辞,保持风度,风度。”柳鸿飞眯着狭长的双眸,颇为“好意”地提醒哥舒。
“少来这套。”哥舒未央推了柳鸿飞一把,“老子这是表里如一,才不像你小子,话说的比谁都好听,事儿干的比谁都损。”
“呵呵~哥舒将军过奖了。”
“我那是在骂你,没夸你。得意个啥啊?”
柳鸿飞,哥舒未央,他们本应可以成为最最要好的朋友,只可惜两人注定是一生的敌人,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宿敌吧。
就像现在,哥舒未央知道龙城不过是一座空城,但他却不想进去,他不知道他如果真的攻占了龙城柳鸿飞将承担什么样的后果。这样志趣相投的朋友若是没有了,终其一生也难以再寻得一个了吧。
柳鸿飞指着城门,仍在叫嚣:“怎么?哥舒将军不敢接我这龙城吗?”
“柳将军,你到底在玩什么花样儿?”
柳鸿飞不语,行至扫地的士兵面前,低声吩咐了几句,士兵领命而去。他这才转身面向哥舒未央,纤细的手指摩挲着精致的脸庞,狭长的双眸中带着不明的意味。“哥舒将军稍安勿躁,好戏马上就要开始了。”
哥舒未央经常见到柳鸿飞满脸算计的表情,只是这一次他总有一种心神不宁的感觉。柳鸿飞到底怎么了,打定主意今晚学学柳鸿飞,夜探龙城,定要问出个子丑寅卯来。
士兵很快出来了,将手中的银枪恭敬地递给柳鸿飞。柳鸿飞接过长枪,垂首轻抚枪身,眼中的悲伤一闪而过。对不起了,哥舒未央!
猛地一旋身,白色的长袍滑过一道优美的弧度,长枪直指哥舒未央。“哥舒将军,我们好久没有真正的打上一架了,今日就让我们再比试一场吧。”恐怕这是我们最后一次比试了,哥舒未央,希望你能全力以赴。
哥舒未央翻身下马,倒提长刀,缓步走到柳鸿飞的面前。“好啊,我也想再次一睹柳将军的风采。”柳鸿飞,你究竟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这把长刀与这柄银枪再度相遇,不同于以往二人的切磋,这次柳鸿飞真的使出了浑身的本事,一把银枪耍的虎虎生风。观战的将士只能瞧见一团团银色的虚影,以及劲风搅起的积雪。哥舒未央这才见识到柳鸿飞真正的实力。可他并没有害怕,相反,他很兴奋,柳鸿飞实在是一个优秀的对手。当下,哥舒未央打出了兴致,一把长刀上下翻飞,也是使出了全身的本领。
打架的是全神贯注,观看的是津津有味。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哥舒未央一刀劈向柳鸿飞前胸,柳鸿飞银枪一架挡住长刀,哥舒未央腕上用力,将刀用作剑刺向柳鸿飞。他控制好自己的力道,在不伤害对方的情况下使得柳鸿飞与之相持一段时间,这样他可以问清楚柳鸿飞今天为什么这么不正常。
可是,就在他用力的刹那,柳鸿飞指尖微微一松,银枪落地,长刀“噗”的一声狠狠刺进柳鸿飞的胸膛,鲜血迸出,染红了柳鸿飞素白的衣服,浸红了满地的白雪,那柄银光闪闪的长枪上今时今日竟也沾染了主人的血。
哥舒未央未曾想到是这样的结果,愣了好久,终于在柳鸿飞发出一声闷哼时反应过来。“柳鸿飞!”抛下长刀,哥舒未央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抱住倒地的柳鸿飞,“你到底在做什么?”
柳鸿飞眼睛晶亮晶亮的,唇角挂着笑意,微微仰着头看着哥舒未央:“哥舒,今生有你这样一个敌人,今生有你这样一个朋友,我很开心。”白色的狐裘毛在寒风中轻轻颤动。哥舒未央突然盯着柳鸿飞光滑的脖颈,双眼蓦地瞪大了,“你……你是……”你是女的。
柳鸿飞歉意的笑笑:“鸿飞并非有意欺瞒你,哥舒兄见谅。”
“这件事我不追究,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会死的,知不知道?”哥舒未央只觉得心痛得无以复加,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刀会造成什么样的伤势,柳鸿飞恐怕必死无疑。是他,是他自己杀了最珍视的朋友。他现在已经管不了手下的将士如何看待他和柳鸿飞了。
柳鸿飞摇摇头:“如果我不死,死的就是龙城和你们北国无数的黎民百姓了。”深深喘了一口气,柳鸿飞嘴唇动了几下,却没有发出声音,哥舒未央的瞳孔猛地一缩。原来,这就是原因。
那一日,哥舒未央撤离了龙城,度过青弋江回到了自己的国家,并加强边防,终日操练士兵,好像要打大仗了。
那一日,为柳鸿飞诊治伤情的军医发现柳鸿飞竟是女子。结合柳鸿飞与哥舒未央的种种行动,南国流言四起,哥舒未央恐怕早就知道柳鸿飞是女子了,而且两人之间肯定有说不清的关系,所以在战场上两人屡屡对对方手下留情。柳鸿飞肯定是因为接到什么不愿执行的命令,所以才故意输给哥舒未央,并且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消息透露给哥舒未央,也因此哥舒未央撤到青弋江北,至于他大肆练兵,肯定是想要给柳鸿飞报仇。
那一年,南国老皇帝病逝,太子南倾城登基,随即平复谣言,并昭告天下,柳鸿飞是真正担得起将军之称的奇女子。
翌年,新皇再度下令,决定将龙城设为商埠,与北国通商,如此不仅利于两国的发展,更绝了北国每年秋冬季节犯边一事。当然,以防万一,新皇仍旧安排了一名将军镇守龙城,这位将军名唤---柳鸿飞。
柳鸿飞到任不久收到皇帝御笔亲题的匾额,上书“但使龙城飞将在”七个大字,柳鸿飞“龙城飞将”的雅号传遍天下。
又是一年寒冬,又是一度腊梅吐蕊。青弋江畔,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临江而立。
“柳鸿飞,天下人都知道你是女子了。你怎么还一副男装打扮?”黑衣人也就是哥舒未央绕着白衣人转了几转,带着满脸的疑惑打趣道,没看见她女装的打扮,真是令人失望啊。
“怎么?没见到我穿女装很失望?”柳鸿飞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样子,“我好不容易从鬼门关逃回来,你就不安慰我一下?好歹造成血案的人是你?”那次的伤真的很严重,即使有天下最好的大夫为他精心调理,也用了近一年的时间才完全恢复过来。
“喂,当时明明是你自己故意丢掉武器,才被我伤到,岂能怪我?我可是计算好了力度的,本以为你一定可以接住那一招,谁知道你……”
“哼!你不会不知道我那么做的原因吧。”柳鸿飞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哥舒未央突然沉默了下去,好半晌才沉声道:“我自然是知道的。‘南皇向边境增兵’,你告诉我的。那就意味着南皇想要以这次战争为机会侵占北国。到时候,无论赢得是谁,受伤的总是老百姓。”仰头看着冬日瓦蓝的天空,哥舒未央鼻子酸酸的,“所以,你故意让我杀了你,故意露出女儿的身份。甚至,有人更早知道你的身份,那些谣言是你让那人传播开来的。如此一来,南皇就算想着侵占北国,也得考虑你这南国大将军与我这敌国大将相互勾结,泄露了多少秘密。而你一死,与你关系非比寻常的我必会伺机报仇。南皇加强自己的兵力部署还来不及,侵占北国一事也就不了了之。”压住自己想哭的冲动,哥舒未央故作爽朗的一笑,“怎么样,我说的对吧?”
柳鸿飞倒是没有想到哥舒未央竟看透了她全部的算计,满脸的诧异:“哥舒未央,什么时候你的脑子这么好使了?”
“老子一直是很睿智的好不好?”哥舒未央恶声恶气地道。
“是吗?我还真没看出来。”柳鸿飞满脸戏谑。
“下次不要这样了,不是什么时候都可以见到你口中那个医术冠绝天下的翠微堂主的。”哥舒未央认真的劝道。
柳鸿飞负手而立,眼神深邃悠远:“身为大将军,我要保护的从来都不是皇帝,而是这天下苍生。”回首冲哥舒未央露出一个绝美的笑容,“所以,只要没有人碰到我这条底线,我还不至于傻到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眼底闪过一丝戏谑,柳鸿飞把脸凑近哥舒的脸,“哥舒,你这么紧张我,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哥舒未央狠狠地瞪了柳鸿飞一眼:“那些不知情的人这么说也就罢了,怎么连你小子也这么……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哈哈哈哈哈……”柳鸿飞畅快地笑出声来,果然,和这家伙在一起根本不用担心什么尴尬、暧昧的问题,他们两个都没有这种意思。他们都只当对方是一生的好友、知己。
“所有人都认为我们是一对,只有我们自己知道,我们不是。我们只是极好极好的朋友,有着相同的目标,相同的信仰。哥舒未央,我柳鸿飞何德何能,得友如你?”
“我心亦如君。柳鸿飞,你是我一生中最好最好的朋友。”
直接忽略煽情的后一句话,柳鸿飞抓住第一句话调侃着哥舒未央,“哥舒未央,你说话的水平越来越高了。可这君心似我心似乎是用在夫妻之间的,现在我都怀疑我们是一对了。”
“你……你……算了,永远都说不过你这南国的小白脸儿。”
“所以说,你这蛮子的水平仍有待提高。”
青弋江畔,一树腊梅悄然绽开,淡淡的香气飘散在空气中,萦绕在白衣黑影的周围,沁人心脾。几片洁白的雪花从天而降,又下雪了。顷刻间,天地之间只余一片白茫茫,银装素裹,好一个壮阔美丽的大好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