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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忘忧草 ...
人界的时间过得很快。
对于人界的时间,重楼只有“快”这一个概念。明明魔界只过去了很短的时间,但他每次来到人界,都会看到令他措手不及的变化。比如飞蓬又转世了,比如紫萱爱上一个凡人,比如徐长卿辞了掌门之位归隐山林,让他费了很大一番功夫才找到。
相对而言,徐长卿门前的萱草从寥寥几株长成了颇具规模的一片,倒还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内。
徐长卿此时正半跪在萱草丛前,仔细地分出一棵刚抽出几片细叶的新株。他从泥土中双手捧出带土的萱草苗,动作轻柔小心,重楼甚至觉得那动作里带了几分深情——倘若他稍微容许自己想得荒唐一些的话。
他看了半天,终于开口问:“你在干什么?”
徐长卿正捧着那萱草看得入神,闻言抬头将目光移到重楼身上,眼中还残留一丝未及退去的温柔笑意。
重楼顿时觉得心中有些情绪,说不清道不明,却跟徐长卿手中捧着的小苗一般,生机勃勃地抽出了新叶。
“萱草喜阳,若是移植几株到那边向阳的山坡上,想必会长得更好——阁下。”最后那句“阁下”似乎是突然想起才加上的,重楼听得不禁哼了一声。
徐长卿却不介意,将轻轻萱草放下,又去挖另一株。
重楼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本来他去找徐长卿只是想打一架解解闷而已——既然他在折腾那些花草,那就等他折腾完了再打——但是魔尊向来没有在一旁看着别人做完一件事的耐心——既然要等种完才能打,那帮他快点种完不就好了?
这其中的逻辑实在是无懈可击,于是重楼,凌驾魔界诸国的尊者,睥睨六界的战士,走过去纡尊降贵地在徐长卿身边蹲了下来,手指捏着萱草纤细的叶子,皱着眉头不情不愿地问:
“这要怎么移?”
他们移了一下午的萱草,架终究是没打成。但是临走时重楼看着那些鲜绿色的植物在新的土地上扎根,心里倒似比打了一架还要满足些。
叫做“紫萱”的花,世上是没有的。正如萱草本就无法令人忘忧,只是恰巧与传说中的忘忧仙草同名而已。
但是重楼和徐长卿,却是人间最普通不过的两味药材。
重楼有时会感到讽刺:紫萱还在的时候,他和徐长卿从来没有互相看顺眼过;如今紫萱死了,对她的思念却倒像无形的纽带将留下的两人联系在一起,不管自己愿不愿意,都不能将这纽带割舍了去。
他再次去找徐长卿的时候,人间已是初夏时节,正是萱草开花的时候。远远便看见山坡上大朵大朵的金红色,一丛丛地很是灿烂可喜。徐长卿似乎不在,他敲了几次门,茅屋前树影摇动,一片静谧。
重楼直接推门进去,一眼便看见书案上摊着写了一半的白纸。一瞥之下是写给景天的书信,无非是些无关紧要的琐事。他不屑偷看,便将目光移到一边。
书案上还放了几本书,最上面的一本《诗集传》里微微露出萱花的花瓣来,大概是做书签用的。重楼随手捡起打开,便看到泛黄书页上几句诗:
“伯兮朅兮,邦之桀兮。伯也执殳,为王前驱。
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为容?
其雨其雨,杲杲出日。愿言思伯,甘心首疾。
焉得谖草,言树之背。愿言思伯,使我心痗。”
旁边还有大段注释,重楼却没耐心再读。他看着“焉得谖草”那几句,又看了看夹在书中的萱花,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
焉得谖草,言树之背。愿言思伯,使我心痗。
他没等到徐长卿归来,便匆匆离去了。
“什么?要我给你买《诗集传》?”景天摆出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来,“红毛,你这是怎么了?”
重楼重重地一甩手:“买不到的话,就不劳你驾了!”
“别走别走,我买我买。”景天见他有些恼羞成怒的模样,连忙笑嘻嘻地打圆场:“又不是什么稀罕的书,大街上随便哪家书肆都能买到。就算没有,我立刻就去给你刻一本也没问题。”他立刻叫来伙计,要他即刻去渝州最好的书肆去买《诗集注》,越快越好,这位红大爷等着要看呢。
重楼哼了一声。
“话说回来,红毛,你这下可惊到我了。”景天在他对面坐下,像少年时一样习惯地抓了抓脑袋,“凭你的脾气,就算是高深武林秘籍也入不了你的眼,怎么现在突然发起雅兴要看人间的诗歌?难道魔界现在流行这个?”
“……”
“好了好了,不问了。……你可是在找我帮忙呐,眼神这么凶干嘛?”
景天不年轻了,重楼忽然意识到。虽然还是像少年时那样神采飞扬,但那眼角的细纹、鬓边的灰白,是怎么也忽略不了的。当年在永安当一文钱将魔剑当给眉目尚且青涩稚嫩的小伙计,好像还是昨天的事。人界的时间当真过得这么快么?
“……飞蓬。”
“嗯?”
“当初我要分你一半魔力让你成仙,你未曾答应……到如今,即使要如同凡人一般,体会这生老病死之苦,你也不曾后悔么?”
景天豁达一笑:“红毛,我本来就是个凡人,只求平安快乐过一辈子,成仙成神什么的,未必能有我现在这么快活。”
房门一响,景天看到给二人端酒过来的景夫人,笑道:“啊呀,刚刚我说得不对,有夫人相伴度此一生,可比成仙成神快活得多。你说是不是,夫人?”
唐雪见发间也已星星,嫣然微笑之时却仍能看出当年娇憨调皮的影子:“你啊,哼,就是说得好听!”
重楼心中的“快活”一向就是有架可打,可看着眼前这夫妇二人,不自由自主地就有些羡慕起来。
有人携手相伴,安稳度日,究竟是何种滋味?
他突然想起和徐长卿一起伺弄萱草那个早春下午,那人很专注地挖着土,有几缕长发散落下来垂在脸旁也未加留意。重楼看着那细长发丝,心里痒痒的,竟然很想就那么伸出手,替他将头发别到耳后。
景天不合时宜地打破了他的回忆:“哎,红毛,书买来了,你看是这本不?”
景天给他买的《诗集传》比徐长卿那本要新得多。重楼回到魔界,在宫殿中独自翻着:情情爱爱,生老病死,歌功颂德,都是人间冷暖之事。
魔一向将人类当做蝼蚁看待,但重楼近年去了人界这几回,心里已是清清楚楚:有些东西,魔就算灰飞烟灭也求之不得,那些蝼蚁般卑微的生灵却轻而易举就能得到。
对此是羡慕,还是不屑,重楼自己也说不清楚。
他手中翻着书,心里却翻来覆去只有《伯兮》里那四个字:
焉得谖草,焉得谖草。
徐长卿守着那些萱草,是在思念什么,还是想忘记什么?
重楼想不清楚。自从紫萱死后,徐长卿好像便不是以前那个徐长卿了。曾经他带着轻蔑随意一瞥,便能把那一腔热血的刚直青年从里到外看得清清楚楚;如今徐长卿无论何时都是一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模样,倒叫重楼看不懂了。
越看不懂……便越忍不住想看。说不清缘由,只是想看,想一直看着,想那双沉如井水的眼睛能专注回望自己,便像那日望着手中的萱草一样。
《诗集传》正翻到一首《淇奥》: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瑟兮僴兮,赫兮咺兮,
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焉得谖草……终不可谖兮……
重楼呼出一口气来,把书丢到一边。
人类的诗,哼。
他回到人界,直接去了徐长卿隐居的地方。
徐长卿正负手站着看那正开得如火如荼的萱花,见他过来便温文一笑,抬手作揖:“阁下。”
重楼最喜欢直截了当的对话方式,他问:“若是本座寻了真正的忘忧仙草来送你,你要不要?”
徐长卿素来波澜不惊,此时也被他过于开门见山的问题吓了一跳:“阁下……这是何意?”
“本座只问你,要,还是不要。”
徐长卿微微仰头,凝视着魔尊的脸。他的眼睛又黑又深,直直看着魔尊赤红的眸子。良久良久,徐长卿摇了摇头:“多谢阁下。我没有什么……想要忘掉的东西。”
两人相视无话,四周萱花被风一吹,纷纷轻轻摇曳,仿佛柔情女子,心中有万语千言,却苦于说不出口来。
“凡人寿命苦短,又往往忧患多于喜悦,便向往着能够一朝忘忧。但若喜忧不可分,仅仅忘忧,又如何可能?若是一齐忘了,在下痴愚,却又割舍不了。让阁下见笑了。”
徐长卿想了想,俯身将一枝开得正盛的萱花采了下来,递给重楼:“当日阁下帮我移植萱草,我身无长物,唯有此物为谢,阁下若不嫌弃……”
重楼望着他,心中不知是苦涩还是欢喜,嘴角却慢慢扬了起来。他伸手接过萱花,连着对方修长温凉的手指一起握住。
“也好,我们两个,便一同记着吧。”
焉得谖草,言树之背。
有匪君子,终不可谖。
完
手废的作者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楼哥对掌门动心,但是他们两个都曾经爱过紫萱,楼哥自己当然是忘不掉的,又纠结长卿想不想忘,如果想忘记紫萱那他们两个之间自然就少了障碍,但是想忘记紫萱的长卿在楼哥心里就OOC了(这种表达……orz)。最后长卿说不想忘记,楼哥觉得既欣慰又苦涩,才会说我们两个就一起记着吧。
于是这是个爱着紫萱的楼哥又爱上了爱着紫萱的长卿的故事(紫萱真是绕不过去的坎orz)但是作者笔力不够,文里没写清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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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忘忧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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