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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五血归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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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是富贵侯府?怎么与传闻如此大相径庭?”楚冰彦目光在石室内匆匆掠过,诧然挑眉。
我伸手抚着案几陈旧泛黄的表面,那室内的案椅等物都是原木制而成,表面无漆,手工更是粗糙笨拙,毫无美感可言,看来却十分墩实耐用。当下不由微微一笑道:“这里的陈设虽然简单粗糙,看年代却已不短,多半都是这里的人自制的东西,居室用物本就以实用为主,这里避处海外,想是物品运载不便之故,到也有情可原。”
“星儿,我适才听那人对常毅提及族祭之事,他们是什么族人?怎么会避居在这里?为何中陆上从未有人听闻?”楚冰彦伸手推开向阳一侧闭拢的木窗,瞬间光线骤然泄入,照得屋内一片通亮。
“我也正奇怪呢,不过,他这一路上对我们到是客客气气而且也没玩什么花样,他这么有钱,应该不会在乎什么宝藏罢?可是这样就更奇怪了,他既非为了宝藏,那他要晶石来做什么?”
这些人究竟是敌是友?从常毅一路上的行为来看,却看不出任何端倪。只是,据我所知,这晶石唯一有用之处就是在于宝藏之匙的说法,但其实我也想不明白,为何当初在云浮的冰洞里竟并未用上此物。难道说,那些守护灵穴的冰族人所言并不准确,关于这晶石还藏有一些我并不知道的秘密?
我望着窗外翠绿的竹林,远处荫荫叠叠,白屋掩映间、青石小径侧碧草隐现,偶有一些小小的奇花点缀其中,盈柔娇艳,美不胜收。
“真是个清幽雅致的地方。”楚冰彦低叹一声,脸上的线条渐渐柔和。
眼见日光渐渐昏黄,一些人陆续从附近石屋中走出,三两成群、招呼相闻,纷纷经过石屋前,径直向山脚下走去。
我隐隐听得似有‘族祭’两字,遂好奇地走出唤住一个经过的少年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你们这是去哪?”
那少年愣了一下,仔细打量了一下我的衣着恍然道:“你是新来的罢?怎么不换衣服?族祭这种大事可轻忽不得,不说了,你赶快准备一下罢,休要去得晚了,否则长老定会处罚的。”
我莫明所以,但见他说得十分郑重,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织金纱衣与周遭的人群果然有些格格不入,而身后走出的楚冰彦更是身子挺拔、衣着古怪,在人群中如鹤立鸡群般醒目,我们两人奇怪的样子引得经过的路人好奇地频频注目。
我正要再问时,却见那少年匆匆转身竟随着人群去了。
那些人缕络不绝地从各处而来,皆是神情严肃庄重,行色匆匆,纷纷走入山脚浓密的竹林之中便消失了踪迹。
“星儿,我们要不要去看看?”楚冰彦探头张望了半晌,神情跃跃欲试。
“这,不好罢?我们身处客位,主人未曾相邀而擅自乱闯,若是撞见别人不愿为人所知的私秘反而不好。”我也好奇得很,很想知道他们所谓的族祭是什么意思,但是此时天光尚亮,根本不利于藏匿形迹,再说,常毅大老远把我们带回来,自然不会扔在一旁不管。
直觉中,我认为在暗处不知藏了多少双眼睛正在盯着我们,身处此地,不异于置身虎穴龙潭,眼下只有按兵不动静待时机,以不变应万变才是上策。
过得一阵,人群已全部消失不见,石径上空空荡荡再无一人。显是这岛上的人全部参加‘族祭’去了,此处仅余一片片空空的石屋。
我和楚冰彦两人立在原地,面面相觑,只觉此地果然诡异非常。
暮色渐浓,周遭开始暗沉下来,夕阳的余晖将山峰镶了一圈金色的光环,更显巍峨峭立,沁凉的夜风掠过竹林吹在脸上,掺杂着海的咸潮气息,顽劣地从石板小径上舞蹈而过,卷起落花跃上枝头,更恶意拉扯竹叶嬉戏敲击,惹来阵阵沙沙的嘶吟之声。
林中人影一闪,常毅突然率着丁枫和阿丑两人大步走来,匆匆近前向我抱拳说道:“常毅来迟,令殿下久候,真是该死。”
我淡然一笑,缓缓说道:“无妨,常兄此次回归必定有一些事要处理,无暇分身也是有的。”
常毅笑道:“殿下不怪就好,想必二位也听说了我族族人今日祭祀之事,时辰马上就要到了,常毅唐突相邀,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常兄客气,有缘参与如此盛事乃是我等的荣幸。”千里迢迢赶回来,而且恰在今日,傻子也看得出此事定与他将我们带来此地的缘由少不了干系。不过此人一向喜欢装模作样的演戏,虽然拿腔拿调确实累了些,可眼下也只好陪着他演下去。
“这族祭究竟是怎么回事?”楚冰彦在旁侧好奇地插口。
“啊,常毅糊涂,竟还未曾有机会向二位说明此事!二位请先随我来,我们边走边说罢。请!”常毅神情恍然地连声说着,同时伸手作势相邀。
我微微一笑,与楚冰彦对视一眼,两人举步跟随在他身后。
我们离开石径一路进入竹林,,林中竹剑削挺拔,丛篁密箐直立如壁,倾刻间便隐了身后的石屋等物,此时天色暮沉,林中便逾加昏寐不明,更是难识路径。
“族祭是我族人一年一度的祭祀活动,从祖先隐居至此便已有之,本意为承天祈福、以衍后世。我族中的族规甚严,每年在外的族人无论如何也须赶回参加,否则,族中就会予以重重的处罚。”常毅口中说着,脚下却毫不迟疑,带着我们在林中转拐绕行。
我眼见这林中的布置看似杂乱无序,实则却处处呼应,其中错综复杂、令人迷乱,分明是一套高明之极的阵法,不由暗暗心惊。
丁枫和阿丑两人默不作声地跟在我们后面,与常毅三人成品字形,似无意中将我和楚冰彦围在中间,令人顿觉有几分不快。
我无意间回头,正与阿丑投来的目光相遇,他目光坦然,忽然对我裂嘴一笑,说道:“殿下小心,这林中曲折危险,莫要触动了暗藏的机关。”
我怔了怔,见其神情不似作伪,便茫然点了点头,这才稍稍心安,转身继续向前行去。
我沉吟一下,口中略怀担忧地说道:“常兄,既然此次族祭是贵族族内之事,我和楚大哥参与其中恐不大好罢?是否会令诸位有所不便?”
常毅朗声笑道:“哪里,殿下能来是我族之幸,请不要担心,随我来便是。”
我们行了一段,前面隐隐透出火光,再走得几步向前一拐,眼前豁然一亮,只见林中突地出现一大片空地,空地正中却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石台。
那石台呈几字形状,背靠山壁高达数丈,台上火光冲天,正中似乎摆了几张石制的台案等物,宽大的石阶从正中垂落,与地面相接,先前路上所见的那些族人便分立在石阶下的两侧,火光掩映中身上的白衣愈发醒目。
众人见我们从竹林中走出,不由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殿下请。”常毅旁若无人地转身伸臂做邀。
众目睽睽之下,我不由有些窘迫,略一迟疑,转目与楚冰彦对视一眼,楚冰彦毫眼中无惧色,伸掌过来握了我的手。
那厚大的掌心温热地熨着我的,我心中略定,遂对常毅点了点头,两人便随着他走上前去。
人群中突然走出几位年长的长者,俱是须发皆白、神情紧张地向我们迎来,其中有一名老者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小十七,这位可就是你适才所说之人?”
常毅恭恭敬敬地点头答道:“启禀俞长老,这两位正是我从阌国带回的贵客。”
我见状只好微笑上前,对着众人盈盈一衽:“在下夙沙星,见过各位老先生。”
那人眉心一跳,陡然张目咄咄向我看来,凝神对着我仔细地上下打量,过了半晌,才缓缓说道:“……好,好……欢迎之至。”
其他人也同样目不转晴地盯着我,神情激动,目光中带着莫明复杂的情绪,却并不开口说话。
我心中疑云更浓,讷讷无言中却不知该如何自处,只好怔怔地站在那里,衣袖垂处,暗暗握紧了楚冰彦的手掌。
俞长老似是察觉了众人的失态,遂轻咳一声,转头吩咐下去:“好了,看来时辰也差不多了,现在便开始罢。”
立即有人传话下去,鼓乐声起,祭台上,一个白衣男子仰头向天,引领众人向天叩拜,口中高声诵着唱文:“天道有常世无常,海内遗恨千古殇,何时再祭南临酒,重振天寰日月光。”
台下,众人皆随着那人恭身拜了下去。祭台正中石案上的鼎炉中内,火光逾盛。
楚冰彦悄声靠近,在我耳畔低声说道:“星儿,他嘴里说的什么?为何我会有不好的预感?”
我正听得糊里糊涂,遂摇头说道:“我也不大明白,先看看再说罢。”
便在此时,高高陈立的炉鼎中突然泛起一阵灰白的烟雾,我闻着那风里的隐约的异样香气,不由低声诧问:“常兄,这是什么香味,怎地这般好闻?”
常毅随着众叩拜了几次后缓缓起身,闻声转头笑道:“这是我们岛上特有的知风草,此物异香扑鼻,且有醒脑安神之效。”
我微微一笑,尚待开口,突然间,身子一倾竟无力地向旁侧跌落!
我骇极,急忙运气欲起,丹田中空空如也竟一点内力也无,下一刻,已跌入一双结实的手臂。
“楚大哥,这香,这香有问题!”我情急之中不由失声惊呼。
“是么?殿下觉得这香不好闻么?”常毅含笑说着,一面收臂抱紧了我瘫软无力的身子。
我大惊失色,急忙向楚冰彦看去,却见他也同样软软地倒在阿丑身侧,目光惊骇神情焦急,却已全然动弹不得!
“常、常毅,你、你想做什么?”我全身虚软无力,此时漫说连一根手指也抬不起来,就连气息也有所不济,奋力怒喝中声音却仍旧显得十分温弱绵软。
“星儿!星儿!常毅,你,你快放开她!”楚冰彦面色惨然,忍不住出声喝道。
阿丑提着他的手臂架在肩头,突然伸指过来点了他的哑穴。
常毅并不答话,转头向阿丑使了个眼色,两人便半拖半抱地挟持着我和楚冰彦向石台上走去。
“放开我,你,你要做什么?”我拼命去挣,却觉全身一丝力气也无,只能任由着他将我拖上了石台。
常毅伸掌在台上最里侧的山壁处按了一下,脚下突然一阵震动,轧轧巨响中石台中心的地面突然缓缓升起,台下蓦地响起一阵雷鸣般的欢呼之声。
俞长老率人走上台来,轻轻挥手止住了台下的呼声,鼓乐之声也顿时随之止歇。
他肃容高声说道:“各位,我冰族历世数百、千辛万苦,此番终于得偿夙愿,如今叛逆伏擒,祖宗遗命已然达成,我族自此可以重振雄风,一统中陆,再也不用苦守在这里了!”众人随之发出兴奋的欢呼。
“你们,你们也是冰族人?!”我疑惑不解,忍不住低声问道。
常毅转目看了我一眼,答道:“不错,我们正是冰族中常、俞、樊、姚四氏的族人。”
“既是同族缘何要暗害于我?”我惶乱地向台下看去,眼见众人静静地看着这一切默不作声,脸上皆露出兴奋之色。
常毅笑吟吟地伸手过来,在我颈上伸手一扯,我低呼一声,只觉颈背处一片火辣,痛不可当。
“还不是为了这玄符?我全族殚思想虑,等这一日已等了数百之年,总算今日遂了心愿。”常毅握着手中的晶石微微一笑,臂上运劲,忽然拖着我走向那石龛的一角。
我转头望着石台中间升起之物,只见那物足有数尺许方圆,似是一个圆形的巨大石龛,表面斑驳带有无数深浅不一的痕迹,似曾经无数刀剑的砍划所致,只是年代已经久远,那痕迹便披了油泥,发出暗淡的黄晕。一个巨大的五星型刻痕顶端向外各自延伸出一条深深的凹槽,尽头是五片火焰形的图案,那五道凹槽向内穿过五条星线在石龛中心汇集,恰与正中的凹陷百合花形图案相接。
“玄符!你既识得这是玄符,应该知道我的身份,我是冰族继者,你还不赶快放了我!”我心中惊怒,忍不住叫出声来。
对面一人突地冷冷说道:“正是因为你夙沙氏,我冰族四氏才会被害得不得不远离故土,避处此地!先祖遗命,令我等务必要报此大仇。不错,我们现今就是要取回这玄符,非但如此,如今我们还要以你的血祭祀祖先圣灵!”那语声森然冷肃,正是先前那名姓俞的长老。
我心头一跳,惊愕已极,不由怒道:“你胡说什么?你们缘何住在此地与我何干?我夙沙氏几曾与人有怨?”
“哼,没人告诉过你么?夙沙氏虽是冰族五氏之首,历代被推祟为冰族的继者,但是你祖先背叛全族偷走玄符,并且协助外族攻入国都,导致我冰族国灭家破……”那姓俞的老者说着,挥手示意,他身后突然走出四人,各据一只火焰的方位围着石龛而立。
“不对,不对,什么冰族五氏,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我祖先是皇族,又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自取灭亡?你分明是胡说!”我又惊又怒,忍不住开口斥道。
那老者冷哼一声,恶狠狠地瞪着我说道:“不错,你夙沙族确是当时的皇族,但是你先祖不安于室,竟为了一个外族女子与自己的父皇反目,而且还出卖了我燮邗兵防,引得外族攻入都城,他却趁乱窃走我冰族的圣物玄符……”
“玄符本是我家之物,何来偷窃一说?尔等此番言语不过是妄图夺取玄符的借口!”
“玄符是我冰族圣物,夙沙氏不过是代为掌管而已,夙沙氏也无权占为己有,我冰族全因你先祖之故而国灭,我四氏祖先流亡至此,曾泣血立誓要报此大仇寻回玄符,如今,我辈追寻了数百年,此番终于能得偿所愿!苍天相佑,我冰族万载昌盛,福源无极!”俞长老说着,一边伸手在肩头做了个奇怪的手式。
“苍天相佑,我冰族万载昌盛,福源无极!”台下突然发出雷鸣般的声音,人群皆恭恭敬敬地依样伸手做式,齐齐复述着俞长老口中所说的话。
“你骗人,我不信!事隔数百年,事情真相如何已是死无对证,此时还不是由得你们胡说?”我冷哼一声,满脸不屑。
“若非如此,你夙沙氏缘何要隐姓埋名、从不敢自认为冰族之后?只因当年夙沙氏背叛族人,自知我四氏绝不会放过你们,所以你们才不敢认祖归宗向世人坦露身份。”
“谁说的,我夙沙氏坐不更名行不改姓,又哪像你们这般鬼鬼祟祟遮遮掩掩?”我目光转处,在常毅脸上一扫,意有所指地道:“你们不过是想夺取晶石开启宝藏而已,还以为多么清高正直与众不同,不过也是营营色色,表面上道貌岸然,实则却是同样地虚伪不堪。”
常毅闻言眉峰一挑,却也并不生气,只是再度收臂令我贴近他怀里,俯头微微一笑。
我心中恼怒之极,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恨恨的瞪了他一眼。
“无知小儿,你以为这玄符所系是的宝藏?”俞长老大步走上前来,伸手取过常毅手中的晶石放入石龛上的花心之处:“这玄符是开启我冰族宝龛之匙,其中所藏着的又岂止是我族宝藏?这宝龛之中有着关乎我族圣灵之所的秘密,我四氏苦心守护这座宝龛,到处寻访夙沙氏的下落,就盼着这一天能寻回玄符,重振我冰族!”
我怔了怔,不禁回头与楚冰彦对望一眼,苦笑说道:“原来,你们处心积虑所图的,仍不过是这皇图霸业、天下一统。”
楚冰彦目光闪动中似有所思,却又碍于身不能动,转而神情焦急地望着我,满眼忧虑之色。
俞长老闻言,夷然说道:“这天下本就是我冰族所有,我辈子孙不过是继承祖业而已,你夙沙氏毁我冰族大业,为人所不耻,而我四氏却立誓要将之夺回,振兴我冰族往日神威。”说着,便向侍立在石龛周侧的四人点了点头。
那四人突然各自从怀中拔出一柄短刀来,刀光闪处,我啊地轻呼一声,只见血光飞溅中,那四柄刀竟然反转过来,斩入各自的手臂之中。
我吓了一跳,正自莫明所以,心道:这些人都疯了不成?陡然间,右臂上剧痛传来,我猝不及防,忍不住啊地痛叫出声,惊怒之极地瞪着常毅叫道:“你干什么?!”
常毅也不回答,只是托着我的手臂向前伸出,悬在那火焰形的图案之上,鲜血随之汹涌而出落在那图案之中。
我痛得全身不住轻颤,无奈却没有一丝力气,当下只能咬紧牙关任他摆布。
那鲜血瞬息溢满了火焰状的图案,便顺着凹槽向内流去,最终漫过百合图案与其他四人的血液相融,慢慢浸过正中那漆黑如墨的晶石,便在此时,喀的一声,花心之处突地裂开,石龛表面向两侧一错,晶石倏地陷落下去转而不见,石龛中间的洞穴里露出一个小小的木匣。
众人均是面上一喜,俞长老更是神情激动,急忙抢上几步伸手去取那木匣,手指却似按捺不住地颤抖不已:“拿到了,终于拿到了……五血归一,玄令自开,果然……吾辈先祖诚不我欺。”
“苍天相佑,我冰族万载昌盛,福源无极!”台下突然再度发出雷鸣般的语声。
我望着那小小的木匣,忍不住翻目向天叹了口气:“既然你们已经得到了这石龛中的东西,还不赶快替我止血包扎?知不知这样很疼啊?”手臂处痛不可当,流了那么多的血要吃补药才能补回来呢,真是!
那老者眼中含泪,口中喃喃低语,正自抱着木匣小心翼翼地察看,伸手便欲打开,闻言陡地醒觉,转头对着我皱眉说道:“你吵什么,莫非已经等不及送死了?……也好,既然东西已然到手,不妨等一下慢慢再看,先进行血祭罢。”
我出其不意骇了一跳,颤声问道:“血祭?什么血祭?”
那老者不答,突然谲诡一笑,抱着木匣转身退开。
腰间的手臂陡然一松,我身子翻转着向下一落,竟被常毅仰面朝天地放在那石龛之上。
“殿下,对不住。先祖遗命,我辈族人务必流尽夙沙氏最后一滴鲜血。今日只好委屈殿下做为我族族祭的牺牲。”常毅在我耳畔低声说着,语声温柔之极。
我如堕冰窟,心仿佛已沉至谷底:“常毅,常毅,快放我起来,我,我才不要做什么牲品!”
常毅面带惋惜的看着我默不作声,突然间放开手臂向后退开。
先前那名诵唱的白衣男子一直远远候在台侧,此时手中执剑缓缓走近前来高声诵道:“维己巳年,岁中相月,十五日夕。四氏偿誓,五血归一,后世不孝子孙祭祖于此,曰:仰惟圣神,继天立极,神功圣德,垂法至今,泽被后世,子孙永赖。我等钦承祖训,嗣守此地,奉命相寻,以祭慰天。奈何向愿以血礼之誓而未终,憾之愧言,弗敢躬祀。今乃遂愿,特恭陈牲帛,祗告圣灵,祈佑垂怜,永绥远祚。尚飨! ”
“你,你敢伤我!我是冰族圣女,冰族的继者,尔等竟敢以下犯上?!”我情急之下语无伦次,口中胡乱叫道。
死了死了,这下可怎么办好?楚大哥也中了迷香,我们现在孤立无缘,难道老天真的竟要让我死在这里?
此时眼前不由浮起一个人影,当下心中恨恨地道,轩辕啊轩辕,你到底死哪儿去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来救人?若是我真有个三长两短,就是做鬼也绝不让你安生!好!你不出来,就给我好好等着!
那人嘿嘿一笑,手中长剑缓缓逼近按在我颈项之上:“圣女?什么圣女?夙沙氏背叛我族,早已不再是我族中尊崇的圣者,今日,我们便要用你的血以慰祖先遗恨未瞑之灵!”说着,恶狠狠地将手臂向下一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