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水无月·雨道》司泽院蓝

1、网王-水无月·雨道

　　倾盆的雨落下来，哗哗地砸在网球场的硬地上。那上面已经有大片水洼，溅起来的水花也是成片的。

　　不二站在部活室的窗前，头上搭着毛巾，栗色发丝还在滴水。但他似乎毫无所觉，只盯着打在玻璃上又流下来的水幕。手冢刚才走了，室内只剩下他一个人。

　　透过雨幕，那个小小的身影似乎又浮现在眼前。上一次有这种感觉到底离现在有多久了呢？又或者说，他之前确实没有尝试过这种体验，没有意识到那种令人战栗的、全身心都为之震撼的感受？不是感觉会输，也不是感觉对手的压倒性优势，而是好像感觉下一刻就要被超越。这种感觉很危险，但身体和精神都为之激动。

　　必须往前，再往前，否则就会被追上——

　　不二开始擦头发。比赛没有打完，越前没有破掉巨熊回击；但这这已经足够了，足够他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差别，以及“如果再这样下去就要输掉了”的预感。

　　一开始大概是有些惊讶的，这样的新生身体里所蕴含的惊人能量。接下来就是无法抑制的兴奋，他一直都喜欢那种逐步提高对手、促发对方把自己逼到临界点的那种感觉。只是这样，就是不能从一开始就全力以赴，胜利就会被别人夺走了呢。

　　他喜欢那种感觉，但是，校内比赛就算了，校外的话……虽然他并不执着于胜利，但他也不想因为他个人的原因影响到整个团体的比赛。

　　还真是件矛盾的事情啊，不二翘翘嘴角，笑了起来。他把自己的头发擦得半干，然后收拾好东西，拿着换下来的湿透衣物准备回家。也许在雨中走走，就会不再烦心了也说不定呢。

　　走出青学大门，不二的步伐不急不缓。就在他准备拐弯的时候，侧边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不二前辈！”

　　不二站住，转头看过去。路边的一个小卖部里，背着网球包、手里还拿着一瓶葡萄味芬达的后辈正在拿起撑开的雨伞。“啊，是越前啊。”

　　越前龙马走出屋檐，两个人开始并肩往前走。路上到处都是积水，鞋子回到家估计就会被溅湿了。“这雨下得真不是时候。”他撇了撇嘴，又转头去看不二，依旧是一张完美无瑕的笑脸。

　　“是啊，雨中的网球也很有意思呢。”不二回答。刚才他们最后就是在大雨里比的，只是龙崎教练来了以后把越前拎着耳朵教训了一番，只能中止。为什么教育的是越前？因为很明显，他一向都很懒散，提出这种要求的肯定是某个心高气傲的小屁孩。

　　越前显然也想到了刚才那不怎么光彩的一幕。他把芬达抱在怀里，伸手摸了摸耳朵。真是怪力老太婆，好像还红着。不过今天总还算有所收获，能领教天才神乎其技的网球什么的……“下次继续吗，不二前辈？”他跃跃欲试地问。

　　“真是有干劲呢。”不二看了他一眼，正好接触到白色帽子底下那双略带金色的猫眼。“不过，我也很想继续。”如果危险的预感越强，大概就能越促进进步吧？

　　“下次我一定会赢。”听到肯定的回答，越前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他的眼睛依旧盯着不二，想看看对方是不是会露出一个不一样的表情。

　　但是不二只轻微地扬了扬眉毛。“那还真是令人苦恼的一件事啊。”

　　“哼。”越前看出对方在敷衍自己，不由得出了声。他把伞柄靠在肩上，腾出手打开了芬达，咕噜噜地灌下去好几口。只是一个巨熊回击而已，他四局还没有破；而就算破了，后面还有其他别的招数，关于这点他毫不疑问。他的这个前辈明明看起来一直都漫不经心，但这给他带来了一种无可言喻的魅力——在认真起来的时候，冰蓝色的眼睛睁开，气势凛然，令人着迷。他一边喝一边想，没有注意到旁边的人目光投在他的帽子上。

　　真好，看起来一点烦恼也没有。不二想。越前的整个世界里，大概就只有网球而已吧？只要一直看着它，一直追逐着它，不断向前，乐在其中。所以说，如果是对方的话，肯定就不会有自己的那种烦恼吧？“如果碰上一个注定会输的对手，越前，你会怎么办？”他突然问。

　　“哪儿会有注定要输的比赛？”越前纳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他突然想到了家里那个脚不动就能完胜他的老头，瞬间对这种说法产生了一点理解。“那是暂时的而已，”他哼道，“屡败屡战，肯定会有赢的那天。”他说着又喝了一口汽水，“至少，我新的一次会比上一次有所进步。而且不管是输还是赢，我喜欢打网球。”

　　所以就是这样的信念，才造成了他深重的危机感吗？不二的嘴唇微微抿了起来。只要进步而已？果然和他底线型的防守方式不大符合呢。不过再想想，也许他可以换另外一种方式——不是进攻，而是完美的防守。把所有的球都打回去，是不是会更适合他自己呢？一种模模糊糊的感觉在脑海里生成，不二觉得他似乎抓到了什么东西。

　　“可是你问这个做什么，不二前辈？”越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地就说出了心里话，不由得有点惊讶。当然不是说他喜欢欺骗别人，而是一般情况下他都懒得想解释他在想什么。果然，这么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太让人没防备了！语气再一认真，让他也不得不认真地回答……啧。

　　不二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的。不过，越前说得真是很好呢。”

　　“切……”越前收回视线，不自然地压了压帽子。虽然雨依旧很大，但脸上却有点发烧。果然对温柔的笑和语气什么的，他太没有抵抗力了。“别以为这么说，下次我就会手下留情了。”

　　“我知道了。”不二的笑容更大了。他意有所指地盯了那罐子芬达两眼，“但我可是听说，汽水喝多了长不高哦！如果想要一直打网球的话，应该是要注意这点的吧？”

　　越前拿着易拉罐的手紧了紧。长不高长不高长不高……虽然乾前辈也提醒过他这点，他自己也知道，但是为什么从不二前辈嘴里说出来，就觉得特别地令人难以忍受呢？“谢谢提醒，不二前辈。”他咬着牙说，决定回去以后就立刻拜托菜菜子姐姐给他准备每天早晚一盒牛奶。

　　“嗯，真是好孩子。”不二听出他气鼓鼓的声音，暗自好笑，不由得伸手揉了揉那个帽子。

　　“这样才会长不高啊，不二前辈！”越前不爽道。不过话虽然这么说，他也只是意思意思地偏了偏头。这种感觉和桃城那家伙的感觉不一样，轻柔又安心。只是孩子什么的……他肯定会长大的，等着瞧吧，不二前辈！

　　嘴硬心软，不二在心里下了个论断，又揉了两下才放手。“你是往这边走吧？那我们明天再见咯？”

　　越前抬起头，发现他们已经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处。原来在不知不觉之间，他们已经走了这么一大段路了吗？一点也没察觉到呢。他压下心里面的那点遗憾，“嗯，明天再见，不二前辈。”反正来日方长，他们会有比赛的机会，也会有一起回家的机会……唔，但这种时候如果有桃城前辈那个家伙在的话，总感觉和不二前辈说不了几句话了啊。决定了，以后都甩开他回家！

　　不二站在原地，目送那柄雨伞远去，手心里还残留着对方的一点体温。之前那种烦心的情绪已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信心——只要去做，就总会成功。这大概是越前独有的魅力吧？他低头笑了笑，转身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看着他，你就会知道目标在哪里。

　　与此同时，已经冲回家的桃城接连打了几个大喷嚏。“哎哟哟，要感冒可是不行的哟！”他嘟哝了一句，赶紧洗了个热水澡，然后钻进了被窝，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这样就没问题了吧，明天一定可以嘲笑臭蛇和小不点身体素质不够！当然，如果不二前辈不小心感冒了，他还是少说两句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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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欺软怕硬的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