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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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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在哪?”她还在失神,彼端的声音急躁起来,透着满满的恶意,“该不会死在外面了吧。”
“……姚束死了。”她轻轻的说。
“谁?”他好似没有听清,“谁?”
“姚束!我哥哥姚束,他死了!”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完之后,她整个人瘫在地上,连背也不由自主的倚靠在后面的冰冷的墙壁。
真奇怪,明明不想认同他是姚束,明明也不想流泪的,为什么一说出口,就好像承认了这些都是事实?
泪水莫名其妙,又来势汹汹,她极力想抑制哭泣的声音,却还是发出了微弱的抽泣声。
“你在哪?”对方的声音平静下来,“我早就知道……”话尾被他含糊的吞没,徒留了一声叹息。
“我不知道,嗝,我在哪里……”她极力想正常说话,然而哭泣还是带来了副作用,她开始停不住的打嗝。
“算了,你等我。”对方挂了电话,她的手有些拿不稳,手机摔在地上,瞬间就四分五裂。
她抖着手拼好,却发现开不了机。她无力的垂下手,看着眼前僵直的尸体,哭的更凶了。
忍不住又拢起了衣服,一个个扣子扣好,一边哭一边自言自语,“为什么是姚束,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会变这样?”
旁边有人冷眼看着,翻了个身,又继续睡去,好像这边死去了一个人,在他们的世界里激不起一丝波澜。
大约人活在世上,看到旁人遭遇了不幸,也会怜惜的哭泣,可是心底里,却还是庆幸自己的平安幸福。旁人越是可怜,这份庆幸就越是深刻。
其实哭有什么用呢?
现实可不会因为她的泪水而改变。
这样想着,眼泪没有停,反而愈加澎湃。
她弄不清时间,只是看着天上的星子渐渐散去,天色开始擦亮,而她的眼泪,终于流干了,莫名便开始绝望。
一定有谁弄错了。
她想。
或者,是谁想要逼疯她。
为什么要这么对姚束?为什么,要让他这么凄惨的死去?为什么,要让她变成她曾经最不喜欢的女人。
她睁大眼睛,像是要控诉一样,茫然,却憎恶的看着天空,直到有一件外套,整个罩住了她的头,带着淡淡的男士香水,还残留着余温。
“为什么每次看到你,都这么狼狈?”
她怔忡的拉下外套,看到有人信步走到姚束面前,食指探了探姚束颈边的脉搏,转过了头说,“要回家吗?”
他请人收了姚束的尸体,约定了火化的时间,然后带着她离开这条阴冷的长巷。
她没有兴趣仔细看那人的脸,一贯低着头,温顺的跟在他身后。
反正,她颇有些自暴自弃的想,有什么好怕的,失去的已经够多了。
他带她回了据说她租的公寓,打开门的时候,老鼠欢快的从她脚下蹿过。
他皱眉,往里面张望了下,“呵,我倒不知道,你喜欢住在垃圾堆里。”
她没有反应。本来,她对这个“家”,也没有什么归属感。
于是他又带她去了他的住所,虽然不大,却布置的很温馨整洁。
“要洗个澡吗?”他把外套扔在沙发上,双手抱胸,眼睛在她身上逡巡。虽然是问句,但他显然并不想听到反对意见,因为他转眼就把浴巾和换洗衣物递给了她,“全新,之前的女朋友留下的,希望大小合适。”
他甚至在浴室放好了热水才离开,她锁上了门,脱掉了身上那几块抹布一样脏的衣服。
镜子里反射出一|丝|不|挂的身体,因为哭泣,她脸上的妆容已经脱落一半,想来眼线并不防水,在她的脸上蜿蜒成两条黑线,而她一直拿这张可怕的脸面对着他,他却丝毫不动声色。
是她原本就这样乱来,他习惯了,还是因为他本就冷静,喜怒不形于色?
她拿滋润的乳液勉强卸了妆,看到了自己的真容。
因为消瘦,她的眼窝深深的下陷,黑眼圈十分明显,嘴唇苍白,整张脸好似受尽摧残,憔悴至极。
她举起手臂,静脉处有零散的针孔,或许,她还是个瘾君子。
静静地反手搂了搂自己,全身已然是皮包骨,这一个动作,都听到骨头打架的声音,咯得她有点疼。
洗了近一个小时,她才穿了干净的衣服出来。
他听到声音后侧身,露出一张极度陌生的脸。
大约二十七八的年龄,留着时下干净清爽的发型,鼻梁架一副无框眼镜,上唇很薄,他身上不仅有儒雅的书卷气,也有些冷静自恃的禁欲感。
“你有什么打算?”他问道,端了杯热茶给她。
她喝了口,感觉到一股暖意从胃里升腾,在不确定他的身份之前,她甚至不敢开口。
所幸,他的电话很快响了。
“是真的,伯父,请您不要激动,姚绯?她现在在我身边。”他的表情有些迟滞,彼端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不用免提,她也能听到。
是她爸爸的声音,从来都只有温言,何曾有这么暴烈的怒骂,“为什么死的不是她!都是她害的!如果不是她,姚束怎么会变成这样!”
还有妈妈可怜的泣诉,“拜托你把姚束的骨灰送回来吧,姚绯?让她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