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下一世》倾我至诚

1、第二章 原来不是不可替代

　　最近她家的信封愈积愈多，不得不用专用的箱子储存起来，网路上的留言多得连服务器在一周内都崩溃了三次，大部分都是热心的歌迷和观众表达对她的热爱，最殷切的莫过于希望她开演唱会或往音乐剧演出方面发展，大家对从前她光华四射的歌舞很是回味，表示“最想看到你的舞蹈！等着你开演唱会等到花儿也谢了！”她看完那些留言都会莞尔一笑，被这么多人爱着，她久违的幸福感充满了身体每个细胞。她回复道：谢谢大家！这些天以来从各个渠道了解到大家的想法，我一直很想寻求突破，完成音乐剧的梦想，这个可能要再等一段时间再作决定，不过演唱会正在筹备，预计不久之后会开始做亚洲巡回，到时一定要捧场啊！我已着手挑选服装和编舞！有得忙的呢，不过是enjoy的！大到灯光舞美，小到裙子上一块珠片的材质，她都亲力亲为，容不得半点疏漏。为求一切尽善尽美，每天四个小时的肌耐力训练及排舞，虽然身体的协调性和柔软度没变，但容易感到疲倦。让她感叹：体力没以前那么好了！幸好她一直是拼命的人，精力十足，意志力无比坚定，多年来的功底扎实无比，当然No problem！
　　适逢亚洲音乐节移师到香港会展中心举办，一时日本、韩国等亚洲国家出色的歌手济济一堂，香港歌手当然不甘落后，四大唱片公司纷纷派出顶尖的歌手参加。她当然不会例外。每逢这种大场合，她的出现总会让人惊艳。公司特地召集了所有艺人开大会，商量怎么才可以凸显出香港特色。本来让她准备一首舞曲sell劲歌热舞，这当然是她的长处，不过她嫌没什么新意，恐怕不能出奇制胜。加上各地歌手都唱流行歌，表演的差异性不大，难以拉开距离。大家觉得这么想也对，纷纷苦思良策。高层张sir的眼神在她和Gordan之间徘徊，辗转流连了好半天，突然一句：“派他们两个唱粤曲怎么样？”她一听，眼睛瞪大望向林志荣，恰巧发现他的目光正停留在自己身上，低眉避开，说道：“我没跟他合作过，而且没试过在台上表演粤曲，唱一小段我还可以应付，但造手什么的可是专业的戏曲演员才做得好，我怕。。。。。”林志荣则一言不发，凝目沉思。“想出奇制胜就得这样！你们两个没搭档过，新鲜感十足，加上都是流行歌手，跨界尝试亦能够得到锻炼！而且不用上戏妆，尽你们能力唱，相信评委会给高分！”张sir拍拍胸口，踌躇满志的语气，满怀信心的神情，跃动明亮的眼睛，所有人都不敢反对了。只有她，微微叹了口气，却未察觉背后那道带点疑惑，有些期待的目光，仿佛要穿透她的灵魂。
　　曲目经过大家两夜的开会研究，定了《牡丹亭》其中的一段《幽媾》作为表演曲目，然后开始试妆彩排。看着镜中自己华妆艳抹的脸，配上巧手工匠用尽心思设计的饰物，精致如一个绝代女神。她失笑。心里的缺口越来越大，光华鲜丽的外表下，掩藏的是无尽的寂寥与伤痕。披上淡黄色的轻柔纱裙，手捻丝帕，她已变成杜丽娘，那位爱得上天入地的痴情女子。美目流兮，腰如流纨素。只是不知，谁会化身柳梦梅，可以这般爱她？
　　林志荣亦一身儒雅书生打扮，手中一把折扇，风流俊俏，好一位翩翩佳公子。如泣如诉的琵琶声起，宛如大珠小珠落玉盘，随后清亮大气的锣鼓伴随，一曲凄美动人的《幽媾》娓娓道来。虽然两个都不是粤剧演员，但她略显沉郁幽怨的声音，配上他的慵懒性感，竟然相得益彰。试音完毕，录音师大喜道：“如果上台时有这个效果，肯定能拿大奖！为香港争光！”她微微一笑，淡泊恬静。趁休息喝水的空当，林志荣问她：“你好像不大在乎输赢？”“我个人输赢倒是没什么，如果是为港争光，我就义不容辞地去做。就算最终没拿到名次，尽力了也会给别人留下好印象。”她低头看曲谱，长而细密的睫毛如蝶翼般颤动，清秀的轮廓，在不大明亮的白炽灯下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Gorden在旁边望着，心中的那条弦，微微的被拨动了一下。随着演出的日子临近，他们两个的彩排时间亦安排得愈来愈紧密，从声音效果的契合，到肢体语言表达，都必须经过一个磨合的过程。刚开始，她心下惴惴，他心里忐忑，万没想过两个人对音乐的见解竟然如此相似。连拍子的切入点都如斯相似！加上两人的舞蹈底子真不是盖的，连做手都毫无羁绊，唯一不足的是，时间太过仓促，熟悉程度尚还欠缺。公司还专门请了著名的粤剧艺人来指导他们两个的做手及唱腔。白天要上课，晚上要在排舞室磨合，还有一大堆的演唱会宣传，她整个人累得像散了架。在与林志荣的相处中，她感到一丝无来由的惧怕，令她心里总是不安，因为她渐渐发现，他俩的话题、思想、价值观是如此的契合，甚至那种需要多年磨合才培养出来的默契，亦初露端倪。林志荣比她小几岁，又没听过他有女朋友，现在人气正盛，她应该多加避忌，免得落人口实才是。以前的她于男女之防不甚介怀，只觉得他们是兄弟，好玩，聊得来便疯在一处，但，一切已回不去了，她不再是从前那个天真无邪的，容易相信人的小女孩。“你还发呆做什么？快要上场了，你看我还ok吗？”Gorden 不知何时已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脸离得很近，她眉毛一低，几丝慌乱，手不自然的偷偷揉搓着裙子。“我ready啦，你不要忘记唱词就行。”
　　林志荣低低一笑，盯着她的眼睛：“我对你很有信心，评委一定会很欣赏你。”幕布上升，锣鼓奏响，琵琶声咽，一个姿容秀雅，风华绝代的女子款款而来，手执花枝，当真是人面桃花双映红，不只是花衬托了人，还是人令花添色？秋波一扫，回眸一譬，兰花指轻捻，朱唇轻启道：“君休惊诧，请看壁间挂，此身乃画里飞下。。。。掌声雷动,她莞尔一笑，垂到脸旁的珠翠钗环映出璀璨光华，令她周身仿似笼罩着一层光晕。水袖一甩，纤腰一扭，目光望向走来的翩翩书生，流露出倾慕和不舍。他对上她的目光，那里只有杜丽娘的一腔深情，已不是他平时所认识的她。身在戏中，她从来不会抽身而退。在人们眼前的她，风流婉转，光芒四射，当真是风华绝世。他被她的气势所慑，只得竭力招架，心如鹿撞，突突的跳起来。猛然觉得，如果真能当她的柳梦梅，那该多好。四目交投织成一道脉脉含情的网，差点要将人溺死在里面，或许，掉进去的人，再也不想出来。随着一阵凄婉的琵琶声急促地进入收尾阶段，她急旋一圈停住，与林志荣头抵着头，十指相扣，轻吟出最后一句，幽怨凄美得不行。一曲凄怨曲调于两人的相互依偎中画上句号，，观众及评委忘记了鼓掌，个个目瞪口呆，眼神胶住，却光亮异常，纷纷沉浸在刚才绮丽萎靡的绝世风华中。良久，不知是谁爆发出一声酣畅淋漓的欢呼，随即雷鸣的掌声快要将现场震裂。灯光一移，她快速离开他身畔，不带任何声音的步向后台，身后柔丽的月白色轻纱包裹着她苗条修长的身体，却微微有点抑制不住的颤抖。他不解，刚才不是唱得好好的吗，连他自己都出乎意料，那样全心全意的倾注，他的心似乎被融化得酥了半边。她一进后台，化妆师服装师们围拢上来，帮她卸妆，拆除头上那些并不轻松的繁琐头饰。她双眼微闭，睫毛投在眼睑上，宛如两扇蜜蕊中的蝶影。她不敢再看镜中的自己，戏已经演完，然而她还是她。
　　一个多小时后，身穿白色毛毛小外套，脚蹬黑色罗马鞋的她收拾好自己，再次与林志荣等一众参赛艺人亮相人前，等待评委会最后的评分结果。她的脸微微抬起，迎上雪白得刺眼的镁光灯，看不出有什么表情，眼睛如一汪深潭，连旁边的他亦不禁侧目。“香港代表队的得主是。。。。。。果然不出所料，他俩毫无争议地取得比赛的桂冠，所有人起身鼓掌长达15分钟，欢呼声之澎湃，反响之热烈，足以说明，他们两个的第一次跨界合作取得了空前绝后的成功。而这场演出，成为香港艺术史上具有里程碑式的代表作，两个流行歌手，对粤剧竟然有着如此的天赋及领悟力，实在难得。在人们的赞美声中，Gorden显得很开心激动，不时回望她，可发现，她只是淡淡的笑着，如一朵悄然绽放的白菊。可眼神里，总有那么一丝落寞，似乎还有局促不安。他不解，他早被她的艺术气质倾倒，可她的反应，总那么若即若离，明明跟他的距离愈来愈近，却有意无意的逃避、忽略、不安，对于他，有点关心，有点好奇，更大的是回避。他不明白，众人眼中豪爽坦率的她，怎么在自己面前畏首畏尾。难道因为自己比她小那么几岁吗？可她的心意，他很想一探究竟，可总是开不了口。如果，她根本没想到。。。。。。他知道她本来是喜欢招朋引伴这种热闹的，可是，在灿烂笑容的背后，她眸中的神采黯淡下去，霎时间显得那么格格不入，那可以形容为烦嚣下真正的孤寂吗？或者，这么一个光芒四射甚于天上繁星的人儿，根本不属于凡间。
　　她和Gorden在具有世界级水准的大赛中摘得桂冠，一时风头无两，各大媒体纷纷以大幅版面报道，称他两位是香港之光，电视台节目的要约亦接二连三，令二人应接不暇，甚至连她正在紧锣密鼓筹备中的演唱会亦要宣布暂且搁后，两人的粉丝对此很是受落，视他俩为荧幕情侣，经常在网路上讨论两人表演，做访问时的细节，更有甚者，大呼：两个真的很配！爱情是不在乎年龄距离的，好想他们两个真在一起！面对这些报道，她早习惯了，以往她跟某位男士来往稍微频密一些，都会被狗仔说成是拍拖，所以也就见怪不怪了。倒是林志荣似乎对那种报道很是敏感在意，有意无意的与她提起，她就说：“那些记者是这样的了，你从外国回来，可能还没见识到香港狗仔的厉害。他们也是为了杂志销量，混口饭吃，只要不触及我的底线，就当是茶余饭后的消遣好了。”他讪讪的笑笑，其实他也不是一点风浪都没见过的人，这类报道应该司空见惯，之所以忽然着意起来，是因为心中的那一丝莫名的情愫么？
　　这日，一位日本朋友忽然远道而来探班，将正要准备与Gorden录制音乐节目的她吓了一大跳。真的是十多年都没见面的老朋友了，她很是高兴，迎上去给了朋友一个大大的拥抱，大家用日语热切地攀谈起来。Gorden不懂日语，站在一边只觉得纳闷，眼见她与一个中年男人如此亲热，心里憋着一堵气，手脚也不知该往哪里放。那位先生虽然年纪不算轻了，可衣着入时，眼神清亮，身姿挺拔，风采尚存，看来也曾是圈中红人。两人寒暄了一会儿，他似乎提起一个人的名字，语气里夹杂着几丝奇怪的不安.她大大的笑容尚未褪去，便被冷却在了嘴角。不过很快，她只是简单答了一句话，神色却不由自主的跌到冰点。朋友见她这样，便知她有伤心事不便在旁人跟前提起，便不敢再问，只是轻轻叹了口气，约她晚上在café再聚。她本想答应，可眼睛垂下，浓密的睫毛颤了颤，说了回绝的话。日本朋友不禁有些尴尬，表示自己要到外地工作，才借此机会在香港停留两日，顺道来找她叙旧，她说：“我有时间，一定到日本拜访你的，我也有好几年没到日本去了，很想念我旧时的房子呢！”此时有工作人员招呼她和Gorden准备录影，她匆匆与朋友道别，顺手在便利贴上快速地写下自己的地址,塞到朋友手里,对他绽开一个温暖的微笑.日本朋友握着她手,没再说什么, 多年以来积聚的友情,跨越了时间和地域,历久弥新,一切尽在不言中.
　　在这个周末直播的综艺节目中,名嘴D小姐问及两人,最初合作的时候对对方有什么感觉她一向性子直率,有话直说,回道: 其实说真的,我很久没有跟男艺人搭档,所以对自己没什么信心,他从来没有接触过粤剧,我在粤剧上也有限,排练的时间不多,所以压力很大.幸好他接受能力很好,学得很快……..”林志荣接口道: 其实都是她带着我,她的投入感很强,很聪明,舞台经验很丰富,我在她身上学到不少东西,很佩服她对舞台的掌控力很强.” 她忙不迭的说:别把我说得那么老,年纪跟你妈差不多似的!” 他急着解释说:没有啊,这是在夸奖你啊……” 一旁的D小姐和男主持见他们两个言来语去,十足小儿女情态,便开玩笑说: 很多歌迷和观众都说你们很般配,你们两个现在又是单身,有无觉得对方可能适合做一个伴侣”“哈,你为什么忽然这么问你让我怎么回答好” 林志荣则面露尴尬,讪讪答道: “我有女朋友的话,一定知会大家……”面色似乎变得通红起来,在镁光灯下细致优雅的面部轮廓散发出一种难以形状的柔和光晕,坐在他身边的众人,禁不住偷偷打量着他,微微出了神. “Gorden,很多人都说你的样子,气质酷似我们一位带给大家很多回忆的巨星,你自己觉得呢”还是D小姐思维敏捷,问出一个大家萦绕心中,却不敢面对的问题. “嗯……他是一流的歌手,我还是后辈,远没有达到他的境界,我也非常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得到像他那么高的评价.”她一听这几句话,心中一痛,微微颔首,侧过面去掩饰涌上眼眶的泪水,神色很快回复正常,小小的拳头,紧紧握在一起.无人会知道,在提到他的时候,她心里的伤口就被再次撕扯开,一次又一次,本来她以为自己早就麻木了,可心上的伤口,是不会愈合的,只会铭刻得愈来愈深,再坚强的伪装,也只不过是一种无力的,自欺欺人的托辞罢了.不过,她在观众面前,永远只会展现开心的一面,随即,她又变成了别人眼里那个爽朗的大姐大:“大家一定很想知道我和Gorden下次什么时候再合作吧我们会到法国拍摄一个音乐特辑,会去两个月,到时候会有很多好听的歌,现在选曲已经基本结束了,预计会在周末的时候在电台和电视台同步推出.”果然成功将观众的注意力拉回到正题上面.Gorden心里不禁暗暗佩服她的机灵,面对这类情况,仍然游刃有余,懂得捉住观众的心理.歌迷最想看到他俩以情侣档姿态合作再创佳绩,听到她说很快又可以看到新的演出,顿时欢声雷动,支持Gorden的一帮年轻女孩子发出阵阵尖叫,Gorden望向她们的方向,微笑着挥了挥手,引发了更厉害的连锁反应.
　　她和Gorden拍的音乐特辑预算很大,公司为了隆重其事,派出最顶尖的化妆师,发型师,摄制队,再加上两人的助理,一行共40多人,浩浩荡荡的很是大阵仗.选景确定在法国的一处著名景点,即法国与意大利交界处的阿尔卑斯勃朗山脉,这里是欧洲最重要的山脉,终年积雪,与音乐特辑里浪漫旅程的雪景不谋而合,景色虽然绝佳,可确实苦了每天要奔波劳碌的摄影队和两个演员.由于预想不到雪山上竟然会那么冷,从香港来的他们一时适应不过来,衣服也没带够,为了抓拍到最美的景色,一大早就要扛着摄影器材满山跑,由于海拔高,空气稀薄,年纪稍微大些的,需要动用氧气瓶,就算年轻的,在山上走一百米左右,就要停下一会儿喘喘气.她身子本来就弱,经不得冷,每日最早起来化妆造型的是她,晚上还得背歌词,排练舞步,拍摄的时候衣衫单薄,没过一个礼拜就病倒了,每天拍完,就软软的靠在助手身上,如一朵了无生气的花朵.可一上妆,镜头对准她,她马上又化身故事中那个优雅美丽,却有着一颗伤痕累累的心,独自驾驶踏上旅途的寂寞女子.剧情讲述她遭受丈夫与妹妹发生婚外情,无情地背叛了她,上司以升职威胁,强迫她做自己的情人这些沉重的打击后,本想爬上雪山顶上了结生命的她,被一个登山运动员救下,由此,一股似有还无的情愫在两人之间展开的故事.基调浪漫又隐含一股安静的忧伤.她一来到这里,除了拍摄的时候,不大说话,平日爱与工作人员嘻嘻哈哈的她,像变了一个人.虽然她对每一个人都很好,拍摄的时候很快进入状态,非常专业,一点也没有耽误大家的时间,可眼神中老是被忧伤掩盖,在拍摄雪景的时候,面对这皑皑的雪山,她总觉得有一种欲与它融为一体的感觉,又有些惧怕.
　　结束了从早上8点钟到凌晨2点钟的拍摄工作,大伙就地扎营,很多人在劳累了一天以后早就钻进了被窝酣睡.晚上的天气虽然仍是寒冷透骨,可万里无云,星光点点.照得那一片白雪泛着一种美得不可思议的荧光.林志荣刚回到自己和男助手的帐篷,见他已蒙头大睡,发出打雷般的鼾声,便静静退了出去.他感到自己身上每一个细胞还沉浸在故事中那段不着痕迹,却回味悠长的爱情中,久久未能平息.没走几步,只见淡淡星光下一个修长苗条的身影.她的全身似乎总环绕着光环,那么超脱世俗,难道如此良夜,她也睡不着么他慢慢走到她身后,不敢打扰那静谧的美好.她从呼吸声中知道是他,微微回过头来, “你看,雪山上的夜色真美!虽然我去过的地方不少,可每次都没时间好好看看,这下好了,终于领略到阿尔卑斯雪山的美景!“你有心事自从来这里之后,你好似并不开心.”她微微一怔,随即笑道: “是吗我一向如此.” “不,你一定对这个地方有特别的回忆吧”心下一震,他怎么轻易就道出她的心事她沉默半晌,垂下秀气的眼睫毛,没有回答.林志荣心知自己太直率,触到她的心事,便觉尴尬,就这么沉寂了半晌,她幽幽说道: “他出事的地点就在这里,你知道么” “哪个他” “他可以说是我生命中一个最重要的朋友.”林志荣极目远眺,只觉雪地白得耀眼,远处峰峦重重,茫茫天地,10来个小帐篷星星点点点缀在身周,渺小得连沙粒都不如. “直到现在,我还是恨他为什么那么残忍地对待身边疼爱他的朋友......”林志荣不明所以,但见她神色黯淡,眼神游离,满含凄苦,忍不住伸过手去握住她的手,以示安慰.她微微一惊,挣了一下没挣开,只得由得他握着.她手指纤长细瘦,冰冷得将他稍微暖和一些的手掌都捂冷.林志荣望着她侧面,她神情疲惫,双眼布满血丝,面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他摸摸她额头,哦,烫得火热. “你发烧了吗有感到不舒服吗穿那么少在这地方,肯定要冷病的……”她不出声,只感到脑中一片晕眩,不由自主的靠向Gorden.Gorden忙用手臂扶住她,让她半边身子靠在他身上: “你说吧,你老是逞强,之前的病根还没好,就硬撑着自己无事.”她明白自己是发高烧弄致昏沉无力,耳中听到的这句话,是那么熟悉,似乎,二十多年来时不时有个人对自己这么说过.他扶她回到她的帐篷,助手忙扶住她臂膀让她躺好,在上面又加盖了几件厚衣服,端了碗姜汤来给她喝.助手担心地说: “上个礼拜就得了重感冒,连我都觉察她唱歌有鼻音,她吃了点药就说好了,那么冷的天气,又穿不够衣服,她本来身体底子就弱,现在可怎么好” “我明天就跟导演讲,先放她两日假,先拍我的戏份.” “不……”她微微睁眼,一张小脸苍白如纸. “我从来没有因为身体不舒服误过任何一场戏,你想我让所有人都失望吗没事的,只要不死,就要演下去……”林志荣看着她的表情,她眼中仿似有一点光被点亮了,黑如点漆的眼珠将她的脸愈发衬得白皙得透明.面前的她,外表是那样的柔弱,对艺术的执着却比任何人要强,该拿她怎么办呢他继续劝道: “听话,休息一阵子吧,你的身体垮了,拍摄怎么继续你不会是想与阿尔卑斯共存亡吧”他最后一句话的狠劲吓得她的助理面如土色.她没再答话,疲惫的眼皮渐渐合上,却吐出一句: “对呀,你怎么知道的……”无力地靠在枕头上,声音低沉下去,渐渐归于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强烈的日光笼罩住大地,映得整个帐篷亮了起来.她缓缓睁开眼,抬起眼皮,只见公司随行的工作人员,导演,摄影师一大帮人都围在她床前,神色担忧地看着她.她微微抬起手,阳光从她白嫩纤长的指缝中透出来,连那些微细的血管都根根可见,那么柔弱,那么无助.林志荣坐在她床边,握住她的手放回到被子里,对大家说: “她已经发高烧到43度四天了,我们又没带医生来,现在如何是好原本只剩下五天的戏份怎么处理”导演默不作声,眉头深锁,抱着手臂在帐子里踱来踱去.约莫有那么十来分钟的时间后,她缓缓开口: “Dicky,你不要再转来转去好么我头不晕都被你转晕啦……”她让助手扶她起来靠在cushion上,用尽力气说: “不过是发烧感冒而已,你们不要那么紧张啦,我一定可以完成剩下来的拍摄,现在弄得我好像十级残废似的,那么大帮人围着我干嘛我保证,今晚我再休息一天,明天一早就开始拍摄!这里天气寒冷又荒凉,大家都想快点回家吧”大家面面相觑,都觉得她讲得有理,但又不忍心见她那么辛苦,有的说: “不如全部用借位拍摄,不用她耗费太多体力;”有的说: “多加雪景的部分,将她的戏份配成画外音,这样对剩余的戏份影响不大……”她一双黑得深不见底的眸子慢慢从各人脸上扫过,这种共事多年积聚下的关怀情谊,令她觉得心里一股暖流流淌.Dicky脚步骤停, “好了,就这样吧,大家迁就一下,一鼓作气快点完成剩下的戏份!”
　　在接下来的几日中,众人心中只存在一个信念,用最快的时间将工作做到最好,而她,自然是被处处照顾得如一个稚嫩的婴儿.拍她一个人的时候,一下场就会有大衣给她披上,有热茶及暖水袋给她暖身子,如果是与Gorden搭戏,他便会呵护备至,决不让她累着.每当完成了一场讲述情爱的戏份,她便马上抽离出来,显得周身不自在,别过头去,抽开他握着的手,假意扯开话题,每讲两句话,便得咳嗽几声.这两日来,她的高烧倒是退了,头晕头痛的症状减轻,可咳嗽随之而来,而且有逐渐加重的势头.这天晚上,大家都沉浸在杀青的喜悦中,终于完成了!而且比预计早了两天!结束了一个热烈的Farewell party,她和Gorden坐在雪地上,仰望着天空.这晚飘着小雪,感觉比冰雪融化的时候倒是暖和些.雪花纷纷点点地落在她的头发上,衣服上,她忍不住伸手接住一星点雪花,雪花落在她白嫩的指尖上就融化了, “我倒想知道雪是什么形状的呢!”慢慢拂去落在头发和衣领上的雪,也轻拍了拍落在Gorden肩上的,星眸微闭,享受着这一难得的放松时刻.林志荣坐在她旁边,为她披上羽绒外套: “你还病着,别着凉了……”她拢了拢衣服, “谢谢.” “不要让自己那么辛苦,有时候还是不要太较真的好.你已经是一个无人能及的巨星了,随便就可以得到其他人的欢呼,何必老为难自己呢”林志荣低声劝道.她轻轻摇了摇头, “我将所有的时间和精力放在工作上,除了我对舞台的热爱,只是另一种逃避的方法吧……,你应该明白,要在演艺圈成为有价值的艺人,一定会牺牲一些东西,例如自由和感情.” “难道你不希望有人可以在身边可以关心你吗”他想到认识她那么久,一直没看见有男人在她身边,传说中她曾经有好几段感情经历,但每次都伤痕累累,到头来孑然一身.直到现在,他仍然不明白为何一个值得人去爱的女人怎么这样命运多牟.
　　她的嘴角牵扯出淡淡的微笑,没回答他的问题.两人就这么沉默着,共处在漫天小雪有些昏暗的一片天空下.过了半晌,林志荣说: “你下个月就开始亚洲巡回演唱会了,我能去看你彩排吗” “ok啊,只要你不要在我思考的时候提些没建设性的意见就行.你要知道,我那时的状态是每时每刻都处在脑部运动之中.”Gorden呵呵一笑, “好吧,就这么说定了,你还病着,早点回去睡吧.”她礼貌地报以微笑,将羽绒服扯下来还给他,拂了拂雪地靴上落的雪.爱美如命的她,连雪地靴都是毛茸茸的白色皮草.她慢慢走回自己的帐篷,淡淡的影子在雪地上一映,被拉得愈来愈长.林志荣在她身后,有些失神地看着,面上,有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惆怅.
　　在离开这片表面纯洁神圣的土地之前,她回头望了最后一眼.她想,这个地方,以后永远也没有机会来了吧,当她每次想象曾经在这座雪山上所发生的事情,她的心总会痛得抽搐.无论要不要守住这个秘密,她注定是最痛苦的一个.大伙儿兴高采烈的收拾行装陆续上了车,只有她站在那里不曾挪动半分.Gorden对她说: “怎么,不舍得么 ” “不是,是想起一些事情,觉得有点不安.”说罢轻咳了两三声. “你们女人啊,就是多愁善感.不要想了,走吧.”她将背包交给身边的助手拿着,默默跟着众人登上大巴.除了Gorden,谁也听不到她一声低低的轻叹.在被早晨的雾气裹住的车窗玻璃里,映出她清秀的五官和有点苍白憔悴的病容.她用手指抹了抹那层水汽,顿时划出了一片小小的可以清晰地看到外面环境的区域,她童心大起,在玻璃上画着,将那片区域划成一个小心型,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着外面不断掠过的树木和电线杆.她的助手坐在旁边,帽子盖住半边脸,早已在漫长的车程中睡死过去.倒是她这个病人,双目炯炯精神得很.林志荣的座位在她后面,本来靠在自带小枕头上小憩的他,此时睁开眼,眼光不由自主的定在她的方向.透过那个小心型区域,他亦看到跟她一样的景物,不自觉地会心一笑,原来她还有这么童真的一面.她那修长纤瘦的手指,修饰得圆润秀气的指甲,用心留意看的时候,煞是好看.他的心,顿时被一种温暖的甜蜜填满.如果可以永远在她身边,那该多好.想到这,他的兴奋点不禁又低沉下去,自己明明在行动上暗示过了,她还是毫无反应,是他太傻呢,还是她装傻
　　回到香港之后,她马上投入演唱会的工作,每天一早做gym,开会,晚上彩排,还得应付随时涌上来的记者,甚至偷拍的狗仔队.每到演唱会开锣前,她那种追求完美的极端脾气又来了,耳麦不对,音响效果不够好,服装与灯光的问题,她对每一个细节都锱铢必较,有时候难免怪责这个几句,鞭策那位一番,有时气急了,她深吸一口气将骂人的话咽回到肚子里,一声不响黑脸坐在一边不讲话,低头冥想,身边的工作人员先是吓得手足无措,全部不敢做声,醒悟过来之后便作鸟兽散各自归位.第一场演唱会的晚上,一万二千个座位座无虚席,还有不少人没有座位,干脆挤在过道上,却丝毫无损歌迷的热情.还有某些抢不到票的歌迷,在场馆门外彻夜守候,摇旗呐喊,只为了完场的时候她走的时候可以看她一眼.外面的景象沸腾非常,在后台忙活的人们也在争分夺秒地进行有条不紊的工作.她刚结束了一轮劲歌热舞,全身微微渗出一层汗水,令裸色的单薄舞衣湿贴在背上,她蹬着高跟鞋咯咯的声音一近前,发型师和化妆师及助手马上扑上来帮她补妆,梳头,递上矿泉水,她鼓着腮帮呼出几口大气,在椅子上坐了一分多钟,便站起来快步向更衣室走.一进去,一大捧白色玫瑰蓦地出现,淡淡芳香袭来,美得如此圣洁.她愣了一下,一张躲在花束后面的俊脸与这花相映, “我都说了我一定会来,surprise吧!”她笑着接过花道谢,看了看表,还有4分多钟就要出场,她将花放在一边道: “sorry,我赶时间,等一下好吗”又让助手先让Gorden坐着,问他喝什么.她换衣服的动作也真够快的,两个服装师一人一边,噼里啪啦就将一件黑色珠片旗袍套到她身上,她将刚才那双淡金色绑带高跟凉鞋往旁边一踢,蹬上另一对黑白条纹的,几乎是用跑的,呼呼地赶去出场的升降台那边去,后面的四个工作人员也快步随在身后, “你的鞋跟那么高,小心摔倒啦……”她拿过递上来的话筒,钻到升降台下面,音乐响起,于追光灯下缓缓升起,紧致的旗袍将她窈窕的曲线表露无遗,她的侧影如遗世独立的一株白莲.即使她一动不动,那眉梢眼角的风情足以颠倒众生,轻易地将你收做她的迷.
　　她回港之后就马不停蹄地为演唱会而努力,连自己还没好的病都抛诸脑后.吃饭不定时让她的老胃病又犯了.这晚是第五场,她一整天除了一杯奶茶一个三明治之外粒米未进,演出消耗的体力又大,到了临开场的四十分钟,她被两个化妆师围在中间画眼线,贴假睫毛,上唇彩,打腮红,她的舞台妆必须够sharp,所以在眼线的部分加上紫色和粉色的亮粉一直延伸到鬓角,待化妆师画好眼睛,她的眼皮不自觉地被沉重的脂粉压垮一半,不过多年经验,她早就习惯了,马上用力眨了眨眼睛,让化妆师在她下巴处用深色粉底打阴影.助手走过来递给她一杯热茶: “你一整天都没怎么吃过东西,我收了几个fans的一盒点心,你吃点吧.” “ok,你放下吧,我不怎么饿.”直到换好衣服,她背着手在那狭小的化妆间里踱来踱去,走到镜子前摆姿势,又皱眉沉思.踱了三分多钟,她忽然说: “有无止痛药,拿来给我吃两粒吧.” “怎么你胃痛又发作了吗” “没事的,上台就忘记了……”“老是吃止痛药怎么行根本是治标不治本,是药三分毒,别这么拿自己身体开玩笑啊……”“得啦得啦,怎么比我妈还啰嗦,我自己有数.”她夺过助手手中的药瓶,咕隆咕隆灌了两大口水吞下去,似乎对吃药根本毫无感觉.将那个保鲜盒捧在手里,里面是两块蜂蜜蛋糕,一件蓝莓蛋糕,两个老婆饼,一件肉松馅饼.她一直很珍惜fans的心意,她们贴心地为她准备了最爱的点心,她甜甜一笑, “哈哈,有他们真好,又有东西吃啦,你们不用眼馋,等下分着吃了啊.”她不过吃了两口就放下了,最近因为精神紧张,她的胃口比以前更差,在那难得的几个小时的睡眠时间内,也睡得不好,身体自然发出警告讯号,多年的饮食不规律早就让她的胃不堪重负,她一向是忍受力超强的人,不到承受不住也不去看医生,就这么耗着.身边的每一个朋友都说她只会对人好,却惟独不会对自己好. “喂,你喝口水再去吧……”助手的话声未落,她再度被簇拥着快速消失在走廊尽头……
　　一站在台上,她就如精灵上身,将所有羁绊抛诸脑后,浑身散发着神女一般的光彩.谁也看不出,此时的她本应该胃痛得直冒冷汗,可心中的意志力和一种对舞台的诚挚热爱,让她忘记了一切痛楚.今晚是香港站的尾场,接下来还有亚洲各个国家的巡回演出,她不允许自己倒下,就算是倒下,也是在完成之后.她在二十几岁的时候连开30场演唱会,到最后六场,声音彻底哑了,她让医生为她打针开声,硬是撑了下来,一下台,她觉得眼冒金星,连那楼梯都是陡的,终于支持不住,咚的一声,就整个人栽了下去.毕竟是身经百战,这次只是胃痛,没啥大不了.现在是慢歌环节,她歌声一起,全场观众屏息不动,纷纷沉浸在那种侵蚀人心的,暖透心头的磁性歌声中.她整个人被白色轻纱帐幕包裹其中,隐隐现出窈窕修长的轮廓,身着的这件白色珠片旗袍,是她和服装师商量了几个晚上改良出来的款式,其中三分之一的珠片还是她亲手钉上去的,在强光下直盯得头晕眼花,整整花了三个通宵才完成的.这次演唱会的发型趋向简单,为了迁就她长长了的头发,特别为她设计了一个梳马尾盘在脑后的发型,简单又容易打理,还可以加上各式假发,跳脱轻灵的感觉就表露无遗.这对她被折磨了多年的头发来说,不能不说是一种解脱.Encore了四遍,她连妆都卸了,仍然挡不住fans们如火般的热情.最后一次,她坐在小转椅上,轻轻地转着,那么的好看.身穿裸色长款短袖上衣,下面是黑色紧身皮裤,腰间加了一条米色腰带,愈发显得她身量高挑修长.她说: “你们想听什么现在是自由点唱时间,不过我不保证全部记得怎么唱啊,哈哈.”在心爱的歌迷面前,她永远是一个漂亮,坚强,幽默,可爱的小女人.当他们七嘴八舌将歌名乱叫一通的时候,她总会竖起耳朵听,如果是快歌的话,她会随着音乐随性地摆动身体,多年来与音乐相伴,使得音乐已经成为了她骨子里的一部分,所有事情都是水到渠成,她纯粹便是舞台上的女皇,女皇便是她.直到观众散尽,舞台上的镁光灯渐渐暗淡,帷幕落下,她仍立在台中央一动不动,闭着眼睛,耳边响起刚才如雷鸣般的欢呼声和掌声.对她来说,最大的满足莫过于此.无论她平时是一个多么脆弱,多么自卑的人,只要站在舞台上的一天,她就会变成如鱼得水的艺术精灵,尽情散发着一股夺人心魄的光芒.
　　幸好演出尚算顺利,辛苦了一段时间的众人都松了一口大气.当她拖着疲惫的身躯回来,大家早玩疯在一处,她打起精神拍着手掌道: “来,give me five!”每个人都雀跃地和她击掌欢呼,毕竟大家的努力没有白费,演唱会的入座率高达95%,她亦同时宣布将门票收益全数捐赠给慈善团体,对于慈善,她向来不遗余力. “哇,瞧哪里来的美人!”忽地,林志荣被人推揉着挤到她跟前,两对晶亮的黑眸相碰,她一愣,原来他面上被胡闹的众人画上了戏妆,愈发清俊秀逸,眉眼比女子还要多情妩媚,跟那个他一般,涂脂抹粉后动人至极.对!那种久违的熟悉感从她心底燃起,一个激灵,连眼眶亦开始发酸.她慌忙移开目光,盯着在Gorden身后的众人: “谁搞成这样的很好玩吗以后再给我捉到你们胡来,我可就要发火了!平时惯得你们太多,想气我是吧!”她忽然严词厉色,大伙儿急忙住了口,有的吐舌头,有的甚至脸都吓青了.林志荣抿了抿嘴唇,同样不明所以,只不过是闹着玩玩,她为何反应会那么大待他刚想开口,惊觉其他人已作鸟兽散,她定定望着,良久说道: “以后别让他们拿你开这种玩笑了,一点都不好玩.待会儿的庆功宴,别让人灌醉了.”她转身到更衣室卸妆换衣服,想起刚才看到林志荣那个样子,暗暗叹气.她时刻告诉自己,时间能够治愈一切痛楚,为何那种心痛的感觉怎么甩都甩不去,反而铭刻在心里的痕迹越来越深.这个便是她跟Gorden若即若离的原因,世界上竟有另一个人,同样俊美无匹,同样优雅多情,同样才华横溢,更重要的,是能与她心灵贴近.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有那样的另一个人走进她的生命,所以她一直在抗拒,逃避,不承认.如果她口中唯一的挚友都能被另一个人代替的话,会不会太好笑了她禁不住哑然失笑,说出去的话怎么可以不算数呢以前她老是说他讲话不算数,答应她去做表演嘉宾,等到最后一刻也不见人,只余下她空虚的笑脸,在台上和其他人跳着热烈的舞蹈来掩饰失落.

作者有话说

　　第二章,还是比较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