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相惜》顾空言

1、第 1 章

　　突然想起来还有一篇是给大玉的，被我遗忘在了硬盘深处。其实只有半篇。那么，我便描摹着从前的心意，把它续上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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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写点什么给大玉，是最近才有的事情。一直以来心心念念的都是少爷，不然就是容容木头阿宛，似乎总也想不起还有这么个人来，虽然他风情万种，拥趸无数。久而久之，竟然心生愧疚。好像真有此人被我完完全全忽略掉，只倚在念头触及不到的阴影里，不说话，面上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有些凄艳，有些释然。
　　忽然间就不忍起来，想要走过去和他说说话，哪怕只是笑一笑。虽然，我不萌他。
　　不像是给少爷的《无爱以对》，那是很久以前就想到要用的名字。落笔，从一开始就被定了基调，充满无可奈何的追忆和自嘲。然而面对这个我明明不萌的男人，却想不出要用什么样的题目来概括他。换了又换，换了又换，始终觉得失落。
　　直到有天高数课上，打开手机网页看到一句诗。
　　花开若相依，花落若相惜。
　　突然之间，仿佛有谁拨动了一根弦，是琴也好，是弓也罢，有一些紧绷着的思绪，终于碎了。碎成浓夜里的星屑，薰风里的细蕊，飘落在，微微湿润刺痛的思绪里。
　　花落，若，相，惜。
　　他的死去就像某朵花的凋谢一般，轻薄浅淡，却是，在我以为他也许并不会死去的时候。结局中大家都在立，都静默，都沉思。只有我觉得，戛然而止。本应不顾相惜，却偏偏都在相惜。

　　我不萌大玉，从他出现，至他死去。
　　也许是之前他的种种行径让我觉得不屑不齿，也许是他在初次登场的那一夜给我留下的印象太过诡异，言语轻佻口气暧昧——好吧，也许我在骨子里和小毕一样，是个夫子。
　　又或许是因为他手执团扇半露香肩的形象，或许是因为他半面娇艳半面焦残的那张脸，太美和太不美都具有强烈的存在感，这存在太惨烈。不得不承认，我以貌取人。
　　以貌取人，这是多么可怕而又正常的一件事情。
　　尤其是我这样又浅薄，而又正常的以貌取人。
　　假如圣香不是长得玲珑可爱讨人喜欢；假如六音就一直那样苍白衰败容颜凋零、甚至也像大玉一样半面尽毁；假如聿修不只断了一条手臂而是双臂俱损或是被金丝刺瞎双目毁去相貌；假如阿宛为了江湖权势劳心劳力变得形容枯槁一夜白头……
　　我越是这样想，心下便越是一片彻寒，假如真的如此，我们还会像现在一样的喜欢他们吗。
　　你不要说，正因为是这样，才能看到他的人格魅力啊。
　　如果在现实中真的是这样，你大概连看都不要看，遑论什么人格魅力。
　　这就是现实与小说的不同，在小说中这样的爱与怜惜，被空泛了，被矫情了，被自欺欺人了。而我们还是这样心甘情愿的欺骗着自己。
　　他们因何而生，他们为何如此？
　　只不过“颜控”二字，便足以戳穿大多数幻想。
　　浅薄的颜控——多么幻灭。而我们，几乎都是如此。
　　如此想来，又有多少爱真正经得起推敲？我简直要心灰到底了。

　　扯远了。回到大玉。
　　总之我对他，因为他的身体也好容貌也罢，有点嫌弃。那些意料之中的浅薄，让我觉得对他不起。
　　除此之外呢，在我看来，这个人的人生不是属于这本书的，他的故事远远不止于此。书中诸多配角，就像一个个奇妙的过客，带来诸多曲折，增添诸多颜色。虽然很多事因他而起，很多事因他而终，可是似乎对于他来讲，《香初上舞》这个故事才是个过客。
　　仿佛颠簸流离的旅程，在目的地来临之前，路过了这本书。
　　他施施然到达终点，让故事擦身而过。关于他的事情，我们不了解，也无从追寻。作为关键配角的只言片语对故事而言已经足够，而对他而言，却仅仅像是立体在平面上的一小片投影。
　　反正我看不透他。或许大玉是九功舞里面，我唯一看不透的人。
　　他似乎很好懂，从不在乎悲喜，从不掩饰好恶，从不犹豫进退，从不思考生死，于他而言所有的决定都是如此理所应当一气呵成……都是如此的随性。
　　似乎，这个人就是有一种“江湖之大凭我漫步”的自得。
　　也许这就是藤想要给我们的，他的样子；也许这就是他自己想要给我们的，他的样子。
　　悲喜算什么，好恶算什么，进退算什么，生死算什么，江湖道义算什么，身体布施又算什么？他不在乎，所以活得够尽兴。他不在乎，所以看到小宴的孤注一掷背道而驰，才会用那样的语气说，陵宴，你是一个很尽情的男人。
　　可是——小梅是什么？

　　你看，他一定还有一段或温暖或缱绻的往事，或许这往事一点也不好，又或许他还有许许多多这样的往事——他却不肯告诉我们了。
　　他把真心藏藏好，然后笑着等待预备分配给他的结局。
　　作为一个配角，他的诸多往事无需被人了解，可是这样的模糊，却让人无端觉得失落。
　　仍是失落。

　　有一天看《无爱以对》下面的评论，那个说：香初给我的感觉就是失去。好像不小心，什么东西就丢了。
　　突然像老人回溯往事似的向前回想香初的结局，少爷没死，四权都没死，五圣都没死……可是大玉死了啊。那个在我看来笑得奇奇怪怪不怀好意的人，结局中，却没有他了。
　　有点像琅琊榜中的小殊，锦绣河山，浮夸人世，完满结局……却再无他。那么多的曲折，人情人事，可曾预料到挣扎过后，云散烟消？
　　然后就哭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哭，可能是因为想到了失去，而大玉，就恰恰是这个失去了，再也不回来的人。

作者有话说

　　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