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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二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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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此事有了定论,余不走和苏换歌两人功成身退,起身往碎琴楼后院走去。
一同离开前厅的还有莫小紫和闻人四壁。他们二人本就是受苏换歌之托来帮忙的,苏换歌都走了,他们也没有兴趣留在前厅看戏。
苏、余二人前脚刚进房,闻人四壁和莫小紫二人就紧随其随后走了进来。
“多谢二位帮忙。”苏换歌连忙向两人道谢。
“苏阁主为什么不自己当这个领袖?”莫小紫按捺不住好奇地问道。
“是啊,我看这曲谪赋乃是真小人,实在不是一个当领袖的料。”阿碧说道,尽吐心中不满。
“我意不在此。”苏换歌淡淡答道,接着转头对身旁苍清说道,“叫人送壶好茶过来。”
苍清领命,快步往外走去。
莫小紫甚感理解地点了点头,随即抬头看住了余不走:“这位就是‘弈剑’余先生了吧。”
余不走无心同她寒暄,只是随意地点了点头。
莫小紫倒也不觉得奇怪,继续同苏换歌闲聊:“我本不明白为何师父他老人家不愿意在中原走动,今日我算是明白了。”
“中原武林人有中原武林人的缺点,却有他们的优点。”苏换歌十分含糊地说道,然后笑了。
见苏换歌露出了一个如此有深意的笑容,莫小紫也不再追问,而是换了个话题说道:“师父让我们在这里帮苏阁主的忙,有什么事苏阁主只管开口。”
“苏某现在此多谢二位了。”苏换歌道谢道。
“你这么客气做什么?”阿碧没好气道。
又是一笑,苏换歌道:“道谢是一定要的,忙也会让你们帮的。”
“这还差不多。”阿碧说着,扭头对余不走说道,“听说你剑法很厉害,我们比比?”
余不走没有抬头,而是淡淡道:“你不是我的对手。”
阿碧被余不走的话惹得心中恼怒,愤然道:“不比怎么知道?”
“不用比也知道。”余不走仍是冷冷淡淡。
阿碧拍案而起,怒视余不走。
正巧这时端了茶来的苍清着实被阿碧吓了一跳,愣在门口不敢进来。
“阿碧,你的确不是不走的对手。”苏换歌轻轻说着,冲门口的苍清招了招手,“进来吧。”
苍清不敢迟疑,连忙走了房,放下茶壶后,又立马离开了。
听了苏换歌的话,阿碧更为恼火了:“我的剑法难道很差?”
“不是你很差,而是我很厉害。”余不走冷冷说着,伸手拎起茶壶为自己倒茶。
为自己倒好茶后,余不走就放下了茶壶。苏换歌知道余不走不会为别人倒茶,便伸手拿过了茶壶。
阿碧便是在这时动手了,一只白净的手向着余不走那只正欲端茶的手袭去。
听到风声,余不走一手捞起茶杯,足下一蹬,连人带椅往后退去,另一只手化掌横劈,正好挡住阿碧的一掌。
阿碧变掌为拳,往余不走胸口击去。
余不走听声辩位,连人带椅往后转了两圈,恰如其分地躲开了阿碧的一拳,另外一只手中的茶一滴也没有洒出来。
挑开衣摆,余不走端着茶杯喝了一口茶,嘴角露出了一个挑衅的笑容。
经不住对方的挑衅阿碧,飞身而起,双掌齐发,向着余不走飞去。
余不走坐在椅上不动,握着茶杯的手将茶杯掷向了阿碧。茶杯带着足够强的力道击在了阿碧的右肩上,阿碧一个激灵,收回了右手,另外一只手却不罢休地聚劲往前拍去。
见这一掌迎面而来,余不走也不着急,一只脚勾起椅子,带着椅子与人一道往右边偏了偏,之前那只握着杯子的手顺势缠上了阿碧的左手。
余不走手下使力,将阿碧的左手折到了背后。被余不走这么一折,阿碧单膝落地,跪在了余不走面前。
“服了吗?”一招得手,余不走笑问。
“不服。”阿碧咬牙,抬起被杯子打得发麻的右手往余不走眼睛袭去。
感觉有风朝着面部袭来,余不走微微挑眉,仰首躲开,然后飞起一脚,踢开了阿碧的手。余不走这一脚踢得很重,踢得阿碧往前一栽趴倒在地。
余不走这才放开阿碧的左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都说了,你不是我的对手。”
动了动身子,阿碧勉强从地上爬了起来,但他仍是不服气道:“我的剑法未必不如你。”
“那我可以告诉你,最让我得意的便是我的剑法。”余不走说着,勾起唇角笑了笑。
“阿碧,你打不过不走的。”苏换歌劝道。阿碧心高气傲、心浮气躁,若是同余不走比剑一定会吃亏。最主要的是,余不走决计不会不会同不如自己的人比剑,因此他只能劝服阿碧。
“我不服。”阿碧咬牙切齿道,恨不得要同余不走再打一场。
不悦地皱了皱眉,余不走举步往门口走去。
“等...”阿碧欲追,却被莫小紫拦下了。
“你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莫小紫怒道。
见莫小紫发怒,阿碧冷哼了一声,不服气地别开了脸。他自幼就在仙翁岛上,并且很少离岛,一直以来他的对手都只有莫小紫。此次来中原他当然想与传言中的高手对决一次,可余不走却不肯给他这个机会。这下子,他既没有办法认输,又没有不认输。
“你也真是的。”见他脸色不好,莫小紫于心不忍,想要出言安慰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苏换歌却是知道的:“阿碧,你同不走不一样,从没有逼着你学东西,可是不走却是被逼大的,你输给他很正常。”
“被逼大的?”阿碧面色稍缓,有些不解地看住了苏换歌。
“是,他师从封曲流,封曲流对他很严厉,什么东西都是一股脑的交给他的,他学不会就不给他吃饭。他是被逼着学会那些剑法的,时日一久,他便掌握了习武的奥妙,不管什么剑法他都能一学就会。所以他虽然年纪不大,剑法却比许多前辈高人还要炉火纯青。”
“我懂了。”阿碧说道,眼中有了光芒,“我也会逼着自己学的。”
碰上这么一个倔强的人,苏换歌只好苦笑:“二位远道而来,早些休息的好。”
“也是。”莫小紫很懂事地说道,然后拉着阿碧离开了。
苏换歌这才松了一口气,甚感疲惫地回到床上躺下了。
他刚躺下,房门又被推开了。
大感不悦地起了身,苏换歌举目望门口看去——来人是曲谪赋。
“啊,苏阁主打算休息啊。”曲谪赋口中这么说着,人却已经走了进来。
“有什么事吗?”苏换歌蹙眉问道,没有同曲谪赋闲聊的心思。
“在下只是来送个东西。”说着,曲谪赋转身冲门口的人挥了挥手。
只见一个丫鬟抱着一个白布包着的东西走了进来。苏换歌正打算问这是什么时,那丫鬟就已那东西双手奉到了他的面前。
曲谪赋也在这时开了口:“沉音曾用一把古琴同我交换错脉神功秘籍的消息。苏阁主帮了在下这么多忙,在下现在就将这琴还给苏阁主,聊表谢意。”
苏换歌一怔,原本的倦意俱消。他定神看着那白布抱着的琴,双手接过将那琴,又小心翼翼地掀开那白布,苏换歌将把雕花的古琴捧出了出来放在了膝上。
“这把琴...不是已经被人换走了吗?”苏换歌惊问,很久以前他已问曲谪赋要过了,可是那时琴被人换走了。
“这是在下想办法换回来的。”曲谪赋说得很轻巧,但苏换歌却知道他一定费了不少心思。
“多谢。”感激地看了曲谪赋一眼,苏换歌说道。
“不客气。”见苏换歌这么高兴,曲谪赋也笑了。再看苏换歌凝视着这琴时的模样,他很识趣的带着那丫鬟离开了。
用手抚摸着琴,又用执剑拨动了两下琴弦,苏换歌情不自禁地将琴拥在了怀里。那熟悉的曲子不经意地唱了出来:
“红稣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杯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倚斜栏。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换歌,为何相爱的人会分开?”
“因为无奈。”
“你我可会因为无奈而分开?”
“我不愿意,所以应该不会。”
“我也是。”
他们曾如此相信彼此,如此相信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将他们分开,的确如此,能够分开他们的只有他们自己——不认命的陆沉音,和认命的自己。
她曾轻抚这把琴,唱曲给他听。他也曾横箫与她的琴想合。这琴里有他与她的回忆。到底是下了怎样的决心她才会用这把琴同曲谪赋交换?到底是有么尽力的挣扎,她才会孤身一人在这江湖上行走?到底是有多无奈,他们才会逼着自己与同对方分开?
“山盟虽在,锦书难托”,他在这,她在那,隔着的又哪里是一个江湖的距离?
他什么都不求,只求可以比此刻更长。他没有她那么贪心,他不需要一辈子,他只要死前相守便好。她不像他,她倔,她不认命不服输,所以他只能寻遍天涯,只为寻她。
琴在旁,子不在,此曲谁人闻,此心谁人问?
两日过后,苏换歌暂且放下对陆沉音的思念将心思转至了江湖大事上。
见苏换歌对此事如此用心,余不走都不禁大奇:“你什么时候对这种事这么感兴趣了?”
苏换歌苦笑,答道:“一方面是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最重要的却是想让这个江湖保持原状。”
“我只对杀掉封曲流感兴趣。”余不走却是意兴阑珊。
“我希望我找到沉音的时候,这个江湖还是这个江湖,我和她依然能够畅意江湖。”苏换歌说着,嘴角扬起了一抹笑容,“沉音不喜欢江湖有所改变。”
“可你却不知道那个女人此刻在哪里。”余不走冷嘲。
“我会找到她的。”苏换歌不以为意道。
苍清推门而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抬头看了一眼苍清,苏换歌问道:“有什么消息?”
“是霍护法。”苍清答道,将手中的信递给了苏换歌。
接过信阅毕,苏换歌展颜一笑:“玲珑长本事了。”
听了这话,余不走大感不悦地皱起了眉:“她能长什么本事。”
“她将拜火教在术树镇的分舵打理得非常的好,不少拜火教的旧部都奔往了术树镇。”
“霍青玄做什么去了?”余不走没好气地问道,想起柳玲珑为这种事情操劳就觉得不悦。
“霍青玄在江陵召集了一大部分拜火教的旧部,此刻正领着他们去黔州与玲珑他们会合。不久之前,玲珑刚带着聚集在术树镇的魔教教众前往黔州。”
“她去凑什么热闹?”
看着余不走那不悦的表情,苏换歌暗觉好笑,便道:“霍护法说,你若是愿意可以前去黔州与他们会合。”
“没有兴趣。”
“当真没有兴趣吗?贺兰鹰一除,封曲流一定会急着与季无双一道对付中原武林的。”
“这一来二去的太费时间了。”余不走冷冷道,似乎并未为之所动。
“可玲珑怎么办?让她去对付贺兰鹰就跟让她去送死没什么两样。”苏换歌继续劝道。
“让霍青玄找人把她送回来。”
“这...”
苏换歌刚开口就被匆匆奔进了的纳得打断了。
“阁...阁主...”纳得气喘吁吁地开了口,喘了好一会儿才把剩下的话说了出来,“刚刚接到的消息,封曲流动身去了贺兰城。”
“什么?”这一次,余不走脸色大变。
苏换歌也微微皱起了眉:“他应该是去帮贺兰鹰的,拜火教这么大的动静他不会不知道。魔教那边可有动静?”
接过苍清递来的茶一饮而尽,纳得答道:“暂时没有。”
“不走,看样子你一定得去一趟了。”说着,苏换歌仰起头笑了,“不过在走之前,你要先用错脉神功帮我把最后阻塞的血脉打通。”
“打通之后你的功力是否会恢复?”余不走十分关切地问道。
耸了耸肩,苏换歌故作轻松地说道:“这就要看我的造化了。”
微微颔首,余不走笑了:“反正你失去武功都快两年了,应该也已经习惯了,恢不恢复对你来说都不是很重要。”
苏换歌闻言一惊,遂大笑道:“说的也是,说的也是。”
“我会动身去黔州,最好这一次可以取封曲流的命。”余不走说着,愤然地咬了咬牙。
刚刚走到门口的阿碧听到这句话后,大喊道:“我要一起去。”
余不走不悦:“你为什么要一起去?”
“我能帮上忙。”阿碧傲然道。
“你帮得上忙才怪。”余不走依旧不悦。
对这位余先生这不悦的神情早就习惯的弃剑阁之人当然没有什么感觉,但阿碧到底是刚认识余不走,见余不走这目中无人的态度心中恼火,又想动手,却听到苏换歌开了口。
“不走,我们下一盘棋吧?”
阿碧闻言一惊,余不走却是闻言恼怒。
“你想做什么?”余不走怒气冲冲道。
“你带阿碧去也好,一路上有个照应。”苏换歌冲阿碧十分和气地笑了笑。
余不走却是更加不悦了:“我哪里会需要他照应我?”
苏换歌仍是面上带笑:“那就你照应他你。”
“苏换歌,你也管得太多了吧?”余不走怒极,想要发火却不好对苏换歌发,只好压着脾气骂道。
耸了耸肩,苏换歌闲闲道:“他是南海仙翁的高足,我多照应点也是应该。阿碧,此次同余先生一道去黔州,可以多向余先生讨教一点剑法。”
阿碧一喜,连忙点头:“我会的。”
余不走怒然,语气不善:“你怎么老让我做这种事?”
“上次让你对玲珑好一点,你就同玲珑成亲了,这一次让你对阿碧好一点,说不定你们能成拜把子的兄弟。”苏换歌心情大好道。
“纳得拿棋盘来。”余不走大感不甘,对着纳得嚷道,“我要跟苏阁主下一盘。”
“我倒觉得你直接答应的好。”心中不满地纳得喃喃道。
耳尖的余不走自然是听到了,于是更加不悦了:“废话那么多,还不快去。”
纳得被余不走吓得一抖,连忙小跑着去前面找曲谪赋拿棋盘去了。
很快纳得就取来了棋盘,但同时也带来了曲谪赋。
曲谪赋也是一个喜好下棋的人,听说余不走要和苏换歌下棋,立马跟着纳得跑了过来。
苏、余二人便是在这些人的围观之下开始了他们的对弈。
同往常一样,两人下棋没有下多长时间就分出了胜负——苏换歌胜,余不走败。
看着凌乱的棋盘,曲谪赋心中暗道——原来人无完人啊。
看着脸色极差的余不走,阿碧暗忖——我还是有一个地方胜得过“弈剑”的啊。
看着笑容灿烂的苏换歌,苍清和纳得心想——原来谁都不服的余先生是因为这个才服阁主的啊。
看了一眼四周的观众,苏换歌伸出食指放在了唇前。
众人会意,纷纷点头——他们怎么会有那个胆量告诉余不走,其实他的棋艺很差呢?
“认赌服输。”苏换歌道,“你就带阿碧去黔州吧。”
重重叹了一口气,余不走起身,负气离去了。离去前还不忘留下一句“总有一天我会下赢你的”。
可是在座的人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