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血桃花》南宫绾秋

3、第二章：落花时节又逢君

　　近来锦州城内传得沸沸扬扬，说上月初始，魏国辰王陪未央公子到雾岚山养心时，在途中捡着了一位身负重伤的美丽女子。辰王见了便派人送未央公子上雾岚山，自己带着那女子快马回了锦州城。
　　半月后，未央公子回到王府中，那女子才算没有了生命之虞。

　　锦州城，辰王府，重楼阁

　　窗外春雨绵绵，雨水沿着房檐滴落下来，像被哪位恼怒的小姐扯断了线的冰凉玉串子。生生把春日的暖意散去，徒增一层潮湿阴冷。
　　缠绵的雨水倒也淋出了草木翠艳欲滴的绿色。重楼阁像盘踞在这场雨中的一头灵兽，华美而巨大。
　　重楼阁里用白色纱幔层层隔出，此时正被被微风缓缓吹起。
　　吴羽寂穿一身紫色云锦官袍，银色祥云纹细细勾勒其间。他坐在紫檀木雕花木椅上将手支着圆木桌假寐，红色薄唇微抿。为了照顾这位昏迷不醒的女子，他已经有一个月没有睡过一场安稳觉了。
　　“王爷，您先休息一会儿吧，苍崖在这儿守着，等会儿姑娘醒了，苍崖就来叫您。”
　　吴羽寂没有睁眼，伸出右手放在空中，表示无碍。苍崖闭嘴，走出门端进一壶清茶：“这是今天莫公公差人送过来的宋国贡茶，雨前雪雅，听说有提神的作用，王爷尝尝吧。”
　　吴羽寂缓缓睁开眼，桃花眼里泠泠目光清冽几许：“放下吧，去洗月楼找莫愁问问未央，看这位姑娘还有多久才醒。”
　　“是。”苍崖放下茶盏，转身提着裙裾出了重楼阁。

　　吴羽寂懒懒看过一眼飘着茶香的雪雅茶，继续假寐。四下，除了屋檐上的雨声，寂静如斯。
　　“水，水...我要水...”耳边飘来如梦如幻，仿佛一碰就会断掉的说话声。吴羽寂睁开眼看向白色纱帐内的木床，走了过去。
　　果真，是他从雾岚山救回来的那位姑娘醒了。像是梦呓，她正在要水喝，吴羽寂转身从桌上端来苍崖方才备好的茶。
　　“来，姑娘慢点喝。”吴羽寂把她扶起来，她浑身无力，只得靠在他怀里。吴羽寂一只手执着茶盏把水轻轻喂进她的嘴里，小心翼翼地害怕呛着她。
　　喝完水，吴羽寂将茶杯搁在一边，把她轻轻放回床上，却被她一把拉住。
　　“吴烬哥哥？”她眯着眼，喊得不太真切。大概有些头晕，她伸手按着自己的眉骨。
　　“你醒了？”吴羽寂扶着她，语气里有一丝难以掩饰的欣喜。
　　“我？” 女子缓过神来，抬头打量一番四周，满脸茫然，“这儿是哪里？我…..是谁？”
　　吴羽寂定定地看着她，薄唇红如血，微微抿起一丝笑，妖艳异常：“姑娘不记得了？”女子微微一怔，转身坐回床沿。
　　她额上的伤口用白纱包扎，沁出了血。用双手紧紧抱着头，努力回想着什么。接着是良久的寂默，重楼阁里只剩下潇潇雨声。她终是抬起头，无奈地向他摇摇头。
　　吴羽寂看着她，心里像是认真思量了一番，对她说：“姑娘既是已经记不得以前的事，看来也是上天注定。现如今，姑娘一人在外面闯荡也是件极危险的事情。我见与姑娘似曾相识，才救回府中，算来这也是我们之间的缘分。姑娘看来也应是过了及笄之年，就留下来当本王的通房丫鬟吧。”
　　女子本没有回答，静默了一会儿，当吴羽寂当她是默许了他的时候，她淡淡问了他一句：“王爷，不知你可否有姊妹？”
　　吴羽寂不知她是何意，只当新妇嫁人问问夫家的情况。于是摇摇头。
　　没想到这女子却只穿着中衣从床上跳下来一鼓作气拔出吴羽寂腰间的配剑，划破自己的手指，再划破他的手指，用茶杯接住两滴血，一人饮下一口。
　　“我，某某，今日与他，某某王爷结为兄妹，对天起誓，有福共享，有难同当！”对着镂花窗户跪下，她转头看着吴羽寂。吴羽寂轻轻一笑，学着她的样伸出自己的右手:“我，吴羽寂，今日愿与这位某某姑娘结为兄妹，对天发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好！那以后你就不准赶我走了，也不可以要我当你的通房丫鬟。而且你要像哥哥一样保护我！”她跪在地上瞪大眼睛认真地看着他。
　　吴羽寂似笑非笑，淡淡看她一眼。原以为她会是一位温润如水的女子，没想到却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小机灵鬼。
　　吴羽寂说：“放心吧，就算我吴羽寂再不济，也不会赶走自己妹妹的。”看一眼窗外无边的雨帘，“这雨下了几月了，你以后就叫慕晴吧，等会儿我派人把西边的挽晴楼打理出来让你住过去。”
　　“大哥谢谢你。”慕晴水眸里波光粼粼，生起几分动人情态。吴羽寂一愣，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再次汹涌而来。
　　他痴痴看了慕晴一会儿，最后发觉自己这样看她有失礼仪，转身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