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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全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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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风，没有光，没有声音，只这一场苍茫大雪覆盖此生静寂。
1
只记得那一年也是这样的大雪，我抱着手炉蜷缩在温度并不高的床榻里，看着眼前的炭火偶尔窜起些许火星扑向空中，闪烁几下化为灰烬。木炭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在这样安静的雪天里格外明显。
手脚的温度因为久卧不动越发低下，从心里散发出来的寒意让这个冬天更加难捱。
被王上驱逐出帝都已有三年已久，远离整个国家的中心，守着极北的海边度过一年比一年更加漫长的冬季，穷途末路大抵如此。
只因为这一双异色瞳，和皇室相异的墨绿色，被王上厌恶，被母后疏远，人情冷暖的体验，永远是从一无所有开始的，而高杉，从出生的那一刻便一无所有了。
所有的王子在十四岁那年就开始外放封地，越是得宠的王子里帝都便越近，只因一点小错便被赶到着寸草不生的荒芜之地，守着一夜大过一夜的雪，冻得自己寸步难行。
记不清楚是哪一天，漫天飘着鹅毛大雪，整个沙滩银装素裹，连浪花都显得慵懒，只在被冲刷的海岸线露出一小节沙滩的颜色，偶尔推上来一些冰渣，整个天灰蒙蒙的看不清远处。
就在这种情况下他捡回了一个小孩，冻的肤色发白，和国家任何人不同的浅色头发，眼睛睁开后和帝都天空一般的湛蓝色，传闻中海水最美的颜色，传说中的海神的瞳色。
2
看着神威脱掉斗篷，站在火盆面前烘烤一会儿以后窝在了我的旁边，和我裹着一层被子后握住我的手说道：“你手好冰啊，我给你暖暖。”
白皙的手指带着温度握住了我的手，低头看着他的手，被捡回来的时候原以为是被冻的发白，没想到这就是他原本的肤色，干净而温暖。
这是我来这里的第五个年头，捡回了一个小孩儿，养了他两年。
只知道他叫神威，其余再问就是很无奈的摊手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我问道：“你为什么不回家？”
他笑眯眯地说道：“我想不起来我家在哪里啊，醒来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你。”
眉眼弯出好看的弧度，就像记忆里父王对着哥哥们笑的样子。
不，是王上。
他甚至不肯承认自己是他的儿子，大概他连哥哥家里的狗都不如吧。
神情里不经意地染上了失落。
“你别难过。”握着自己的手捏了捏自己，抬头看向神威，只见他认真地说道：“你别难
过。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我笑道：“一生那么漫长，哪有什么永远。”笑容说不出的嘲讽和苦涩。
“有的。”他却语气坚定地说道：“你把我捡回来，那我就跟着你了。”
“一辈子么？”我开玩笑地说道，真是小孩子啊。
“恩。”眼睛里坚定地神色灼伤着自己，我松开他的手披着狐裘走出房间，外面的雪已经停
了，阳光像是伤痕遍体的穿过层云照在了雪地上，却没有带来一丝温度。
我只不过想要回去而已。
回到帝都，回到我出生的地方。
3
这是我来这里的第八个年头，今年大概是二十二岁。
自从没有人在意过后，我竟然连自己的生日也记不大清楚了。
开始计划着重回帝都，渐渐地有收拢了一批人为自己出谋划策，大多都是遭遇相同的苦命人，今年夏季便是王上的四十大寿，所有外放的王子将被召集回帝都庆生。
他要趁这个机会永远留在帝都。
漫长的冬季终于弥散，屋里的火盆也早已撤走。
有人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响起在屋外，我只当没有听见，不过一会儿就人钻进了自己怀里。
拱来拱去连头发都乱糟糟的，环着他的腰笑眯眯地说道：“我怕你冷。”
“冬天已经过去了。”语气里带上了一声连自己都不易察觉宠溺。
“那就是我冷。”
我感到环在腰间的手臂紧了紧，搂着他说道：“都多大的人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来了极北了。”
“我比你当年大一岁呢。”他一口咬在我肩膀上，有一点点酸涩的疼痛感。
“明明就很小还不让人说，恼羞成怒不成？”
“就是不许说我小。”
“那就睡觉。”
看见他闭上眼睛后我松了口气，那双眼睛哪怕在夜空中也有着能点亮一切的温度，就像是飞蛾扑火般的寻求温暖。
要是能带着他一起留在帝都就好了，这里实在太冷了啊。
让人彻骨而寒，从身到心
4
怎么样才能永远的留在帝都呢？要么死在那里，要么就成为这个国家的王。
趁着天气不错一路南下，一月后便抵达了阔别八年的帝都，他也是唯一这八年没有被召回帝
都伴驾的王子，大概已经没有人记得他了。
“我想去看看你们的宫殿。”神威拉着他衣袖说道。
我迟疑了一下说道：“真的想去？”
“嗯。”
“会吃亏的。”
“那我保护你。”语气信誓旦旦的。
“细胳膊细腿还保护我呢。”每位王子倒是可以带一个随从，我便让神威穿上了双子的衣服
跟着我一起进去了。
多年以后，我在深海里仰望从天而落的大雪，我才明白，什么叫做命运。
一如既往坐在最偏远的座位，每一次问话都是被忽略的那一个。
以前只觉得是因为自己做的不够好而得不到父母的关注，后来才明白，自己就是被遗弃的那一个。
身后传来吞咽口水的声音，细小的声音传道耳畔：“我想吃。”
“不行哦。”我压着声音回答道。
“就一块儿。”
“会被王上发现的。”
“晋助。”声音像是在撒娇的猫，轻轻地戳了下他的肩膀。
我余光环顾四周偷偷拿了块桌上的点心，因为封地偏远所以平时也吃不到什么好的，大概也是委屈他了，接着衣袖的遮掩小心地递给了站在身后的神威。
感受到他接过点心，指间轻轻地挠了挠自己的手心。
不知怎么的嘴角就有一丝笑容。
“晋助。”远处传来威严的声音，听过无数次这个声音，却在叫道自己的名字感到如此陌
生。
我略微平复了一下忐忑的心跳，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是那么颤抖，答道：“是，王
上。”
“不必如此疏远，孤是你的父王。”
“是，父王。”
“坐近些让孤好生瞧一瞧八年未见的儿子。”
心里的冷笑声越发的大，却低头应声回答每一句话，感谢他的恩赐，感谢他的宠爱。
却何曾把自己放在他眼里，哪怕一秒。
“把你的侍从也叫前来侍候吧。”
心跳漏了一怕，猛地抬头看向坐在高处的那个男人。
哪怕在对他说话，眼神却是停留在他身后的神威身上，带着隐忍地欲`望一扫而过。
那是最荒淫无诞的眼神。
4.5
宴会过后的第二天是神威的生辰。
在处理完所有事物后，我答应带他去逛逛。
他每次过生日都很快乐，每一次都努力的长大，身高也一点点蹿了起来。
正是这个国家的团圆日，无数的花灯从淮河上流缓缓飘下
“好多小孩。”神威不满地皱眉。
我点点头说道：“这个节日小孩子比较喜欢，吃的玩的比较多。”
“那还不如叫小孩节。”
“对啊，所以就是给你过的”
“我明明长大了。”他用手比划着自己的身高。
他比任何一个时候看起来都要兴奋，眼里闪烁着比平时都要耀眼的光。
“快来看呀。”兴冲冲地拉着我的手在人群中挤了出去。
有些踉跄的从人潮中脱出时，整个夜空被烟火点燃。
一朵接着一朵，像是要填补这夜空的寂寞一般，目不暇接。
神威握住了我的两只手，笑眯眯地说道：“都要夏天了你手还这么凉，我给你暖暖。”
“我不冷。”虽然这样说还是任由他拉着我的手。
神威像是嘟囔了什么，因为听不太清于是我略微凑近了一些。
唇被同样柔软的点过，我有些错愕的看着神威。
神威眼里闪烁着狡黠地笑意，像是偷吃到蜂蜜的小熊。
满满地，快要溢出般的甜。
我佯怒道：“你做什么？”
“我喜欢你啊。”单纯而毫无防备地说道。
我听见万籁俱静的声音中，自己空荡荡的心跳声。
一下一下的，比烟花绽开的声音还要震耳欲聋。
“别这样了。”我抬头看向今夜最亮的烟火。
不禁失笑。
5
宴会回来献礼后，本该各回封地，王上却突然留住了我。
仿佛要将缺失的一切补回来一般，赏赐如流水般一涌而至，我的心一点点朝下沉。
王上身边的总管暗示越发明显。
对于父王来说，他的表示已经很仁慈了，没有直接从身边将神威带走，这叫王的宽容。
有一天赏赐后，总管拉着我说话被神威看在眼里。
“你不会把我送走的吧。”那天晚上神威抓着我的手说道，眼神里有着一点点动摇。
我沉默着不想回答，大概我是真的不愿才回到极北了。
“你别送我走。”神威拉了拉我的手说道，我明白，我的沉默伤害了他。
“求你了。”他抓着我的手贴在他的脸颊上，语气颤抖，带着低声下气的祈求，就像当年跪着宫门祈求着不要离开的自己一样。
“好不好？”和天空一样的颜色的眼睛，和帝都天空一样的颜色，让我忍不住的想要留恋。
两者都，不想离开啊。
好不好？
他急切地问我好不好。
他说过几年他一定会帮到我的，再等几年好不好？
就快想起来了，一定会让我过的好。
“不好。”我语气生硬地说道。
“神威，我救你回来，便是希望你有一天能够帮助我。”
“现在便是那一天，我一年，一月，一天，都不要再等。”
“那你帮帮我，好不好？”我说道最后不知怎么的就带上一丝笑容，残忍却比那年冬天的大雪还要冰冷。
我看见他眼里的天空碎成一片片，就像满天飞舞的鹅毛大雪。
掩盖住了一起，被大雪掩盖住的，所有的一切。
我还是将他送给了王上。
不，应该是父王。
大抵是我更自私一些，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在他身上。
就算在此时，我也觉得
这个世界上比感情重要的还有很多，在我得到一切以后。
这种感情一样属于我。
我可以像父王一样渴望而掠夺着任何一个我所想要的人。
在那王宫里看这个天空，其实也就那样了。
可惜的是，我还不懂有些东西为什么会被冠以弥足珍贵。
6
三年过去了，我已经二十五岁。
这三年大概是因为神威的原因，王上待我和以前相比是天壤之别。
或许是一种名为耳边风的东西，我经常听到有人传来各种不堪的消息。
说我魅惑主上等等等等。
以前我渴望的，我现在都得到了。
在我得到的时候，我却开始怀念我失去的。
得不到的东西，就像隔着琉璃看世界，因为渴望所以挣扎。
失去的东西就像是被扒掉狐裘站在雪地里。
彻骨生寒却又无可救药的怀念着之前的温暖，因为拥有过所以更加深刻。
我以为我放弃的不过是一个人。
一个无足轻重，转瞬即逝的少年。
却忍不住的在深夜怀念起来，帝都的冬天并不冷，也没有彻夜不息的大雪和时而熄灭的火盆。
我却无可救药的开始怀念那些抵足而眠的夜晚。
他偷偷地溜进来握着我的手说：“我给你暖暖。”
他坚定地说道：“我可是要保护你一辈子的啊。”
我因为贪婪而痛苦着，不断不断地在脑海中设想着另一种选择。
无论多少次，大抵我都不会放弃，用一个人来换取余生的荣华。
哪怕静寂如死。
不知道三年过去他会是什么样子，不断想象他可能的样子，却模糊了本来的面容。
记忆留下不可磨灭地是那般透亮的眼睛。
六月一日，又是他的生日，我带人杀进了王宫，王宫也在那时起火。
我以救火的名义闯进了父王的寝殿，只见父王胸前插着一把匕首。
那是还在极北时，我送予神威防身的匕首，染血地匕首像是在无声的嘲笑所有的一切。
地上就金色的液体，看起来有些像血液的痕迹。
我发疯般地追了出去，在被火光照亮整个宫殿里，呼喊着，寻找着。
直到我站在残垣断壁上，我才明白。
我大概这一生都不会在见到他。
放弃的不只是一个人，还有那方寸的，干净的，只属于我的一小块儿天空。
我再也没见过他，从我站在城楼上鸟瞰这个国家的时刻
7
直到十年后。
我占领了国家，我杀了兄弟，囚禁了母后，我折磨着每一个曾经低看我的人。
直到再也没有人可以驱逐我的时候。
我才发现我是无比孤独，因为我早已把自己驱逐出境。
我坐在王座上看众人俯首称臣，承担着管理一个国家的责任。
那些在冬天里相拥而眠的温柔
那些在夏日里赏灯观景的缱绻
都没有了结果。
偏偏就在今年，洪水泛滥，堤坝决堤。
天灾席卷而来，神官建议我向海神祈求国家的平安。
在我站在帝都最高的建筑上时，在祈祷完之后。
我看到了神迹。
我看到远方席卷而来的海浪。
在阳光下带着金色般的湛蓝色，整个国家像是要被海水包围一般，大概那些洪水正是整个岛屿在向下沉没的征兆。
在被海水淹没的一刹那，他看见站在海浪上的那个人。
他原本以为那是天空颜色的眼睛。
却发现其实是阳光下海水的颜色，清晰透明。
那双眼睛不带感情的看着他，不动声色淹没了他的国家。
果然还是像还是小孩一般的报复着他。
没有关系。
再见到你，知道你还好，我就很高兴了。
8
“海皇大人，那个你带回来的人要怎么办。”
“绑了，关起来。”
神威站在皇宫里中心的神坛，看着王宫中心那道要穿透一切的光。
为了再一次见到他，不惜打破王宫千年的屏障。
只为了出去，只为了能得到他。
淡色的瞳孔在海里极近透明，就像是没有感情。
冰冷如雪。
明明有着这世界上最白的颜色，却带着最寒冷的温度。
9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身处在一座比王宫要豪华百倍的宫殿里。
在我以为我死了的时候，我发现这座宫殿整个都位于海里，手被像海带一样的东西绑住吊了起来，海水却自动避开了我。
有个下半身鱼尾上半身赤裸的女子端着东西游了过来。
“这里是哪儿？”声音沙哑道不敢置信。
“海皇殿。”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大人将你带回来的。”
“为什么这些海水会避开我？”
那个女子顿了顿说道：“这是海皇的厌弃，海水厌恶你而不会碰到你，你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碰到海了。”
说完后她便把东西放下就离开了。
海皇的厌弃吗？
原来这么憎恨我吗？
我一直没有见到神威，很多时候就是阴差阳错的错过了。
直到有一天晚上，我感觉有人在黑暗里窥视我。
他坐在台阶上看我被吊着，瞧不出神情。
我试探着开口：“你还好吗？”
他沉默着不说话，看了我一会儿以后转身离开，从那天开始，他便时常过来做一会儿，大概
海里也和陆地上有很多事情要忙，他并不多留。
有时候我是清醒着的，更多的时候我则不知道他有没有来过。
甚至觉得这就是一种刑罚，折磨我对他的遗弃。
被孤立在一个空间里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我才知道，这叫海神的祝福。
因为敬畏，所以海水见而避之。
每一位海神，一生只能祝福一个人。
在有海的地方，就是他的馈赠
10
“神威。”
在他再一次来的时候，我开口叫住他，我想要做些什么。
“你知道吗？”他突然开口说道。
“我现在不知道怎么样处置你才好。”
“我只是想知道你过的怎么样。”
“是不是如果我什么事都好，你就可以减轻你内心的罪恶感？”
他站起来走近，一口咬在我脖颈上，感觉有腥味开始弥漫，听见他在耳畔低声说道：“那我告诉你，我什么都很好。”
“对不起。”我低声说道，却只觉得无力。
当天晚上我终于没有在被吊着睡觉，正在踩在地上的时候，我觉得我的双腿已经失去了正常
的能力，因为不能接触海水，有人鱼带着淡水把我从头到脚洗了干净。
直到我被随便裹了件不能蔽体的衣服扔到一只贝壳里的时候。
我瞬间明白了接下会发生什么。
我看着神威穿着简单的袍子站在我面前，把腰带解开随手扔到地上，露出一如当年一样白皙
的皮肤，这是海族特有的。
他擒住了我的下巴说道：“想让我原谅你是吗？”
俯下身来贴近我的耳廓说道：“先给我舔舒服了我们再来讨论这个。”
11
当我失神的坐在床上的时候，神威从背后搂着我握住我的手，却不复往日的温度，说道：
“我被你送走的那天。”
“我就逃跑了，却没能跑出去。”
“被人抓了回来一顿毒打，他们说，如果我再跑的话，那么你就不会再活下去。”
“我流尽了最后一滴人类的血液后，我一部分的能力得以释放。”
“我让那个老东西有着一夜又一夜的幻觉。”
“虽然是幻觉，但是还是很恶心，在我十八岁的时候，属于我的能力便回来了。”
神威擒住的下巴，说道：“作为海皇，我宽恕你。”
“作为神威，我将永远憎恨。”
接下来他不用说清楚我也能明白，确实，在知道他没受到什么长期虐待的时候，我觉得罪恶感瞬间减少了许多，甚至开始因为他对我的举动而不满。
呵，如果你爱我，为什么不能为了我做这些事情。
直到有一日他喝醉后强上了我，被关押的怨恨爆发，以至于我不愿再面对他。
我给了他一耳光，讽刺地嘲笑着他的丑态和满目疮痍。
自以为百毒不侵的自己，其实早就百毒侵身了。
脆响回荡在整个宫殿里，他什么都没有说，挥了挥手后我便位于深海之底，没有阳光能达到深海，因为被隔绝在海水外，没有风，深海里一片寂静，连说话也没有回音，没有鱼群的经过，偶尔有海流的波动，给人生的感觉。
他的手再也没有温暖过，失去了人类的血液大概也就失去了人类的体温。
那么人类的感情呢。
是不是也被我弄丢在那一声不好里。
那些温柔的情话，大概全部成了惩罚。
为什么，不说你还爱着我呢？
12
海族的生命实在过于漫长，姐姐为了皇位将人类的血液封在他的身体里，希望自己像人类一样衰老，却催化了海族的发育。
不顾丝毫血脉之情杀掉了姐姐，坐在皇位上。
冰冷而没有体温，连是不是活着都保持怀疑
因为生命的漫长，已经海里日夜没有变化，连时间都被模糊了起来。
感觉一觉醒来，突然有人告诉自己，海底关押着的那个人类，就快死了。
怎么会！怎么能！怎么敢！
就要死了呢。
颓然地跌坐在神座上。
瞬间如同尘埃般。
苍老。
14
我在黑暗的深海里过了一年又一年，消磨则自己为数不多的记忆度日。
一开始安静的快要将我逼疯，后来便也习惯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已经可以不吃不喝，只要靠呼吸便能生存。
只要有海水的地方，我仿佛就是不死的。
馈赠如同一种诅咒，折磨着，谴责着，痛苦而不堪。
我却突然想见见他，被漫长的时光碾碎的不成形的样子。
我拜托看守的守卫将信息传达给他们心中高高在上的海皇。
却只是在我心里那个雪夜里带着寒风，溜进屋内的小孩。
弥留之际我见到了他，穿过海水将阳光引了进来。
如同一条通往过去的阶梯，在他身后展开。
“神威啊。”
他看着我，神情里的不可置信和悔恨。
虽然是海皇，也不能让时间倒流吧。
生命的逝去和不可挽留。
我在这一次做了一个选择，却因为他失去一切。
“如果有来世的话，就让我成为一条寿命最长的鱼吧。”
“离开了你的海洋，便不能再生存。”
他突然蹲下来握住了我手，说道：“我给你暖暖。”
我仿佛看见了有雪穿透着万丈海洋飘了进来，如当年一样，鹅毛般的大雪。
将人的一生都足以掩埋。
13
当时相信 ，以后一定能再见面。
所以感谢的话，还来不及多说。
雪落一生余烬，不可挽也。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