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夏未夏》星子草

32、点点秋雨离人泪

　　秋天的雨是离人的泪，一颗一颗重重的敲击在忧伤的心上。
　　“淋湿了。”温柔的男人珍宝般轻轻擦拭着女孩苍白的手臂，目光里满是柔情。
　　临夏无力的看着南哲，她已经在他身边呆了三天了。
　　“我们谈谈好吗？”临夏抽回手臂，认真的看着他。不能再这样躲避下去了，在这样下去，她怕就失去了说出来的勇气。
　　“......临夏啊......”轻轻地叹息，终于还是这样了。
　　“我，是要回到小羽身边的。我，我爱他。”临夏看着窗外的雨痕，不知道那个男人会不会因为她的不守时而难过。
　　“我知道，你所做的都是为了我好。可是，我也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我想要在最后的日子留在他身边，至少让他不再那么孤单。”
　　“我知道这样很自私，但就这一次吧。也许下辈子，我们还可以再遇见。”
　　“对于你隐瞒的事，我不生气。每个人都有想要埋葬的事，我也是。”
　　“你要活得开心些，话多一些，多对别人笑一笑才好。”
　　屋子里只有临夏的声音起起伏伏，连雨声都消寂了。临夏收回远眺的目光，回头看着身边的南哲。晦涩不明的脸色，看不出情绪。这是应该痛苦的时刻，他不该这样克制。她皱紧秀眉，感到一阵寒意。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那时候，你真是个傻丫头。这么多年，你也没变。”终于，他开了口，对着她微笑。
　　“南哲......”临夏惊讶的看着他。
　　“你怎么这么傻呢？一直这么傻啊。”他不停重复着，苦笑着。心里是难以舒散的难过，他们有过那么多回忆，可是他印象最深的还是第一次见面，那个蓝色蝴蝶结，和那双清澈的眼睛。
　　“你爱他，他也爱着你吗？”
　　“是的。”临夏坚定地回答。
　　“我，也爱着你啊。”为什么却总是对我视而不见，你明明什么都知道的。
　　“为什么这么惊讶？你明明都知道的，你只是装作没发现而已。”看着临夏吃惊的表情，南哲痛苦的说着。
　　“我......”临夏想说些什么，却发现无力辩解。
　　“你不想让他孤单，那我呢？除了你以外，我的世界，什么都没有了呀。”
　　“我不在乎你是不是自私，但是这唯一一次的自私，为什么不是为了我？”
　　“谁下辈子要再见你？难道你下辈子还要这样折磨我吗？而且，你下辈子根本就不想在遇见我，你只想和你的小羽在一起而已，这辈子不够，下辈子也不够，生生世世也不够！是不是？”只要在她面前，连故作坚强的能力也失去了。
　　临夏眼睁睁的看着一颗泪珠从南哲的眼角慢慢滑下，在脸颊画出忧伤的弧线。她从没见过他流泪，现在他的眼泪重重砸在了她的心上。
　　不，不是他说的那样的。她不是这样想的，这一切都不是她能控制的啊。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让步羽爱上自己，她宁愿自己守着对他的爱恋甚至是不舍离去，也不愿想象他在自己离去之后伤心的样子。如果能够从来一遍，她也不会在那个少年提起行李打算离开的时候，打开门多管闲事。如果可以，她甚至不愿意出生在这个复杂的世界。可是哪里能够实现这么多的如果，他们最后走到了这一步，谁能来救救她。
　　头部又开始隐隐作痛，她咬牙坚持着，断断续续的痛苦的□□，随着泪水流了出来。
　　“临夏，接受手术吧。”南哲拿出随身带着的药倒进临夏的嘴里。
　　“不......”牙缝里挤出来的回答。
　　“为了你的步羽也说不吗？你难道不想永远陪在他身边吗，像个正常人一样。”天知道他说出这样的话时，他的心是怎样被撕裂着。但是，只要她能答应接受手术，他怎样都可以。哪怕，她是为了别的男人才想留下来的。
　　也许是药效开始发作了，临夏不再颤抖，眼神渐渐恢复清明，南哲的心却在渐渐的沉沦。
　　为了小羽活下来，是这个意思吧。可是自己真的能够活下来吗？
　　“我找到了英国最有名的脑科大夫，他说只要你能接受第一阶段的手术，就有很大的希望恢复健康。临夏，接受手术吧。”南哲拥着临夏，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也许这是他最后一次这样亲近她了。她的心，是另一个男人的了。但是不管怎样，一定要活着才好。
　　“可......可以吗？”临夏小心翼翼的问着，眼里有了些微的光亮。如果，可以活下去，就可以和小羽在一起了。如果，活下来了，就可以为南哲做些什么了。如果，活下来了，老妈也不会再伤心一次了。
　　“嗯，可以的。”南哲松了一口气，就这样吧。就这样吧，临夏，鼓起勇气活下去，为了你爱的人。
　　同样的雨，对于伤心的人来说是凄风苦雨，对于愉悦的人来说，倒是无伤大雅。
　　《风闻》十五年的创刊纪念日，传媒界的各大翘楚都收到了邀请。这是一场精英的聚会形形色色的人三三两两优雅得体的说着话，一派上流社会的气息。当然，这是除了某个人之外而说的。
　　“Finn，既然都出来了，就别再板着脸了。”难得穿着一身正装的云辉依旧不改松散的气质。
　　“你玩你的就好，不要管我。”早就看出来，这小子面对这么多美女心里痒得很。
　　他英气十足的凤眼仔细的扫着厅内的来宾，他来这里是有一个人一定要见上一见的。
　　“唉，看你那严肃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便衣警察呢。”云辉拿起一杯鸡尾酒打趣着Finn，看到了一个目标就离开了。他是大家眼里的花花公子，怎么能闲着呢？
　　“在场的诸位，请注意一下。”大厅中间，一个嗓音优美的女声想起，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我们风闻......”冗长乏味的致宾词，只会让Finn觉得心烦。
　　但是突然一道目光却让他猛然清醒，他握了握拳，深呼吸之后，慢慢朝那束目光走去。
　　眼前这个女人真的是自己的母亲吗？
　　十五年了，这个女人却不见任何改变。还是那样优雅的站在聚光灯下接受别人的赞美。抛出一个个美好的笑容，使周围的人迷醉其中。那样美丽的眼睛啊，对着自己时竟是那样的嫌弃和冷酷。这样的女人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还这样受人喜爱。Finn平复了一下心情，挺直了腰背，走了过去。
　　沈惠仪看了一眼他，端着酒杯的手明显的抖动了一下。果然，面对自己的儿子，她是紧张的。她礼貌的向周围的人告了辞，找寻一个可以让两个人安静说说话的地方。
　　“为什么要搞出这些事？”他跟随她来到她在酒店的专用休息室，迫不及待的问着。
　　“这么多年，你长大了。”她用充满母性的温柔眼光打量着他，果然，本人比照片上英俊很多。她的眼泪似乎也要流出来了，多久了，真正是因为有了感情而想要哭一场？
　　“在我面前，这些演技就不用了吧，沈女士。”Finn冷笑着，当年扯开他的手的时候，可是干脆的很。
　　“小羽，让我好好看看你。”沈惠仪走近了他，伸出手想要抚摸他的脸颊。可是却被嫌恶地躲开了。
　　“沈女士，不要装出和我很熟的样子。我只是来问你为什么要弄出那种恶心的事干扰我的生活。”Finn低吼着，既然当初决定抛弃他，现在又何必一副假惺惺的样子。
　　“小羽啊，不要怕了，妈妈不会再一次抛弃你了。”沈惠仪猛地抱住了Finn，没见面时还克制得住，现在却只想像个普通母亲一样紧紧抱着自己的孩子。
　　Finn惊讶的还无法清醒的认识自己现在的处境，对于母亲的记忆除了仰望还是仰望。就是啊，天上的月亮除了仰望还能怎么样呢？可是，现在，这种真实触碰的感觉却让他新鲜又依恋。不，不应该是这样的。他猛然推开沈惠仪，脸色苍白的看着跌倒在草地上泪水纵横的女人。
　　“小羽啊......”沈惠仪痛心的呼唤着。事情已经不再按照她的理智来发生了。
　　“你没有资格叫我的名字，你也没有资格干涉我的生活。”Finn高声喊着，别过头，不去看她。
　　“我是你的母亲，我知道你最想要什么。你喜欢唱歌，你应该成为歌手，让所有人为你欢呼。你小时候不是就这样吗？”那时候，他还只是个十岁的孩子，却是各个电视台争先邀请的小童星了。
　　“我现在已经长大了，我有了别的想法，我再也不要唱歌了，我是个画家，就像父亲一样！”他刻意提到父亲，那个不善言辞，却感情细腻的男人。他给不了她想要的浪漫，所以得到了她给的伤害。可是，在她的眼里却看不到一丝忏悔和愧疚。
　　“我不会成为歌手的，我有我自己的生活。”Finn说完就要离开，他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
　　“别的想法？是那个女孩儿？”沈惠仪擦干眼泪，从地上慢慢站起来，边整理衣衫边问着。既然这孩子不吃软的，只好来硬的了。她想要达到的目的，一定要达到。何况，以后她一定会感激自己的。
　　“是叫临夏吗？真是个好名字。”
　　“你离她远一点。”Finn背对着她，没有转过身就走了。
　　“真是个傻孩子啊。”沈惠仪淡淡的说着。
　　看着在转角处消失的男子背影，Tina的嘴角轻轻翘着。她好想知道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呢，原来是母子啊。她身上穿着紧身的红色长裙，从左肩流泻下的知道右边裙角的水钻在灯光下熠熠生辉，看来云辉的这位朋友真的可以帮助她。回头看了看门上标注的沈惠仪的休息室，不就得将来，她一定会得到和里面的女人一样多的东西。
　　雨渐渐停住了。
　　南哲看着怀里已经睡熟的临夏。不安心的睡颜还是让他心疼，说起自私，自己又何尝不是呢？不过是幸福，只要她能得到，谁给的，又何妨？
　　Finn匆匆离开会场，刚刚发生的事情让他迷乱。如果那个女孩子在的话，他一定不会这样的。她说她会回到他身边，他愿意相信她，只是，她需要快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