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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主轴(四十二) ...

  •   闪电战起,号角声鸣。
      由火焰开启的传送门送来一批批全副武装的战士。

      既然存在偷懒通过传送门抵达西西里的人,自然也有暗搓搓趁着人多混进日本的家伙。

      偷渡国界的青年笑容明媚,举步从容地与士兵擦身而过,仿佛那些千人如一面肃然冷漠的士兵不过是公园中过路的旅人,仿佛他们前往的不是战火纷飞的战场,而是理想中和平美丽的黄金乡。

      离开群山之中的训练场,他一路向东,步入略微冷清的小镇。

      「还是……很讨厌啊,那种氛围。」青年状似苦恼地皱了皱眉,回忆着方才所见士兵冷若冰霜的脸上隐隐夹杂的宗教式狂热,难以言喻的悲悯涌上心头。

      (但是……这样的局面是大家放纵的结果,那样抱有偏执的信仰,最终会燃起怎样的火焰呢?若是对他们投以同情的视线,那才是最大的侮辱。)

      正因为这样的想法,正因为曾经目睹诸多相似的狂信徒,青年才逐步养成了无论对谁都能够平静微笑的习惯。

      〔我不同意你说的话,但我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利。〕
      友人曾引述的伏尔泰(Voltaire)先生的名言给青年很大的启示,也是让年幼的他在浑水般污浊世道内坚持住自我信念的支柱。

      没有谁能为所有人喜爱,也没有谁能让所有人满意。
      只要有人就会出现差异、竞争、纠纷、黑暗与邪念。
      若将诸多灾厄的源头归结于神明,那就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了吗?神明之争的背后又是以何为支柱呢?

      甩甩头,将那些麻烦事全都丢到脑袋的垃圾桶里,青年神清气爽地享受着得之不易的美好假日,信步间就已到达目的地。

      这是个普通的民居。
      普通的混泥土地基,普通的榫卯结构柳杉框架,普通的乳黄陶瓷外墙,普通的复合材料瓦片,普通的钥匙锁房门。

      青年转了转手中的钥匙,插入,转动,只听见咔哒一声,房门便被打开了。

      空气里弥散着淡淡饭菜的香味,那油炸味似乎是天妇罗。青年眨眨眼,感觉味蕾在瞬间被挑动了。

      「我回来了!」他愉快地喊道,脱掉鞋子,从鞋柜里抽出一双拖鞋。棕色凉拖被小心包裹在塑料袋里,就着袜子直接套上。

      从厨房里探出女子的半个脑袋,上下瞅了瞅他的模样,又缩回去似乎放了什么东西,她用抹布擦着双手,小跑过来给青年一个熊抱:「小吉,回来得好早啊,我的饭菜还没做完。」

      青年,泽田纲吉呆了下:(……小吉(Yoshi Chan),啊……凄凉的童年记忆一瞬间又回来了。)

      记忆中的大个子把扫帚塞到自己手里:「喂,废柴吉(Dameyoshi)打扫工作就交给你了!不会拒绝吧!啊?」
      不等自己做出反应,旁边人就笑道:「你这就说错啦!怎么能叫废柴吉呢?这不是完全搞不清楚到底是好(Yoshi)还是不好(Dame)了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
      「快说好(Yoshi)啊吉君(Yoshi Kun)!」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咳,我想这些做什么嘛。)青年挥散在一秒内蹦出来的胡思乱想,压下自己搭便车的事不说,满脸真诚道:「嗯……因为飞机没有误点,所以就早回来了。不高兴吗?」

      「高兴,快进来坐下吧!」他的母亲泽田奈奈(Nana)欣然道,又转回厨房里。

      泽田纲吉跟在她身后,留意到被母亲带出来的锅铲就放在桌子上。尚带着滚烫油渍的锅铲在桌面留下难以擦拭的印迹。
      他的步子缓了缓。

      「怎么了小吉?」泽田奈奈转过头来看他,注意到青年目视的方向,不好意思地拿起锅铲,「哎呀,刚刚顺手就带出来了,这可怎么办?」
      「……擦一擦就好了,我来帮忙吧,妈妈你的菜还没做好呢。」泽田纲吉接下母亲擦手的抹布,装腔作势地擦拭起来,实则不动声色间将被烫坏的桌面烧掉了半毫米。

      厨房里传出摆弄厨具的声音,和母亲扯家常的问候:「这次回来也很快就会走吗?」
      「这次会留得久些。」青年含糊其辞道,(这话题可不妙啊……)于是干脆利落地转移靶心:「本来美奈也能回来,但被她的狐朋狗友拽去做项目了。」

      「诶?还没有男朋友吗?」
      「啊……嗯,没有谈的……嗯,意思呢……」泽田纲吉顿时整个人尴尬起来,谈婚论嫁简直是单身狗的软肋,别说妹妹了他自己也还没有喜欢的人呢!

      在情窦未开的小学生时期,他被未知的力量一脚踹到陌生而神奇的空间,各种阴谋利用里艰难求生。
      至今仍未弄懂创造者真身的空间中,泽田纲吉遇到的、命长的女性不是巧舌如簧的骗子,就是脚踩猛虎的女汉子,就是玩弄人心的人渣,就是嗜杀如命的变态。他幼小的心灵受到严重的创伤。

      啊……当然就算如此,青年也没有歪成同性恋,因为男性更变态。

      如果你怀疑年幼的他为什么能在一群变态中活下来,那是因为泽田纲吉有『主角光环』。

      不是你所理解的那个意思哦(笑)
      是因为他的临时搭档也阅读了『剧本』对身为『主角』的他的隐藏潜力感到好奇,所以在有余力时,给年幼的泽田纲吉提供了些许保证生存的帮助而已。
      不过,或许和那样的人分在一起正是『主角光环』的力量哦(笑)

      撇开泽田纲吉自身的问题不提,泽田奈奈正陷入『明明自己有四个孩子却有可能抱不到孙子』的窘境里,唯一能够欣慰的大概是她的孩子至少不是啃老族家里蹲,而是各个事业有成,说出去长脸的大人物。

      但这又有什么用呢?对于一个母亲而言,最重要的是希望孩子们能够平安成长,团聚在她的身旁。

      然而即使再怎么温柔待人,曾经险些失去幼子的记忆是她心头无法磨灭的伤疤。同时,电视里那些关于日意战争的新闻,也在提醒着她自家孩子之间的内斗正演变成何等的灾难!

      餐桌上,泽田奈奈忍不住道:「小吉,有什么办法能阻止你哥哥和姐姐吗?这绝对不是……」

      「战争,绝对不是好事。」青年筷子顿了顿,平静地打断道,「但是呢,已经开始的战争是不会轻易停下的,直到双方都付出无法负担的代价之前,直到一方取得无可磨灭的绝对优势之前,是绝对不会停下的。」

      历史总是循环往复。车轮碾过无数岁月,佐以骸骨铺成篇章。
      就像百年前的那个黑色联盟一样。
      就像八年前的那个学术协会一样。
      就像泽田美惠宣扬的均等主义一样。
      就像祖纳苏科传播的存在主义一样。

      最终都会成为彼此的垫脚石,王位的筑基砖,也许是一方胜一方败,又或者是全盘皆输两败俱伤,而黄雀在后渔翁得利。谁又能说得清呢?

      这种斗争,泽田纲吉已被迫看的太多。所以他一早就明白,或许当事人也很清楚,日意之争根本不会有赢家。他们唯一能做的,只是避免损失而已。

      那为何还要持续着彼此互损的斗争呢?
      哈,答案很明显不是吗?
      因为那是没办法的事,那就是立场,那就是存在意义啊!

      饭后泽田纲吉以消食的名义离开屋子,在巷子里堵住了握有凶器的嫌犯。那位年轻的男人被突然出现的他吓得两股战战,却还是握紧棍棒双眼坚毅不服输地看着青年,边挥舞棍子朝他冲来边吼道:「你们这家人不得好死啊啊啊啊!」

      「说不得好死也太过分了吧。」泽田纲吉叹了口气,只手抓住棍棒顶端,不见怎么施力,男人愣是无法继续推进一寸。

      「那个魔女毁掉了我们的生活!蛊惑孩子们去参战!去送死!哈,这算是哪门子的好首相啊!」男人状似疯癫地咆哮着,松开棍子又要挥拳攻上,被再度拦下。

      「所以就来恐吓首相的母亲吗?」青年抿着嘴严厉地责问道。

      只探出半个头去确认来者身份,手上拿着滚烫的锅铲是为了防身。回来住果然没错,母亲已经被吓到这个程度,却还是咬着牙没向任何人求助,却还是留在这个家里。

      泽田纲吉回顾过去种种,时常叹息母亲性子内的软弱和温顺,却又正是这种儿时便感受到的体贴与温暖抚慰着他的内心。

      如果母亲不希望改变,那就无需任何改变,他会留在这里保护她,保护着她所竭力维护的家。

      所以,青年认真道歉:「对不起,虽然知道你是被派出来的试金石,我也不能放过你。」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主轴(四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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